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该有的流程好像都差不多走完了，楠凌雀四处张望了望，正好瞧见上次说的那个扫地的大叔。见他跟一帮打杂的弟子聚在一起，正抱着膀子开心的谈论这什么。凌雀心里忽然有点莫名的兴奋，只觉得好玩，起身便一路小跑就过去了。到了地儿，只见她咚一下跪：
“请您收我为徒吧？”说完就拜了下去。弄得那人是一愣一愣的，随即他身边的人也蒙了，纷纷惊愕的望着她。
要知道墨晗的杂役都是修为最靠后的弟子，这种弟子往往资历够老，也够资格收徒，但是绝逼没有人会愿意拜他们门下啊！所以楠凌雀此举，让众人都惊呆了。
此言一出，洛胤寒也慢慢站了起。
本来还在一边若有所思的胜瑜，顿时惊得大叫“什么？”随手把手中的狗尾巴草丢给了离他最近的楠凌泣，便跑去看热闹了。
楠凌泣急得干瞪眼，本以为她就说说而已，没想到她还真要拜那扫地的大叔为师，心中一个劲的咆哮啊。刚想起身追过去，忽然胜瑜丢了一只狗尾草在自己手里，那人顿时一愣，自己这是成了？可是那个家伙咋办？顿时心中五味俱全，化作此时：一喜一悲一抚袖，一跪一拜一叩首。
随后待那大叔反映过来时，只觉得她是跪错了方向，赶紧往旁边挪了挪。楠凌雀也有些差异这周边的人为何都用怪异的眼光看着自己，但这箭在弦上又不得不发，只得硬着头皮又跟上去，又说了一次“请您收我为徒吧！”
那人这才反映过来她在和自己说，连连摆手道“不不不，俺不行俺不行的。”
楠凌雀心中疑惑，按理说自己拜个不起眼的人为师，是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的，怎么现在看来此举倒还打草惊蛇了，这些人这么看着自己干嘛？她抬头打量了一番这人，也不像什么深藏不露的高人啊，便琢磨着道“为何？您觉得我资质尚浅，还是……我这手？”说着她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不不不不。”见她这么说，那大叔更加手忙脚乱了，他慌忙上前想将她扶起“娃儿你快来，你好得很，就是俺也教不了你啥啊？”
这是哪儿的口音啊？楠凌雀下意识想笑，但表现的还算沉稳，低着头道“宵让只是觉得您特别亲切，只想伴在您身边而已。还请您成全。”
见她这么说，那大叔更是不知道怎么办了。僵持了一阵，他身边的人纷纷劝他：
“老凤，你就答应吧！”
“就是，在墨晗待了大半辈子了，如今还能收个这么乖巧的徒弟，是你的福气了。”
此时，离得近的人纷纷围了过来，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大叔显得越发的尴尬，偷偷瞟了瞟的众人，犹豫了一阵，最后点了点头。
见他点头了，凌雀问：“您是答应了吗？”
大叔又点了点头，又傻站着不知道该做什么了。众人见楠凌雀还跪着，纷纷推他“还愣着做什么啊？按照规矩你得传人家个东西啊？”
那人一愣，自己啥也没带，只好把手中的竹扫帚递了给她了，想着又抓了抓脑袋，故作端庄的道“你……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做人啊！”
楠凌雀颔首称是“徒儿定会好好做人的。”
顿时那大叔满眼欣喜，快步上前将她扶起，帮她拍去膝上尘土，满眼欣喜的看着眼前面容清秀的孩子。
胜瑜愣了半天，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边摸着眼泪边说“太有意思，太好玩了……哈哈哈哈……她居然……居然……”等到他笑够了，才发现自己脚边还跪伏一人，不明所以的揉了揉鼻子，晃眼瞟到自己拿下来的狗尾草，已经到了他手上，随即意味深长的啊了一声“能退货嘛？”
看完这一幕，洛胤寒一跃而起，轻盈落地没入人群中。众弟子以为他要干嘛了，纷纷吓得连头也不敢抬，唯独步怜香却往前挪了两步，挡在他的路前，好似期待着什么。只是洛胤寒却同没有看见她一般，直接绕开她走了过去。
凡在他身边的人，纷纷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独独楠凌雀站着没动，淡淡的望着来人。见状身边的大叔赶紧拉她道“快跪下啊！”她这才照做。随即洛胤寒也停下，盯着她看了好一阵，这才向场外走去。
见洛胤寒就这么走了，步怜香忽然有点不知所措，张皇了半天，憋出一个字“喂！”
四周的人无不对他恭谨有加，所以步怜香这一声尤为唐突。
洛胤寒回过头来，淡淡道“你……是在叫我？”单是他回头那刹，寒如冬霜的眼神，就能让人冷汗直冒，众人也是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在他冰冷的目光下，步怜香自己也不敢吱声了。
“香儿！不得无礼”就在这时，高抬下火急火燎的跑下来一个头发斑白的老头，那人先是呵斥了一声步怜香，之后赶紧对洛胤寒拱手道“是小女礼数不周，冒犯了首尊，还望首尊不要见怪。”
洛胤寒微一颔首，似要转生离去。
