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人王曾连中三元,刘攽和他开玩笑说你这回一生吃不完了,他说我的志向并不在“温饱”二字;宋人冯京考中状元后,国丈张尧佐要招他做女婿,他坚决推辞。
汉代才子邹阳一生不得志,在文章中说他就像一颗明月宝珠被丢在暗处,不但得不到人赏识,反而把人吓一跳,拔出剑来防备;唐人高蟾没有考中进士前写有一首表现平生志向的诗,有两句说“芙蓉生在秋江上,不向春风怨未开。”
那些年年考试年年不中老是穿着一件青色长衫的读书人,实在可怜;唐代考不中进士的秦韬玉写了一首《贫女》诗自比,说他“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这也有些可笑。
制作
上古结绳记事,仓颉制字代绳。
龙马负图,伏羲因画八卦;洛龟呈瑞,大禹因列九畴。
历日是神农所为;甲子乃大挠所作。
算数作于隶首;律吕造自伶伦。
甲胄舟车,系轩辕之创造;权量衡度,亦轩辕之立规。
伏羲氏造网罟,教佃渔以赡民用;唐太宗造册籍,编里甲以税田粮。
【译文】
上古没有文字,人们采用打绳结作记号的办法记下某些重要事情,后来黄帝的史官仓颉发明了文字,取代了这种方式。
上古的帝王伏羲看见龙马背着一幅神图出现在黄河中,他就按那图形画出了八卦;上古的帝王大禹治理洪水时,洛水中有一只神龟背着一卷天书浮出来,大禹依照书中的文字制定了“九畴”,即治理天下的九条原则。
历法是上古的帝王神农所发明;用天干、地支相配来表示年月日时,这种办法被简称为“甲子”,是黄帝的史官大挠创制的。
计算数目的方法是黄帝的大臣隶首所发明;用六种律调和六种吕调配成音乐,统称“十二律”,并用来与一年十二个月相配以显示阴阳,这种制度的创始人是黄帝的乐官伶伦。
铠甲、头盔、船、车,都是姓轩辕氏的黄帝创造的;称、尺、升斗等度量衡方面的制度和器具,也全是黄帝发明创立的。
伏羲造出了捕鸟和捕鱼用的网,教给民众用网打猎打鱼以改善生活;唐太宗李世民创制了编造全国户口簿的办法,并把乡村各户编成里、甲等户籍单位,以方便管理和征收公粮税钱。
兴贸易,制耒耜,皆由炎帝;造琴瑟,教嫁娶,乃是伏羲。
冠冕衣裳,至黄帝而始备;种桑育蚕,自元妃而始兴。
神农尝百草,医药有方;后稷播百谷,粒食攸赖。
燧人氏钻木取火,烹饪初兴;有巢氏构木为巢,宫室始创。
夏禹欲通神祇,因铸镛钟于郊庙;汉明尊崇佛教,始立寺观于中朝。
周公作指南车,罗盘是其遗制;钱乐作浑天仪,历家始有所宗。
【译文】
教老百姓用产品互相交换,并制造出耕地农具耒和耜,这都是上古炎帝的作为;造出乐器琴和瑟,教老百姓由群婚改为夫妻配偶婚姻嫁娶,这是伏羲的功劳。
冠帽和衣服,到黄帝统治天下时才制造齐备;种桑、养蚕织布,是号称“元妃”的黄帝妻子嫘祖所发明并教给天下民众的。
神农遍尝百草,查明了哪些草可做药用,医药治病就此兴起;上古尧帝的农官后稷教百姓种植各种谷物,百姓的吃饭问题得以解决。
上古帝王燧人氏第一个用钻木的办法取得了火种,人类这才有了熟食物;上古圣人有巢氏首先用木头搭成棚子让人们居住,这以后慢慢地出现了宫室房屋。
夏朝的禹王想要与神仙们沟通信息,就在祭天的庙中铸造了大钟;汉明帝刘庄梦见神人,大臣傅毅说那是西天佛祖,刘庄就派人往西方天竺国迎来佛书佛像,在中国建了寺院来供奉。
周朝的圣人周公姬旦发明指南车,今天用的罗盘就是根据指南车的原理方法制造的;古代的钱乐发明了浑天仪,推算历法的专家们这才有了依据。
