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顶厚德堂前，莫白跳下半空，绕过正堂而不入，来到堂后一间厢房门前。
门上挂着一个青木牌，上写“符道馆”三个字。
这是宗里专向外宗弟子出售各种符道用具的地方。
制作聚灵符使用的符纸不是玉涛纸，而是青色的寒鸦纸，正好顺路买些回去练习。
片刻之后，从符道馆走出之时，莫白脸色极其难看。
一张寒鸦纸竟然要十两金子，花光了仅有的一枚下品灵髓，也刚买了十张。
刚才那个符道馆的弟子说，宗里卖给外宗弟子的东西都是本钱出售，不赚钱的，闲云坊上寒鸦纸要卖二十两金子一张。
倒是相信那弟子没有说谎，可饶是如此，也让莫白肉疼不已。
好在最普通的黄符纸是不要钱的，随便拿，莫白拿了几万张整整装满两个纳虚袋，看的那个符道馆弟子心惊肉跳。
刚下符道馆台阶，迎面走过一群人来。
莫白闪身让过。
不想有人叫了一声：“莫白。”
扭头一看，竟是尹光宗，莫白眉头稍皱。
灵棘草田的麻烦就是这小子给找的，这几天太忙，没工夫搭理他，不想这小子又主动找上门来。
“有事？”莫白道。
尹光宗倒是面带微笑，道：“听说你分的那块灵田不太好，很难交足定例收成，你我同门同届，看着你受苦我们哥几个心里也不好受。”
一股怒火在胸中升起，莫白脸上倒是很平静，道：“是吗？”
“当然了，尹大哥提过好几次了。”一个外宗弟子帮腔道。
“尹大哥心地多善良，一直都帮咱们呢。”另一个弟子也阿谀道。
尹光宗极有派头的抬了抬手，身后几个跟班立刻住了嘴。
“都是灵植堂的弟子，谁都不容易。”尹光宗道，“听说又有几块灵田空出来，不如我跟黄管事说说，给你换一块灵田如何？”
莫白倒吃了一惊，暗道：“这小子是个人物！”
入宗那天自己仅仅没有符合他，他就马上一个巴掌打来，分给自己一块烂田。
今天偶遇，主动示好，送来一个甜枣，即显示出对自己的关心，又炫耀着他尹光宗的威势。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手腕甚是了得，按照上一世某些商业书籍的说法，很有领导艺术啊。
换田？
当然不能换。
这个甜枣吃下去，就等于向他低头，从此自己就要俯首帖耳，跟孙子似的了。
不换？
自己不识好人心、给脸不要脸的“罪名”就坐实，将来在这些灵植堂弟子中更加孤立。
孤立不孤立的，莫白并不在乎。
不过这家伙一会儿唱钟馗，一会儿唱关公，真特么招人膈应。
拿老子当***呢！
眼睛一眨，忽然有了主意。
“我的事好说。”莫白一笑，岔开话题道：“倒是刚才黄管事找你来着，说有事要和你商量，差点儿让我给忘了，看见你才想起来。”
一提黄管事，尹光宗神情一凛，忙道：“黄管事找我什么事？”
“我哪儿知道。”莫白道，“黄管事让你到峰下那座小山上去找他。”
尹光宗立刻掏出纸鸢，纵身跳了上去，身在半空还埋怨道：“真是的，你怎么不早说！”
他倒丝毫没起疑心，因为入宗以来他就是黄管事眼前的红人，也经常找他吩咐事情。
峰下那座小山头上的庭院本是堂里的仓房，如今变成了黄管事的私宅，他曾也去过一次。
黄管事对他很是器重，甚至表示“好好做，等我明年离宗之前会向堂里推举你接我的位子。”
所以管事大人有召唤，尹光宗半点不敢怠慢。
尹光宗一走，那些跟班们一哄而散。
莫白也取出纸鸢，眼望尹光宗离去的方向，面带微笑。
“尼玛，你小子有眼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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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的深夜。
山谷，小院，屋中亮如白昼。
看着手中如深青色玉石般的聚灵符，莫白终于露出笑容。
这是第十张寒鸦纸，前九张全都失败，万幸这最后一张成功了。
屋中一角堆着几千张画废的黄符纸，这是他三天来几乎不休不眠的成果。
只要灵海中还有真气，他就一直的画，直至真气几乎耗尽，他才打坐运功，周而复始。