步怜香见他又要走了，使劲摇了摇老者裤腿喊道“爹”谁知道那老头也是拼了老命了，见洛胤寒还未走远，那老头快步追了上去“小女自幼仰慕首尊，不知首尊能否给老朽一己薄面上，将小女收入座下？”
九天一听这话便知要出事啊！含在嘴里的茶都差点喷了出来，他赶紧把杯盏往边上一搁，从高台上跳了下来陪笑道：“哈哈哈！昆仑与我墨晗向来交好，我对令媛也甚是喜欢，还望首尊不要与我争啊！”明明是在和昆仑掌门说话，他眼睛却直直的看着洛胤寒。
闻言洛胤寒淡淡望了地上的步怜香眼“就随五方的意思吧！”说罢，他自己转身走了。留下众人一阵惊愕，不明白今儿个，墨晗的人都是怎么了。
步怜香眼巴巴的望着已经走远的洛胤寒，又焦急的看着身边的父亲，但人都走了，也只好作罢，也就顺其自然的入了九天座下。
倒是胜瑜依旧不改脸上的笑容，把眼睛眯成一条缝。让人猜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回去的路上，大叔不时回过头来看，笑得嘴都合不拢了。逢人便说“你看这是我徒弟。”也不管人家理不理会，上去拉着人家就讲。楠凌雀心中无奈，但每次都随他挨个回礼。
见他好几次，转头像是有话想说，却又摸了摸脑袋转过去了。心里好笑：这大叔收个徒弟就这么高兴，还这般羞涩，应该是比较好相处的。随即她笑道“师父，我还不知道您叫什么名字了？”
“俺？俺凤溪”大叔抓了抓头发，耳边鬓角已有些斑白，但健硕的肌肉依旧凸显他的硬朗“就是……凤凰的凤，溪水的溪。俺们村子的人都姓凤，俺家门前有条溪沟，俺爹就叫俺凤溪了，嘿嘿……你啊？”
看着他憨厚笑颜，楠凌雀忽然想起了那个跟随自己多年的老将，也如他这般朴实，笑道“我名宵让，盖头宵，夫子温良恭俭让以得之。”其实她并不清楚母亲为何唤自己宵儿，只是硬要解释这个名的话，那就按《学而》里面的话来说吧。让，谦逊也。
“啥？”只见凤溪听完一脸蒙逼的表情。
随即楠凌雀赶紧把扫帚反过来在地上写到“宝盖宵，言上让。”
“哦……哦，俺们徒弟真有学问啦！”那人不好意思的笑笑“那俺以后就叫你小让吧？”
虽然有些不习惯，但她还是说“好，师父说什么便是了。”
凤溪连连点头，指着前方道“到了到了，前面就是”他引着楠凌雀穿过武德偏殿，直至后面的一处木屋，凤溪吩咐她留在院子里等候，自己进去收拾屋子。
楠凌雀点头应下，打量起这用篱笆为起来的小院来。中间两间简易的小木屋，院里前还有一颗百岁的歪脖香樟木。这地方虽是偏僻了些，倒也清净，自己向来对吃住没什么讲究，自然不会嫌这简陋。看着凤溪在哪儿忙里忙外的，楠凌雀起身过去“要帮忙吗？”
凤溪摇头，让她一边玩去，卷起床上的被褥便往侧屋里走，楠凌雀让开道路，随后跟在他后边。见他正把主屋里的东西往侧屋里搬，不解道“您这是做什么？”
见他笑得像个慈祥的小老头一般“以前俺们一个人住在这倒莫得啥，现在你来了，就不一样咧。”
楠凌雀一愣，赶紧拉住他“不，师父我住侧屋就行”说着想把他的东西再搬回去，凤溪却一把拉下她的手，他手掌抚上来那一瞬间，楠凌雀只觉得手上皮肤被割得生疼——他手上全是厚厚的老茧。
虽说自己长年握剑，手上也起了厚厚一层的茧子，但那人手上的荆棘，绝不是一两天所受的风霜。楠凌雀心下叹道：也是个薄命之人啊！
“哎……你这娃儿！你一个女娃子家咋能住在这种地方，这地方又小又湿的，出去出去……”
楠凌雀还在愣神，就被大叔一瘸一拐的推了出来。透过禁闭的房门，看到那个忙碌的身影，楠凌雀暗自叹了口气。
午饭是一盘青菜和两个白面馒头，好像比往日在斋堂吃得还要简易，由于屋内没有多余的桌子，两个人只好蹲在门口吃饭，菜就放在门边的小方桌上。楠凌雀倒是不介意在哪吃饭，只是这大冬天的在院子里吃饭还真有点冷。
凤溪好像也有所察觉，他搓了搓手，尴尬的笑道“有点冷哈？俺明儿把屋里的桌子收拾出来，就能在屋里吃了”说着他把自己碗里的饭播了一半给楠凌雀“多吃点多吃点，莫饿着”
看着碗里他倒过来的饭，楠凌雀顿时抽了口凉气，连声道“够了够了，可以了！”
然而凤溪却全然没有发觉她的异样，嘿嘿笑着“哎……你要多吃点，才长得高！”他坐到楠凌雀对面，为她挡住风口“你今天累着了，吃完了就早点休息啊。”
看着碗里的饭，楠凌雀面上的笑容略显得尴尬。最终还是低头继续吃了。
一上桌，凤溪一口就咬掉半个馒头，如此血盆大口，差点没把楠凌雀吓着，她带兵打仗这么多年，在战场上有时候一连几天都顾不上吃东西，完事也没见谁吃个馒头如此生猛的啊！
凤溪早早地就吃完了，却还是坐在一旁看着，不时为楠凌雀添点菜，搞得她很是不自在。半晌，楠凌雀也放下筷子道“我吃好了。”说完便起身收拾碗筷。
见状凤溪一把就抢了过来“放下放下，俺来……”
楠凌雀垂眸，自己本来就不想去做这些事，只是觉得应该做才去收拾的。既然他说不用，那……我不客气了！
凌雀在圈子里转了几圈，对着天空喝出口气，看着热气消失在冷风中，不禁感叹道“真冷啊！”她痴痴的望着天空慢慢勾起了嘴角，我……真的自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