阿育王得疾,因造无量宝塔;秦始皇防胡,特筑万里长城。
叔孙通制立朝仪;魏曹丕秩序官品。
周公独制礼乐;萧何造立律条。
尧帝作围棋以教丹朱;武王作象棋以象战斗。
文章取士,兴于赵宋;应制以诗,起于李唐。
梨园弟子,乃唐明皇始作;资治通鉴,乃司马光所编。
笔乃蒙恬所造;纸乃蔡伦所为。
凡今人之利用,皆古圣之前民。
【译文】
古印度的阿育王得了疾病,为了向佛祈求保佑而造了大量的寺院和宝塔;秦始皇嬴政得到一本书,其中说今后使秦朝灭亡的是“胡”,他以为是北方的胡人,就驱使大量民夫在北方修筑了万里长城来防备胡人,结果弄得天下大乱而导致秦朝灭亡的却是他的儿子胡亥。
汉代学者叔孙通为皇帝刘邦制定了一整套朝廷上的君臣礼仪;三国魏国皇帝曹丕制定了一种“九品中正制”来评品官员的品级以决定他们的官职升降。
周公姬旦制订出各种仪礼制度和朝廷所用的音乐制度;汉代丞相萧何制定了汉朝的法律条令。
上古的尧帝因为儿子丹朱太顽劣没出息,就发明了围棋给他玩,想要改变他的性情;周武王姬发制成象棋,其中的攻守策略可供作战时参考借鉴。
以经书的内容命题让考生写文章,录取优秀者为官,这种考试方式是从赵姓皇帝的宋朝开始实行的;皇帝出题让考生作诗赋,这种考试办法是从李姓皇帝的唐朝开始实行的。
“梨园弟子”本是对唐代皇家乐团的演员乐师的称呼,是唐明皇李隆基设置的;《资治通鉴》这部史书是宋代学者司马光主持编写的。
战国时的秦人蒙恬发明毛笔;东汉人蔡伦首先造成纸。
凡是今天人们所使用的各种器物,都是古代圣人所发明创造的。
钥同鱼样,取鱼目之常醒;杖以鸠名,重鸠喉之不噎。
飞舲是轻车别号;纨箑为素扇佳名。
翠华旗光摇汉苑;白玉管响彻唐宫。
米家书画船,足怡素志;齐子班兰物,可壮生平。
毡氍毹,美人旧赠;金屈戍,良匠新成。
乌金热炭厚贻;翠羽编帘异制。
舤跢收于渔父,卷去夕阳;袯襫荷于农人,披来朝雨。
【译文】
钥匙做成鱼的模样,又别号“鱼钥”,这是因为鱼不睡觉眼睛常开,取锁也像鱼那样经常警醒守护的意思;手杖又名“鸠杖”,这是因为鸠鸟吃东西从不噎住,老人拿“鸠杖”,含有祝愿老人饮食不噎的意思。
“飞舲”是车子的别称;“纨”是扇子的异名。
汉代皇帝用的翠华旗,光芒四射地摇曳在汉朝宫廷之中;唐朝胡贼安禄山献给唐玄宗李隆基的几百支白玉箫管,吹起来响彻整个唐宫。
宋代书画家米芾在他的船上竖一块大牌子,上面题着“米家书画之船”几个大字,这派头足以使他平生的愿望得到满足;古代的齐敬儿穷得身无分文但居然还有一柄宝剑,他称为“班兰物”,这玩意倒也使他平生添了点光彩。
毛毯子是美人先前赠送的;金属做的窗铰链是好铁匠新近打成的。
用有“乌金”美称的木炭在冬天送人,这是厚重的礼物;汉武帝用翠鸟的羽毛编织门帘,这在当时是很奇异的东西。
渔夫用打鱼,连西下的阳光一起收去;农夫披着蓑衣下地干活,归来时带来一阵晨雨。
技艺
医士业岐轩之术,称曰国手;地师习青乌之书,号曰堪舆。
卢医扁鹊,古之名医;郑虔崔白,古之名画。
晋郭璞得青囊经,故善天文卜筮;孙思邈得龙宫方,能医虎口龙鳞。
善卜者,是君平詹尹之流;善相者,即唐举子卿之亚。
推命之人曰星士;绘画之士曰丹青。
大风鉴,相士之称;大工师,木匠之誉。
若王良,若造父,皆善御之人;东方朔,淳于髡,系滑稽之辈。
称善卜卦者,曰今之鬼谷;称善记怪者,曰鬼之董狐。
【译文】
医生们的职业,依靠的是上古黄帝的医官岐伯和黄帝轩辕氏本人所精通的医术,对医生最尊敬的称呼是“国手”(意思是全国医术最高者);风水先生们所学习的是汉代方士青乌所写的《相冢书》之类,他们被称为“堪舆家(意思是推算天道观察地脉的人)”。
