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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破庙里的难民

院子很是破落,那哭声是从西面的一间屋子里传来的,士兵领着刘泓进了屋子。

刚进屋子,就有一股难闻的味道扑面而来,士兵赶紧捂住口鼻,一脸的难受。刘泓刷的一下,展开折扇,扇了扇,但却无用,难闻的味道依然没有放过他。

刘泓强忍着走了进去,扫视了屋子一周,发现在屋子的西北角铺着发黄的干草,干草上垫着薄薄的破床布,在正北面的墙边有两个破碗,空的。

一个脏兮兮的老乞丐正躺在上面一动不动,旁边跪着一个小乞丐,这小乞丐身材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带走一样,她身上衣服破烂,遮不住她的小腿和胳膊,头发乱糟糟的,就像那铺在地上的干草一般。

刘泓缓缓走了过去,他没有再扇扇子,只是盯着小乞丐,心想这应该是难民,因为最近的难民特别多。

刘泓走到床铺旁,跪坐在小乞丐旁边,和她一起看着死去的老乞丐,刘泓发誓,他从来不知道人可以瘦成如此模样,老乞丐的眼窝深陷,颧骨高高突起,身体就像一个骨头架子,与骨头架子的唯一区别就是有一层皮而已。

“这是一个饿死的人!”这是刘泓看到这个老乞丐后直接的猜测。

刘泓侧过头打量着小乞丐,这个小乞丐脸脏兮兮的,由于哭泣而红肿的一双眼睛很大,嘴唇干瘪。

刘泓突然感觉这个小乞丐有些莫名的神秘感。

刘泓正准备说话,小乞丐身子却突然一歪,扑倒在了他的身上。刘泓赶紧扶住她,叫过一旁的士兵,让他赶紧将随军军医带来,士兵依言而去。

不一会儿,士兵带着军医赶来,一起来的还有元吉。三人进屋,难闻的味道依然存在,只是人命关天,也就顾不上了。军医背着军医箱疾步走到刘泓跟前,弯下身去为刘泓怀中的小乞丐看诊。

经过初步的检查,军医作出判断,这个小乞丐乃是多日未曾进食,导致身体虚弱,加之伤心过度,所以致使其昏迷,只需助其进食,之后待其休息片刻即可醒来。军医要来大饼和水囊,从北面的墙边拿来破碗,将饼子撕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再将其放在破碗中,冲水泡软,为小乞丐服下。

雨停了,太阳露出了头,五月的天气就是这样变幻无常,元吉一行又出发了。

车厢里,除了刘泓外,那个小乞丐也在。刘泓救小乞丐有同情心作祟,但他知道,更多的是这个小乞丐给他的那种说不出道不明的神秘感,这种隐隐约约的神秘感吸引着刘泓。

刘泓把自己带着的衣服垫上,让小乞丐躺在上面。刘泓静静的盯着小乞丐,这是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女孩儿,弱不禁风,腿上胳膊上还有几处淤青,不知道是怎么弄伤的。

正在刘泓仔细打量她时,女孩儿醒了。看到陌生的环境,小女孩儿有点害怕,她迅速起身,与刘泓拉开距离,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他,充满了警惕。

刘泓微微一笑,如春风般和煦,道:“你不必害怕,我并无恶意。你的同伴死了,我们把他埋了,你伤心地晕过去了,我们想到你一个小女孩儿,孤身一人在荒芜的破庙中,很是危险,就把你带了上来。等到了紫菱城,我再叫人送你去和亲人相聚。”

小女孩儿伤心的道:“除了爷爷,我没有亲人了。”

刘泓道:“刚刚去世的是你爷爷吗?”

小女孩儿点了点头,眼睛里又流出了泪水。刘泓心中暗暗一叹,道:“若你愿意,就先随我到紫菱城暂住在我家中,如何?”

小女孩儿看着车厢里这个文雅的白衣少年,不知是他那和煦的笑容还是那温润的外表,让她心中生出一种说不出的亲近感。

小女孩儿轻轻嗯了一声,刘泓见她同意,高兴的笑了起来。

一路上,刘泓和小女孩儿熟络了起来,知道了小女孩儿的名字叫肖灵灵,黎人,和爷爷以乞讨为生。半个月前,爷爷和自己每天只能乞讨来少的可怜的饭菜,爷爷总是给她吃,自己饿着。几天前,爷爷终于病倒了,肖灵灵知道,爷爷是太饿了,他需要吃饭,所以今日肖灵灵就一个人去乞讨,好不容易讨来一碗饭菜,却被遇到的几个乞丐抢了去,身上的淤青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你的父母呢?”刘泓问道。

“从我记事的时候起,就和爷爷在一起,我对父母只有模模糊糊的一点残影。在我的记忆里,总有一条小河,河水从一座小小的拱桥下流过,很清。小河的一边是一间间的小木屋,对岸是满满的青草。”

“你说的是你的家乡吗?”

