人生烦恼十有八九,剩下的一二,是特别的烦恼。而所有的烦恼,来自喧嚣,所有的伤痛,来自躁动。续演“东郭先生”的阿龙,一想起像狼一样的汪胜,就不寒而栗,咬牙切齿,火冒三丈……
“我要杀死黑黢黢!”这是阿龙头脑发热时的冲动。
“我恨死了我自己!”这是阿龙自我忏悔时的抱怨。
“杀死寂寞,谁来陪我?”一天,阿龙在家双脚左右开弓,碰到什么就踢什么~扫把、沙发、板凳、拖鞋、皮鞋、女儿的电子琴架,都是他发泄的对象。
“铁柱子,你胡子上生疮~毛病了?屋头搞得乱七八糟的。你究竟要干啥子?”菲菲下班回家,就对阿龙劈头盖脸发了一通脾气。走到冷冷清清的厨房,嗓音立刻提高八度:“你要这样,就给我两个山字重一起~出去!“
“电线杆,你河东狮吼干什么?发怒一分钟,就失去了60秒的幸福哟,多不值得。”阿龙火上浇油,蔑格格的。
“老子要打电话!”菲菲抓起电话,哎呀!打给谁呢?打给酒肉朋友吧,回答不是太忙、就是推辞,肯定是瞎子点灯~白费蜡;打给朱阁吧,已经麻烦人家太多了,有点头戴袜子~脸上下不去;打给亲戚吧,哪家有电话呢?真是扯乱的线团~找不着个头!想来想去,没有办法,还是只有打给朱阁:
“喂!大脑壳吗?我家那个铁柱子,神经病犯了。麻烦你快快过来一下!”
朱阁正在颜富家,苦口婆心地调解颜富与刘产闹得鸡犬不宁的离婚事,于是三人急忙赶到阿龙家。
刘产望着阿龙冷若冰霜的木瓜脸,抢先开口:
“铁柱子,你的工作,就像窗口敲大锣~里外都响当当;你的性格,也是心直口快,坦坦荡荡。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啷个与黑黢黢为伍?他!算哪把夜壶?还闹出一个‘东郭先生与狼’的事件。”
“君子不跟牛斗仗,凤凰不跟鸡争食。那么多好战友、他不为,偏偏跟黑黢黢这种鬼战友混,搞求不懂!”菲菲怨声载道。
朱阁看着阿龙灰不溜秋的木瓜脸,一针见血:
“社会很单纯,复杂的是人。世上,没有走不通的路,只有想不通的人。铁柱子,你这点事情算啥子?箭牌口香糖大王威廉,曾经破产三次,人家不曾因此失眠过一分一秒。再说,你的路是你自己走出来的,怨得着谁?现在,你应该像威廉一样,用一颗平静的心,滋养出愉快的面容和恬淡。做到,没有阳光,就听风吹的快活;没有鲜花,就嗅泥土的芬芳;没有掌声,就享受生活的宁静。”
“大脑壳,我不是气那几张票儿丢了。我气的是黑黢黢欺人太甚,我窝囊!”阿龙后悔不已。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黑黢黢癞子打伞~无法无天!我给派出所刘所长打个电话,把他龟儿子修理一下!”颜富插话。
“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谁叫我命苦,转业后落入了他的包围圈。”阿龙制止。
“铁柱子,从黑黢黢对你的行为看,确实阴险狡诈。这种人善于背后施坏,暗里插刀,放冷箭,打黑枪,若是防备不及,轻者,必遭一伤;重者,就会落得个身败名裂,后悔莫及的下场。这,不仅是你、也是我们大家都要吸取的教训。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你就应该把这本书折了。高高兴兴,面对现实,迎接新的生活!”朱阁开导。
“站起来,别趴下,我们支持你!”刘产把攥着的拳头打在颜富身上。
“朱局长,如果铁柱子仍然在外贸工作,黑黢黢肯定要假天子以令诸侯,啷个办?”颜富问。
“三十六计走为上,跳槽!铁柱子的笔杆子肯定有用武之地,我留意一下。”朱阁回答得很认真。
“各位!你们这一‘陪’,我舒坦多了。真是~朋友多了路好走……啊!”阿龙站起来,和朱阁、颜富紧紧拥抱在一起。
“这就对了,铁柱子你什么时候放下,什么时候就没有烦恼。”朱阁一边说一边又转过身问:“刘产,那你和肚鸡眼还离不离婚啰?”