战国时家住卢国的医生扁鹊,是古代著名的医生;唐代的郑虔和宋代的崔白,是古代著名的画家。
晋人郭璞得到仙人郭公给他的仙书《青囊中书》,所以他精通天文擅长卜卦测算凶吉之事;唐代名医孙思邈得到龙王给他的龙宫仙方,所以他医术神妙,连龙的鳞甲有病、老虎被金钗卡喉他都能医治。
擅长卜卦算命的,是汉人严君平和战国楚人詹尹这一类人;擅长看相的,是战国时的唐举、春秋时的子卿这一类人。
算命的人又叫“星士”,这是因为古人认为每个人的命运都与天上某个星宿有关;画家又叫“丹青手”,这是因为“丹”和“青”是绘画的两种基本颜料。
“大风鉴”是对看相人的称呼,“风鉴”是一种主要的相面术;“大工师”是对木匠的誉称。
王良是春秋晋国人,造父是周穆王的车夫,他们是最善于驾驭马车的人;东方朔是汉武帝的臣子,淳于髡是战国齐威王的臣子,他们都以为人滑稽诙谐善用开玩笑的方式向国君提意见闻名。
鬼谷子是战国时一个擅长卜卦并精通兵法的隐士,所以后来人们称赞某人善于卜卦,就说他是今天的鬼谷子;董狐是春秋时晋国的著名史官,所以后来人们赞扬那些善于写鬼怪故事的人,就说他是鬼们的董狐。
称诹日之人曰太史;称书算之人曰掌文。
掷骰者,喝雉呼卢;善射者穿杨贯虱。
樗蒲之戏,乃曰双陆;橘中之乐,是说象棋。
陈平作傀儡,解汉高白登之围;孔明造木牛,辅蜀军运粮之计。
公输子削木鸢,飞天至三日而不下;张僧繇画壁龙,点睛则雷电而腾飞。
然奇技似无益于人,而百艺则有济于用。
【译文】
善于选择吉日避开凶日的人被称为“太史”;善于计算数字的人被称为“掌文”。
用丢骰子的方式赌博的人总是在叫着“雉”或“卢”;善于射箭的春秋人养由基在百步之外可将柳叶射穿,而上古的纪昌则能射中用马尾吊着的虱子。
“樗蒲”这种赌博游戏,又叫“双陆”;《玄怪录》说巴邛人家橘树上结了两只巨大无比的橘子,剖开后里面有两个老头在下象棋,还一面谈笑说快乐极了。后来就用“橘中之乐”指下象棋。
汉高帝刘邦在白登城被匈奴人围困无法突围,谋士陈平听说匈奴首领的妻子爱吃醋,就用木头造了一个木偶美女放在城楼上跳舞,匈奴首领妻子看见后担心城破后她丈夫会要这美女做小老婆,就大闹着迫使匈奴首领解围撤军;三国蜀国丞相诸葛亮字孔明,他曾造出木牛、流马,用来代替人畜搬运军粮。
春秋鲁国巧匠公输般造了一只木鸢,飞上高空三天不下地;南朝画家张僧繇在墙上画了两条龙而不画眼睛,说一点上眼睛就飞走,有人硬要他试一试,结果点了眼睛的一条果然乘着雷电破壁飞去。
不过,那些太过奇巧的技艺好像对人类没有多少益处,而各种各样的一般技艺则是人们生活所不能缺少的。
青囊春暖,丹灶烟浮。
膝里痒生,华佗有出蛇之妙术;背间痈溃,伯宗具徙柳之神功。
陆宣公既活国又活人;范文正等为医于为相。
一枝铁笔分休咎;三个金钱定吉凶。
折获奴,应让杜生术善;破墙得妇,当推管辂神通。
【译文】
道士们的青囊中春光温暖,他们炼丹的炉灶青烟飘浮。
三国人华佗有“神医”之称,有一病人膝上生疮奇痒无比,他用狗肠从疮里引出一条小蛇,病就好了;南朝人薛伯宗善于转移痈疮,公孙泰背上生大疮,他用法术把疮转在一株柳树上,公孙泰的疮好了,而柳树则烂了一个大洞。
唐代宰相陆贽死后谥“宣”,他既善于治理国家,又研究医学以救人;宋代宰相范仲淹死后谥“文正”,他早年立大志,说将来如不当一个好宰相就要当一名好医生,因为这两种职业都可拯救百姓。
算命先生说他们的一支铁笔可以分辨出命好或命差;卜卦道士用三个金钱抛掷来判断是吉还是凶。
