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艳阳当头。
灵棘草田旁，莫白皱眉不已。
经过将近一整天的探查，他已经把聚灵阵的情况基本摸清了。
几十亩的田地中一共三千八百四十五条阵纹最终汇聚到草田中的某一处，其中有四百三十七条阵纹是断裂的。
不过聚灵阵仍在运转，只是功效极大降低，导致这块草田产量极低，要想提高产量，就要修补断裂之处。
他虽有几分符道天赋，这几年天天画符基本功也算扎实，但是苦于符道知识太少，根本没法完成修补工作。
好比一个学生加减乘除算的熟练，但是没有学过初高中数学知识，要想解决微积分的问题自然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要不找丁家兄弟帮忙？”
莫白个性不喜欢求人，跟丁家双胞胎短暂相处虽然愉快，毕竟没有什么交情，不到万不得已他实在没法张嘴。
正思虑间，一只长尾山鸡扑棱棱落在草田之间。
莫白心中一喜。
清一宗是道修宗门，虽没有明确要求忌荤，可这些天一直吃素，嘴里早淡出个鸟儿来。
这只长尾山鸡毛色鲜亮，圆滚滚的身子只怕要有七八斤重，这要是放在火上烤着，滴滴冒油……。
莫白立马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屈指一弹，一块小石子如利箭一般急射山鸡。
不想山鸡一跳，躲过石子。
也不飞走，啼叫一声，翅膀扇动，竟凝化出一道锋利冰凌直射莫白。
“呀！”
莫白一跃，跳起四五丈高。
没想到一只山鸡竟然会法术，这哪里还是山鸡，这不是个妖怪吗！
脚下临空连踏，石子连连弹出。
山鸡竟也毫不示弱，跳跃躲避之间连连放出锋利冰凌。
“老子连只鸟都打不过！”
莫白心中大怒，这可是他平生第一战。
忽然想起《御气篇》中的讲解，灵识附于石子之上，屈指一弹，那块石子疾射山鸡。
眼看山鸡一跳躲过，石子空中一个急转弯，正中山鸡后脑。
莫白大笑。
……
一条小溪旁。
篝火上搭了个木架，点点油脂不时滴落，渐起条条火苗。
莫白往肥肥山鸡上撒着盐，嘴里哼着小调。
江湖行走，纳虚袋里的锅碗瓢盆、柴米油盐自然常备，堂里还发了一些，充足的很。
上一世他农村孩子出身，洗衣做饭样样精通，这一世跟着老骗子行走天下，烧菜的本事让老骗子都赞不绝口。
虽然用来烧烤的调味品并不多，奈何食材太好，这飘散的香气绝不是上一世街边烧烤可以比拟的。
终于盼到山鸡烤好，莫白满嘴口水，刚要撕下一条鸡腿。
忽然半空中有人道：“私杀灵禽，你胆子可真不小！”
吓了莫白一跳，忙抬头看去。
就见半空中一人跳下纸鸢。
此人二十六七岁上下，一身灰布长袍，头带书生巾，手里提着一把灵锄。
看这人的装束也是灵植堂的弟子。
“这鸟不让杀么？”莫白问道。
“新来的吧，这都不知道。”那人道，“宗门戒律，不许捕捉宰杀山中灵禽灵兽，违者至少四十铁棒。”
入宗那天在灵植堂里也曾宣读过戒律，不过那时候莫白根本没认真听，哪里记的清楚。
莫白一笑，道：“你要怎样？”
那人道：“检举你可得一枚下品灵髓，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话虽如此说，不过此人嘴角带着一丝笑意，还瞄了一眼喷香的烤鸡。
“随你便。”莫白笑道，一把扯下鸡大腿，顿时香气四溢。
伸手递了过去，又道：“反正这山鸡也不能死而复生了，检举之前兄台要不要尝尝在下的手艺？”
那人大笑，道：“妙哉！”
伸手接过鸡大腿，一口咬上去，那人嘴里说不出话，连连挑起大拇指。
……
两人溪边席地而坐，边吃边聊。
“原兄，这山鸡竟然会法术，能放出冰凌来，难道是妖怪吗？”莫白咽下一口鸡肉，问道。
此人名叫原不知，也是灵植堂的外宗弟子，入宗已经十年，算是老人儿了。
擦了一把嘴边的油，原不知笑道：“看来莫老弟没见过，这是妖兽，结了内丹的才叫妖怪。”
天地间灵气无处不在，万物皆有灵。
野兽修行为妖，草木修行为精。
相比普通野兽这些妖兽可以凭借本能施展法术，某些天赋异种的妖兽呼风唤雨，本领不亚于人族修士。