“铁柱子高兴了,我们也高兴了,我们不……离了!我们是小娃娃办家家~搞来耍的。肚鸡眼,你说是不是?”刘产一边回答一边看着颜富。
朱阁看看手表,说“有的家庭,几根面条就能撑起热腾腾的日子。有的一堆金币也把日子折腾得七颠八倒。男人是用来靠的,所以要可靠;女人是用来爱的,所以要可爱。OK!今晚皆大欢喜。时间不早了,我的夫人姜美美一人在家,有些担心,我得早点回去……“
”朱局长,你们两口子恩恩爱爱,才是我们学习的榜样。“刘产接过话头。
”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只要各自付出责任、奉献、相爱,其它都是小事。今晚,话就说到这里,明天还要上班,拜拜!”朱阁拉开房门,继而转身又说:“电线杆,为方便联系,你当‘领导’的,还是给铁柱子配一个传呼机撒?”
“严格按照朱局长的指示办!”菲菲爽快答应。
传呼机也叫BP机,90年代初,犹如雨后春笋般遍地开花。早在1983年,上海开通国内首家寻呼台时,就将人们带入了没有时空距离的年代,大大加速了生活、工作效率。如果需要找谁,就给传呼台打电话。传呼台再通知BP机主,然后BP机主就找个电话打过去。后来合资开发出汉字BP机,机主再也不用回电话,就直接知道了对方的意思。
菲菲按照朱阁提议,于1995年秋,才“紧跟形势”,给阿龙皮带上挂了一个。
“铁柱子,我呼你到资格火锅,怎么不回电话?”
“铁柱子,呼你晚上打羽毛球,怎么没有反应呢?”
“铁柱子,呼你买菜,又没回!”
“铁柱子,明天出差何时出发,我呼你。”
“喂!菲菲在呼,对不起,我出去打个电话。”
这时的阿龙,对传呼机的感触是:传呼机/叽叽叽/呼我必须得回机/方便我方便你/随时都能找到无影无踪的己/我爱它我恨它/我离不开的也是它
之后,飞速发展的手机打败了传呼机。
手机刚上市,价格昂贵,阿龙只有狗烤“火儿”望倒起!很多人都有了,他才河中涨水~随大流,买了一部。
“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电话来了,阿龙慌慌张张摸出手机:
“喂!哪个?哦,买啥子菜?好嘛。”
“开会哇,几点?在哪里?好!”
“打麻将?三缺一?唉!老实告诉你,有一天晚上我和菲菲散步,碰到几个兄弟伙被邀去搓几圈。几个亡命徒喝了酒,疯狂“飘”起,又有买码的,没打多久,我的荷包就空了。平常你看到的,我大多数时候都是‘孔子搬家’。金钱如粪土,战友值千金。你我战友一场,要得,我把事情搁下,干!”
“明天到z县,提到7:30分?啊,知道了。”
“风车车,前天晚上才跳了舞,今晚又干?太频繁啦。这样,稳一下。屋头个(老婆)都有意见了。怎么?我们不去,那一对也不去?不管他们!好,我挂电话。再见!”
有了手机,公事私事既方便又隐蔽,鬼都不晓得你下一步是干好事还是坏事,成了离不开的“掌上宝”。
“铁柱子,市社保局需要一个人,你去不去?”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1995年11月,朱阁电话阿龙。
这真是,东方不亮西方亮,黑了北方有南方。上帝关了一扇门,总会打开一扇窗。阿龙毫不犹豫,马上回答:
“我尊敬的大脑壳!你默默无闻,给我关怀;竭尽全力,给我帮助。我啷个不去?谢谢你!”
(画外音:人活一世,离不开人际关系。朋友在多,都不如知己一个!)
“关键是那边急需一个写材料的人,你正适合。这是机遇,抓紧办手续!”朱阁补上一句。
“请把我的歌带回你的家,请把你的微笑留下,明天明天这歌声,飞遍海角天涯,飞遍海角天涯……”阿龙久违的《歌声与微笑》,终于又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