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调节沏茶、冲水忙碌的疲劳,一天下班后,阿龙漫步在原料场码头,以石阶为桌,书信一封:
“菲菲,去年秋天来得比今年晚一些,也不像今年秋天这样寒冷。你记得吗,去年秋,我们在原料场码头,你陪我听潮望月,看那浪花一朵朵,鱼儿海边游。当婚姻使人幸福时,秋月也如同春天一般温暖。那一刻,将成为我们内心的节日。虽然这节日到现在只留下回忆……而为了这‘一刻’,已经是生命的永远。”
菲菲很快回信,没有理会阿龙的情绪。只说太原的胡叔叔需要一辆自行车,最好是“永久牌”的,叫阿龙帮帮忙。
上海的永久牌自行车,誉满全球。是20世纪七十年代被称为“自行车王国”高档代步工具。那时,小伙子娶媳妇,如果骑一辆属于自己的崭新“永久牌”接新娘子,既风光又寓意“永久”。其赋予自行车的意义是后人不能理解的。它和手表、缝纫机合称为当时的“三大件”,见证着老百姓生活水平的变化。
进入八十年代初,虽然实行改革开放,三大件已经向冰箱,彩电,洗衣机时代迈进。但是,自行车仍然凭票购买。
老天爷啊!这憋死人的购买票从哪里来?阿龙几次求人不成,急得就像灯盏无油~火烧心一样。
梅世芬知道阿龙的困惑后,急阿龙所急,厚起脸皮求父母在居委会“拼”了一张。
那天,梅世芬从城里赶来上班时,得意洋洋的告诉阿龙:“不好搞啊,不好搞。阿拉说是首长要,啧啧,才搞定啦!唉,侬给阿拉倒杯水嘛。这便当来死(容易)!”
“啊!侬结棍(厉害),格几天麻烦弄了。”阿龙半开玩笑半认真地一边说着,一边把开水送到梅世芬手上。
“老梅,你也给我搞一辆自行车嘛!”说这话的人,就是三天两头来外事办召开技术交底会的一个日本籍女翻译,中国名~苟益枝。苟益枝简直就是个“肉体”。二十上下年纪,1.5米个头,肉肉的一身,丰满,鲜嫩,结实,过紧的衣服把胸前大大的两坨明显暴露,稍微活动就会不断摇摆。她,中国话说得相当标准。
“苟益枝翻译,对不起了。这张票啊,我都是求爹爹告奶奶才办成的。不好意思啦!”梅世芬委婉推辞。
“没关系,我只是说说。”苟益枝哈哈大笑。之后转过身说:“阿干事,请到下海大厦来喝茶!”
“那些地方,我进得去吗?”
“没有问题,我给保卫打个招呼,你登记我的名字就行。这个礼拜天就来。我等你。”
下海大厦?那是外国人活动的地方,没有“东西”是进不去的。抱着好奇的心态,星期天一早,阿龙军装一身来到大厦。壁垒森严的便衣安全人员处处可见,每走一步,都象有睿智犀利的眼睛盯着一样。阿龙在大门口登记后,畅通无阻,乘上电梯,直达四楼。
刚刚坐下,服务员就送上热气腾腾的竹叶青。室内严肃、冷清。突然,苟益枝象一朵开放的玫瑰,象一块溶化的蜂蜡,更象老鹰打饱嗝~小鸡儿吃多了的样儿,出现在阿龙面前,高兴地跳起来:
“阿……哥!你好……吗?”如果没有服务生送茶在场,看那稳不起的煽情架式,很有可能扑到阿龙怀中去。
啊!有一种幸福叫做异性相吸。阿龙定睛一看,苟益枝穿着的背心,只遮住了胸前那两堆硕大肉疙瘩的尖尖。服务生刚刚离开,苟一枝就像一只饿狼兴奋地向着阿龙扑来。阿龙灵机一闪,侧身端茶,没有理会。
苟益枝顿显尴尬,十分不快,一时话匣子打不开,气氛逐渐冷清下来。这时,苟益枝建议每个人玩一个智力游戏,打消这种尴尬的局面。阿龙推不脱,则徐徐道来:
“有个王太太,怀了四胞胎,到处炫耀,说要6万次才会发生一例。李太太惊诧地问:那你还有空做家务吗?6万次?你结婚三年,平均每天60……”
苟益枝听着阿龙的日白(吹牛),笑得前仰后合,接机紧紧抱着阿龙的腰,似乎不假思索的问:
“阿哥,你现在工作如何,心情好吗?”
“很好!”
“你们在b钢来了多少部队?指挥长是谁?有多少干部战士?”
“不知道。”
“工程技术人员有多少?”
“不知道。”
“部队战士们的生活如何?”苟益枝摇了摇阿龙。
“不知道。”
“一问三不知,气死人!我不跟你玩了。”
“姓苟的,你……你……你问这些干啥子?”
“便于施工,便于合作,咋啦!难道还有什么鬼名堂?“
“我才来不久,确实不知道。没有经办那些事。”
“没有经办?听说你当过保密员,那温都尔汗的事、文件咋说的?这些过去了的事情,不妨聊聊?”苟益枝又摇摇阿龙。
“忘记了!”阿龙懊恼着垂下头。
“你动脑回忆,我请客,有赏服务,还不行吗?”
军人用生命抒写忠诚,军人永远不变的是军魂!“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阿龙突然提高嗓门:
“姓苟的,我这人不太懂音乐,所以时而不靠谱,时而不着调。我就纳闷,你们那个技术交底会,大多时候都是不着边际、没有技术含量的杂工安排会。关键技术还不是你们的工人在操作,为什么不教?”
“你们学不会。”苟益枝淡定回答。
“封锁吧,封锁十年八年,中国的一切问题都解决了!”
两人顿现尴尬。
过了很久,苟益枝才声音低沉地自言自语:“唉!我啊,晚上不知道想到什么硬不想睡,早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硬不想起?疲倦!疲倦!我去洗漱一下。”
苟益枝这一“走”,一个小时都没有转来。阿龙一个人座在包房里,很不是滋味,有度时如日之感。不禁自语:
“我这瓜娃子!来干啥子?真是脑壳进了水!”说完,甩门而去。
……
也许是阿龙在“外事办”作用不大,一年后,回到了政工组,继续从事外甥打灯笼~照舅(旧)抓劳动竞赛的工作。
b钢从1978年打下第一根桩起,劳动竞赛就开始了。yq大队的竞赛特点,阿龙归纳为“坚持四考勤、每仗必打赢”,送首长阅后,很快以《简报》下发部队。
百听不厌的是军号,常唱不衰的是军歌!总指挥部号召部队撰写劳动竞赛的诗歌,还叫阿龙当评委。球精不懂的阿龙,又得“南郭”(难过)一回!
“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事非经过不知难!当年我为什么不去读书?”阿龙后悔了!
1981年6月,阿龙的女儿出生了。
“铁柱子!y技校需要人,你来不?”朱阁电话透露。
“大脑壳,现实如此尴尬!学校是读书长知识的好地方,家庭、读书两全,鱼和熊掌皆得,好啊!”于是,阿龙马上报告组织:
“我要去军校!我要去军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