妖兽结出内丹，就有了变化之能，才被称为妖怪，不过即使变成人形也带着明显妖物的特征。
妖怪之上还有妖灵，是指开启了灵智的妖怪，此时幻化成人形不是普通人可以分辨出来的，也有了人族的智慧。
原不知侃侃而谈，听的莫白连连点头。
“妖族是怎么回事？”莫白不由问道。
“宗里文献记载妖族乃是上古妖神的后裔，妖神也是由妖灵修行而成，但凡妖族都有天赋神通，但书中说从上古时期之后，再也没有妖灵可以修成妖神了。”原不知说道。
莫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原不知道：“这妖兽肉食对于我们这些低境界修士来说是大补之物，可惜灵禽太少，宗里也不让抓，闲云坊里又太贵，这次多亏老弟，我已经好几年没开过荤了。”
说罢，又撕下一块鸡脖子，啃了起来。
莫白笑道：“要不是原兄想的周全，我没准儿已经被巡山的刑堂弟子抓起来了呢。”
内宗掌门一脉中设有刑堂，每天都有弟子巡查各山各峰，巡查内宗不过就是走个过场，重点巡查的就是外宗几座山峰。
刚才原不知驾着纸鸢空中飞行，却被莫白的烤鸡香气吸引而来，这要是碰巧有刑堂巡查经过，莫白可就遭殃了。
两人在吃鸡之前，原不知向半空打了几张匿光符。
刑堂巡查弟子一般都是飞在高空，只要不是离的很近，匿光符就能把二人隐藏起来。
而且原不知还施展了一个狂风诀，吹撒烤鸡的香气。
莫白道：“原兄的法术是谁教的，外宗有人传授吗？”
原不知却惊奇的道：“这个你都不知道？”
原来外宗弟子不拜师，自行学习领悟心法《黄庭经》，也不传授修行功法。
不过宗里在莲花峰上设有厚德堂，每逢初一、十五会派内宗弟子前来讲授心法，指点外宗弟子炼气修行。
同时厚德堂里有很多书籍，符道、术法、武功、灵植、各种异志，分门别类很是齐全，当然，都是些基础类的书籍，属于地摊货色，更深层次的玉简古卷就在内宗珍藏了。
所有外宗弟子都可以在厚德堂借阅，自行领悟学习，并确定自己未来的修行方向。
毕竟内宗也不是完全把外宗弟子当成苦役，修行同样是外宗弟子的主业，更何况还有三年一次的试剑大会从外宗弟子中选拔精英子弟入内宗呢。
“这些都是入堂第一天就讲过的啊，你怎么不知道？”原不知奇道。
莫白一拍大腿。
那天进入灵植堂后分派灵田之后，他就一直蹲在自己的地头上犯愁收成的问题，根本没有跟着大伙一起再回灵植堂，结果连这么重要的信息都错过了。
“真是多谢原兄了。”莫白道，“对了，有外宗弟子通过试剑大会进入内宗的吗？”
“怎么没有！”原不知说道，“断天南师兄就是外宗弟子出身，三十年前在试剑大会上被选入内宗，如今已经是凝脉境中阶的修士，名列内宗十大弟子之一，堪称我外宗榜样！”
“原兄参加过试剑大会吗？”莫白又问道。
原不知不好意思的笑道：“参加过，但是都被人打败了，不过下一次我还是要争一争。”
外宗弟子十五年就要离宗，下一次是原不知最后一次机会。
“莫老弟几灵脉？”原不知问道。
“无灵脉。”莫白道。
原不知一怔，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天赋不算好啊。”
莫白道：“何止不算好，极差的那种，仅仅比辟灵失败的人强了些。”
“虽然天赋不佳，莫老弟也要勤奋修行，争取进入内宗啊。”原不知道。
莫白一笑不答。
别说自己是无灵脉，即便是天灵脉，有昨天发生的事，莫白也只想安安静静的在外宗“猫”上十五年。
聊了这么长时间，一只肥鸡已经只剩一块鸡屁股了。
两人心满意足的起身，挖了个坑把等等杂物埋起来。
原不知笑道：“多谢莫老弟这顿烤鸡宴，有什么不懂的事尽管问我。”
伸手递给莫白一个折纸白鸽。
“常联系。”原不知道。
这是宗里常用的传讯符，上面附有原不知的灵识印记，只需真气激发，纸鸽就会自行飞向原不知了。
“一定一定。”莫白笑道。
望着原不知飞走，莫白也取出纸鸢，向莲花峰方向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