唐朝有一个杜生善用巫术推算,有一个奴隶逃跑而主人来求杜生推算,杜生叫他往北边路上去求要一名使者的马鞭,那人照办,使者叫他去路旁折一根小树枝来,结果就在树下抓到了逃奴;三国人管辂卜卦神妙无比,有一人因妻子逃走求他帮卜算,他叫那人第二天在家旁与一个卖猪的人打架,那人照办,结果猪跑进那人家中撞坏了墙壁,他妻子就藏在里面。
新雨行来,言从季主;琼茅索得,且向灵氛。
燕颔虎头,识是封侯之相;龙瞳凤颈,知为王者之征。
识英布之封侯,果然不谬;知亚夫之当饿,真个无讹。
道士能知吉壤,竹策丛生;闽僧善觅佳城,湖灯呵护。
孙钟孝而致三仙;龙图酷而梦二使。
动静方圆,还符四象;纵横阖辟,止争一先。
飞两奁之黑白,争一纸之雌雄。
【译文】
汉人贾谊曾在雨中到长安市上与以卜卦为生的司马季主谈论卜卦的事情;战国人屈原在他的《离骚》诗中说要找到琼茅这种东西去请仙人灵氛为他卜卦。
汉代名将班超,少年时有人给他看相,说他下巴像燕下巴,头像虎头,这是要在万里之外封侯的贵相,后来他果然奉命平定西城而封定远侯;唐代女皇武则天小时候道士袁天纲给她看相,说她眼像龙眼,脖子像凤颈,这是当皇帝的相,后来她果真做了女皇。
汉代九江王英布少年时有相士说他将会因犯法而受刑,最后能封王,后来果然不差;汉代相士许负给名将周亚夫看相,说他虽然会封侯任将相,但最终会饿死,后来他真的因受汉景帝刘启迫害绝食而死。
唐代有个道士会看风水知道哪块墓地好,他用一根竹杖插在一个地方叫智兴把母亲葬在那里,那竹杖当即长出枝叶,后来智兴的后代当上大官;宋代福建有个和尚善于选择墓地,他替尤袤选了一块墓地葬尤袤的父亲,下葬后晚上湖中竟有无数红灯出来巡护。
汉人孙钟是孝子,有三个仙人指示一块好地让他葬父母,后来他的子孙几代做三国时的吴国皇帝;唐人李龙图做官残酷暴虐,后来有一个姓杨的相士找到一块好墓地打算献给李龙图,却梦见两名仙使怒责不准。
围棋的棋盘方而棋子圆,走棋时棋子或动或静,这都符合天地阴阳等四种自然现象;下围棋时棋子或纵或横,棋路或开或闭,变化多端,最终目的是为了彼此争先。
围棋棋子分黑白两种,各装在匣子中,下棋者拿着棋子在一纸棋盘上飞来走去,比试高低。
讼狱
世人惟不平则鸣;圣人以无讼为贵。
上有恤刑之主,桁杨雨润;下无冤枉之民,肺石风清。
虽囹圄便是福堂;而画地亦可为狱。
与人构讼,曰鼠牙雀角之争;罪人诉冤,有抢地吁天之惨。
狴犴猛大而能守,故狱门画狴犴之形;棘木外刺而里直,故听讼在棘木之下。
乡亭之系有岸,朝廷之系有狱,谁敢作奸犯科;死者不可复生,绝者不可复属,上当原情定罪。
囹圄是周狱,羑里是商牢。
桎梏之设,乃拘罪人之具;缧绁之中,岂无贤者之冤。
【译文】
世人遇到不公平的对待就会叫喊告状;圣人不看重官员判决案件公正而看重德育教化好根本没人打官司。
皇帝谨慎地使用桁杨这类刑具,是为了维护治安感化顽民,所以这样的用刑就像雨露滋润万物;“肺石”是古代设在朝廷外面一块形状像肺的红色石头,有冤屈的百姓来告状,打击肺石就可得到受理解决,因此这肺石就像清风一般抚慰人心。
对那些有悔改之心的罪犯来说,牢狱虽难受但却是个幸福的地方;上古时人心淳朴忠厚,有人犯了过恶,官员在地上划一个圈当做牢狱叫罪犯站进去,犯人也不会逃走。
和别人打官司,这叫“鼠牙雀角之争”;有些被认为犯罪的人在诉说他们的冤屈时,向天呼告,用头撞地,那情形真够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