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做得好,我觉得。”木落风一字一句说出口,伸出手顺了顺阿九的刘海与发丝,二者之间真正有了旖旎流转。
阿九没想到的是仅仅只过了三天,木落风果然将神机老人带来了。传闻神机老人医术通天,只要是病人还有一副尸身他都能让其回魂,真正可活白骨,但是他又神秘之极,关于他的传说停留在百年前,近百年根本无人得其踪迹,可今天木落风还是把他带来了。
压抑着激动,阿九赶紧上前,“前辈,您真的来了。”
“哼,能不来吗?有些人以命相搏,又赢了老夫,老夫愿赌服输。”神机老人没好气地回道,似乎还有些不甘心。
“这,”阿九还待追问,木落风赶紧插话,“与神机老人打赌,晚辈岂能不绞尽脑汁拼命应对?前辈咱们还是看看病人吧。”
神机老人颇有深意地看了二人一眼,半晌终于开口,“前面带路吧。”
饶是神机老人阅历无数,这一层又一层的机关还是让他有些头晕眼花,开始他还好奇想找找规律,走过几层后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他老人家还是少动脑多运动吧,不知又经过多少机关,总算看到了真人。
冰棺中的少年粉雕玉面,看着就该是一个讨喜的小娃儿,只是那张脸毫无血色,全身都结满了晶体,但是整个人却端庄整洁,自成一派,定是有人日日看顾,尽心照料。
“对他你可真是花了大心思。”神机老人不得不叹服道,同时心中纳闷这女子莫不是将所有机关都设在了这里?
阿九只是沉默不语,木落风却是明白她内心实在是充满了未知的后怕与恐惧。
“前辈请。”神机老人再仔细看了看躺在冰棺中的少年,又摸了摸脉相,阿九便将七星落双手奉上。
“嗯,看来你们已经做好了准备,以冰魄护体趋毒,再以烈性十足的七星落辅之,那这小少年必然可以将毒物尽除于身体之外。”神机老人摸着白胡子说道。
“真的吗,多谢前辈,只要您治好小彬的病,阿九愿以命相报。”阿九欣喜万分,多年拼命努力终于快有结果,可下一秒却马上被泼了冷水,因为神机老人突然说,“我要你的命作甚,救他醒来倒是不难,只是还缺了一样东西。”
阿九觉得脑袋有些嗡嗡作响,“还缺一样东西,是什么?”冰魄与七星落都是他们花数年才寻得,这其中还有木落风的帮助,那这最后一样东西又该需要几年,更不论到时候哪还有这么好运可以寻到神机老人?
“回魂水。”神机老人故意扫了木落风一眼,后者却老神在在端坐一旁。
“那是什么东西?”阿九此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自然是由回魂草化水而得,有了冰魄和七星落小公子虽然全身毒素尽除,可由于他已昏睡多年,身体各项机能退化严重,脉搏心跳之类也是十分微弱,所以想要醒来必须要以回魂水激之。”停顿一下,神机老人又开始卖弄,“传闻回魂草生于远古之地,非仙气不能滋养,非有缘人不能……”
“前辈。”看着已经呆愣在原地的阿九,再看看仍旧滔滔不绝的神机老人,木落风只得出言提醒。
被打断的神机老人有些不高兴,可也没说什么,只是轻哼一声,朝阿九伸出手,“拿来。”
“什么?”
“回魂草啊。”神机老人没好气地说道。
“我,我没有……”还未说完的阿九突然看向一脸平静的木落风,差点落下泪来,慢慢执起荷包,举在眼前,这里竟就是回魂草?
“当然就是回魂草,我老头子还没老眼昏花到这地步。”接过回魂草,取出一株炼制回魂水,一株藏在自己的荷包里,又把剩下的连着荷包扔回给了阿九。
看着神机老人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木落风摇摇头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房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明明才过去两刻,却仿佛已经过去很久,真真是度日如年,木落风深吸一口气,何时他也变得如此执着了?可看着眼前一直双拳紧握、紧闭双眼的女子,他又轻轻叹了口气,仿若认命一般。
“别担心,神机老人定然可将他治好。”似乎为了驱散自己内心的紧张,木落风出言安慰起阿九,可显然效果并不好,因为阿九并未因此睁开眼睛,而他自己也突然心跳加速起来。
果然,
“怎么不告诉我?”阿九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平静些。
“那卷残卷是我偶然所得,真假尚不可知,又何必让你再多操心一件事。”
“那也该告诉我。”阿九觉得自己的声音开始有些颤抖了。
“若提前告诉你,不论真假,这世上都必定会多出一件你会为之搏命的事,这又何必呢。”而且,我怎么忍心看你再受多一个苦。
“那九曲幻境你又为何还邀我同去呢?”
“……我怕此刻,若阿九问我,为何不让你自己取来回魂草,我却无法回答。”否则,我怎么会亲手推你入那死亡之地?
“入九曲幻境只是为以防万一,用到固然极好,用不到也无大碍,此刻这种结局已是相当圆满了。”木落风继续轻声说道,想要快点结束这个话题。
可个性一向洒脱的阿九姑娘此刻却钻起了牛角尖,“若我未跟你同去,若你再出不来,又将如何?你待如何?”
“如果这回魂草并不需要,那阿九从此再不用见木落风,只要记住同闯冰宫那个无名少年就好;若这回魂草必然需要,那阿九你我终会在那九曲幻境中相遇,必然也会共同脱险,木落风就会继续来阿九的药庐蹭吃蹭喝,而事实证明,阿九你我注定纠缠不休。”木落风说话时一直看着阿九,仿佛还有千言万语未曾说出口。
“呵,木落风,你太过自以为是了,你以为你可以掌握别人的命运和选择,别人或许可以,阿九却绝对不行,一直以来,我都是一个人行走,师门之人都少加依赖,如今你又凭什么来决定我的选择甚至我的命运?”阿九冷声回答。
木落风与阿九相识以来从未见过阿九如此待他,初初认识时虽然阿九也会冷言冷语,可从未像此刻这般刻薄讽刺,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阿九,你是在怪我?”
“不我很感激你,当初将冰魄让于我,后来又为我寻得七星落,如今连回魂草都是落风公子亲手摘得,我怎么能不感激涕零呢?”阿九冷声哼道。
“你是怪我自作主张?阿九,”
“错,我不喜欢别人来安排我的生活,这个别人是指任何人,当然也包括你!”
“阿九,你今日心情有些波澜,我们改日再谈。”木落风突然觉得心在一寸寸往下坠落。
“我言尽于此,以后落风公子无事的话就尽量别来这了。”阿九转过身去。
木落风甚至觉得自己回到了小时候刚学功夫时被师父倒挂在树上的感觉,天旋地转,心中惊惧,“我今日还是先离去吧。”
阿九转过身就看到木落风脚步似乎有些虚浮地走远,不期然竟落下一滴泪来,惊诧之余赶紧用手抹去,却不料泪水就如开闸的洪水般倾泻而下,十几年来第一次感觉到万分委屈,“木落风,你这个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