其实另有近百张黄符纸成符了，不过都烧成了灰。
正是有着上百次成功的经验，莫白才敢使用寒鸦纸正式制符。
没想到寒鸦纸仍然给他带来极大挑战。
蕴含自身道元真气的符纹画在寒鸦纸上，纸面会有微弱的灵气抗拒，只有灵识全部集中在笔尖，才能感受到这种抗拒。
这种时候必须随之调整真气。
此前银甲符也是这种情况，莫白有心理准备，所以前五张寒鸦纸只当是练手，也没指望能够成符。
没想到每一张寒鸦纸的灵气抗拒还有细微的不同，结果一直画到最后一张才成功了。
心有余悸的看了眼旁边的九张废符，如果最后这一张没有成功，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怪不得只有成为第一境的修士，才能成为符师，没有好似意念之手的灵识进行精确反应控制，是不可能制成灵符的。
功夫不负苦心人，成功制出聚灵符，莫白心情大好，遥空一点熄灭亮光符，盘膝坐在床上，渐渐入定。
今晚可以好好歇一歇了。
日升月落，黎明晨光的渐渐驱散夜晚的阴霾。
莫白出定，跳下木床，出小院，赶到灵棘草田。
清晨的草田里散发着淡淡清香。
一扬手，打出聚灵符。
聚灵符化作一团青光，钻入泥土之中。
灵识之下，莫白能够感觉到有稀薄天地灵气在缓缓的向这里凝聚，却“唉”了一声。
他没想到一枚聚灵符影响的范围仅仅两三亩地左右，这么算来这大一片灵棘草田至少也要三十枚聚灵符。
这可怎么办？
他倒是可以制出三十枚聚灵符，但前提要有几百张的寒鸦纸。
如今莫白已经身无分文，别说几百张，就是一张他也买不起了。
使劲儿的皱着眉，无奈之下取出厚厚一摞子书，开始翻看起来。
一直到日上三竿，莫白起身，愁眉不展，在书里也没找到什么办法能够替代聚灵阵。
背着手，漫无目的地在山谷里闲逛，一边想着到底该怎么办。
走了好久，也没想出办法，一抬头，一片桃林映入眼帘。
眼望桃花嫣红，果实累累，心情也渐渐好了起来。
忽见桃林旁有人手上变幻指决，转眼间一团乌云笼罩桃林之上，片刻后落下淅淅沥沥的小雨。
“原兄！”莫白喊了一声。
……
“原兄原来是看管桃林的，可真是划算。”莫白羡慕的道。
原不知却奇怪地道：“有什么好？”
“灵桃可以随便吃啊。”莫白道，“不像我，总不能吃灵棘草吧。”
“哈哈……”原不知大笑。
伸手递给莫白一个红彤彤的大灵桃。
“实不相瞒，这桃子我都要吃吐了。”原不知笑道，“现在宁可吃灵棘草，我也不吃桃子。”
“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莫白笑道，捧起桃子咬了一大口。
甘甜可口，味美多汁。
“好吃！”莫白赞道。
“你爱吃，多给你拿些！”原不知笑道，一抬手，地上出现一大堆灵桃。
吃着吃着，莫白长叹一口气。
“莫老弟为何叹气？”原不知问道。
莫白便把自己遇到的困难说了一遍，不由问道：“你说宗里为什么不修补聚灵阵呢？”
“你有所不知。”原不知道，“这个山谷里的灵田都是千年前开辟的，自然很多聚灵阵都已经破损。近百年来宗里已经不再使用人级聚灵阵开辟一块小小灵田了，而是采用地级聚灵阵把一整座山开辟为灵田，所以这里的聚灵阵宗里就不再管了。”
原来如此。
这就相当于新产品推广之后，淘汰的旧产品就无人问津了。
莫白有些不甘心的道：“那宗里就不在意灵棘草的收成吗？”
原不知手指远方，笑道：“老弟，那边几座山都种着灵棘草，谁还在意你这百八十亩草田的收成啊。”
“他喵的。”莫白嘀咕一句。
宗里不在意自己这块破地的收成，可五百斤的定例自己可是要实打实的上缴啊。
看来还得从修补聚灵阵上想办法，莫白不由求教原不知。
原不知摇头道：“入宗以来我一直练习法术来着，对阵法一窍不通，我建议你还是到厚德堂去找一找。”
莫白点头，起身告辞。
坐在纸鸢之上，径直向莲花峰厚德堂方向飞去。
结果直到天色渐晚，莫白垂头丧气的回到居所，浪费了大半天的工夫，也没找到什么办法解决聚灵阵。
等跳下纸鸢，才发现小院门口站着两个人。
“莫兄！你可回来了！”
看到莫白，两人异口同声的喊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