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队长最后一次列队,守人到时,发现队长率先一步站在了他原本该站的位置。
他有些不知所措。
【守人,今天你是队长。】庄海指了指守人制服上的肩章,【你可知道那枚肩章的意义?】
没等他开口,庄海继续道:【它就是巡逻人的权威,象征着法律和秩序,我希望你好好的保管它。】
拥有肩章的巡逻人应被叫做巡逻官,他的任务也从修复时空错误扩展为了制止时空犯罪,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们的肩负着警察、消防员和修理工三重职责。
一方面需要修复时空间的问题,另一方面要预防和制止任何可能造成的时空错误和时空犯罪。
前者,守人拥有无与伦比的天赋和超越他人的专业知识。但后者,相比人高马大的队长,他并没有十足的信心。
【你真的认为我适合吗?队长,就算我拥有了这枚肩章,如果不能像我父亲那样……】
【难道你很在意别人的评价么?】庄海反问,【你应该相信你自己,守人,你从上岗的第一天我就是始终相信,你会是优秀的时空巡逻人,你可以做得和你父亲一样好。】
【但是,我担心……】
【你担心的事情并不会发生,守人,你只要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就可以了。】
队长的安慰让他心里好受了些。他抚摸着那枚肩章,心里依旧不能平静。
整个晚上,他都在想一件事。
是继续这份工作?
还是选择放弃,另投他路?
一面是这份工作虽面临的高风险,以及让人难以承受的痛苦。一面又是队长的鼓励,和父亲的英雄光环。
这让守人万分的苦恼。
他想要撒手离开,找个理由,就像队长那样;可是,他又不舍成为英雄之子的自豪,还有从心底里对这份职业的敬畏。
【并不是所有人拥有资格佩戴它。】庄海严肃地按在了守人的肩膀上,【请珍惜它,你总有一天会明白它的意义的。】
列队时间到此为止,头顶突然亮起了橙色警报。
时空观测仪显示,一条未经过注册的时空线路正被打开,这说明,有人正在进行时空犯罪。
平日里只需队长一声令下,而今天的守人却有些慌乱。作为新上任的队长,在紧急关头,他开始无所适从。
庄海一掌拍在他的后背命令道:【去准备室,十分钟后到观察室集合。】
守人一路小跑,额头已经溢出了汗水。
我真不该接受队长的肩章的。他想着,开始了阵阵心慌。
负责时空回溯工作的是一位坐着轮椅的,姓罗的华裔教授,他只有一位名叫卡皮里的印度人助手,整个时空管理局中,只剩下了他们依然坚守在时空间巡逻的第一线上。
仪器显示,这条时间线来自两多百年后的未来,罪犯正在打乱正常的线路逃往过去,在经过当前时间线的时候引发了n纽曼效应,打开了数条错误的时空通道,引发的时空崩塌。
前所未有的灾难。
罗教授遇到这样的事情时总会摇着头啧啧许久,然后这么说。今天,他却始终一言未发,直到仪器上各种彩色曲线和绿色的指数平稳下来后,他才颤抖地把手指从警报器上挪开。
【队长!】他喊。
【罗教授,您知道今天是我最后一天值日,我把肩章交给了守人。】
【这可真让人意外。】助手皮卡里吃惊道,【在下并不知你离开的消息。】
【这件事的确很突然,可无论如何我都会站好最后一班岗。说吧,发生了什么?】
【很不幸。】皮卡里也垂下了头,【我认为这次事故导致了数百个错误的时间空洞,它们遍布在世界各地,如果不及时处理,会引起不必要的混乱。】
【那罪犯相当狡猾。】罗教授补充,【他巧妙地避开了我们安置的阻拦点,看起来应该是惯犯。不,应该说,他在专业上的造诣相当深刻。】
【毕竟,他来自未来嘛。】庄海看了眼屏幕显示的数据道。
【我想罪犯一定遭到了通缉,没关系,他一定会被未来的巡逻人逮捕,然后绳之以法的。】罗教授指着屏幕上闪烁的红点道,【你们要做只是修复那些破损的时空漏洞。】
【我能够做到。】守人坚定地说。
他也必须做到,就像灯塔顶端那道光束,它的存在足以改变历史。
完成这些,自己的任务就结束了吧。
他看了眼身旁的队长,此时他正在认真地整理着行装,看起来完全不像即将离岗之人。
时间机器就在一墙之隔的房间,一道透明的玻璃幕墙将观察室和回溯室相隔开来。
未经过允许,任何人都不得擅自使用时间机器。至少在守人所在的时代,时间机器还是个保密的存在,在未来就不得而知了。
因此,擅自打开时空隧道造成的时空错乱,将会在任何一个时空内发生。为了弥补这些错误,不让历史遭到篡改,于是便出现了时空巡逻人这样的职业。
守人将自己绑在时空传送椅上,在这之前,他已经注射了时空巡逻人专用的镇定剂,以减少传送过程中肉体所遭受的痛苦。
这次任务队长也会参与任务,并且,这是他最后一天打破时间之神的禁锢了。守人相信,他肯定会像第一次穿越那样记忆犹新的。
时间机器开始启动,守人的耳边只剩下引擎轰鸣的声音。面前,一些光滑的金属环组成无数个同心圆相互交缠在一起,旋转着摆出复杂的形状。金属环中央,蓝紫色的漩涡如画盘里的颜料,正调试得越来越浓。
一股超越地心引力般的重力牵引住守人,他感觉肉体正在与自己的意识剥离开来,就像来自地狱的恶魔之手要把四肢与躯体分开。
他吻住了银色的戒指,那是他父亲的遗物。
因为每次的穿越都比死亡还要可怕,也只有在父亲的鼓舞下,他才能摆脱这种恐惧。一想起自己的英雄父亲,他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
转瞬间,那蓝色的光晕已消失不见,出现在面前的是一片黄色的向日葵群。
身体上的痛苦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胃中的翻江倒海,强烈的眩晕让守人找不到北。
他定了定神,瞥见手腕上的电子表,时间定格在了两千一六年的早晨。
面前连片的向日葵在热烈的艳阳下灿烂地绽放着,碧蓝的天空点缀着几处白云,微微的轻风拂过守人的脸颊。花丛的尽头,一条笔直的铁轨横躺在那里,新干线的对面是平坦的田野,田野的再那边,星星点点盖着许多房子。
也只有经历过刚才撕裂般的痛苦,才能体会到面前的景色多么的令人惬意。
他刚站起便一个踉跄,往前冲了几步,扑通跪倒在花丛里,然后剧烈地呕吐起来。
其实穿越时空并不是好玩的事儿,可它却有种神奇的魅力,吸引着包括守人在内的一些年轻人。
他随手抹了抹嘴巴,摆正脖子上的联络器,又看了眼手腕上的电子表。
公元二零一六年。
他回到了二十年前。
这是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年代。
同时,这也是守人的出生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