“我不知道。”

到得傍晚,遇到了一处镇甸,元吉命令休息一晚,明日再走。吃过晚饭,刘泓带着小姑娘去买衣服,元吉不放心,就叫了几个士兵跟着他们。

刘泓首先带着肖灵灵来到一处澡堂。澡堂大门的门梁上挂着一招牌,写着“女子澡堂”四个字。澡堂的老板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高大壮硕,有几分男子气概。见到刘泓一行,指着招牌粗声道:“小少爷请留步,这是女子澡堂,男子禁止入内。”

刘泓指着肖灵灵笑道:“老板娘误会了,我不进去,是我身边的这位姑娘进去。”

澡堂老板娘顺着刘泓的手指看到了肖灵灵,见她衣衫破烂,面庞肮脏,很是不想她进去,正要拒绝。

刘泓直接拿出一锭银子,递给了老板娘。老板娘一见这亮晶晶的银子,立即堆笑道:“公子真是客气,我这澡堂开着就是给人洗澡用的。”

“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老板娘道,“小姐快请。”说着亲自把肖灵灵领了进去。

刘泓叫过一个士兵,拿出一锭银子道:“去为肖姑娘买些衣服。”

那士兵涨红了脸,支支吾吾道:“公子,小的从来没买过女子的衣服,不知道该买些什么。”

刘泓一愣,想到:“不错,我也没买过,也不知道该怎么卖。”正在这时澡堂老板娘出来了,刘泓立即有了办法,走过去对她道:“老板娘,我们有一件事麻烦您。”

老板娘一愣,问道:“公子何事?”

刘泓说了自己的窘境,老板娘一笑道:“这有什么,我就去帮小姐买衣服。”接过刘泓手中的银子,走了出去。

老板娘买好衣服送了进去,过了一会儿,肖灵灵穿着翠绿色的裙子,低着头,慢慢走了出来。老板娘很有眼光,裙子刚好合适,只是小姑娘太瘦小,袖子显得有些肿大,脸红润润的,不知是刚洗完澡热气熏得还是害羞,一双大大的眼睛很是明亮,头发湿漉漉的,太短,扎不上辫子。

刘泓盯着肖灵灵的面庞,微微笑道:“真是不错。”

肖灵灵走到刘泓跟前含羞道:“谢谢公子,公子的恩情,灵灵永世不忘。”

刘泓呵呵一笑,牵着肖灵灵的手走出澡堂。

经过十几天的奔波,一行人终于到了紫菱城,元吉带着士兵赶往陵江水师驻地,刘泓带着肖灵灵回家去了。

回到家中,刘母牵着刘泓的手喜道:“泓儿回来了,快让娘亲看看,瘦了没有。”

刘泓笑道:“娘亲放心,元世伯对我很是照顾,学院的同学也相亲相爱,儿子并未受什么苦,怎么会瘦呢?”

刘母笑道:“这就好,元世伯的恩亲你要记在心上。”

刘泓道:“元世伯的恩情孩儿不敢忘记。”

在刘母和刘泓说话时,肖灵灵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刘泓牵着肖灵灵的手,将她拉到刘母跟前道:“母亲,这是在路上遇到的朋友,肖灵灵,以后就住在我们家了。”

刘母这时方才注意到肖灵灵,只见这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儿,面黄肌瘦,显然是营养不良,经常吃不饱饭。刘母猜测这是个灾民或者一个乞丐,碰巧被儿子刘泓在路上遇到,所以就带了回来。

“既然是你朋友,就要好好照顾,不得缺了礼数。”刘母道,“刘福,去,从后院收拾一间屋子出来,将小姑娘安顿好了,要当作自家人一样。”

这刘福是刘府的管家,听到刘母的吩咐,不敢怠慢,领着肖灵灵去了后院。

刘泓微微一笑道:“谢谢母亲。”

刘母点点头,接着道:“你父亲近日公务繁忙,现在还在陵江水师驻地,你去见见你的两个弟弟,他们现在正在后院书屋里学习呢,看时间,也快下课了。”

刘泓告辞母亲而去。

从前厅到后院要走过一扇圆形石门,石门是白色的,正对石门不远处有一道乳白色的墙壁,这道墙壁不大,略微将石门到后院的视线给挡住了,墙壁上有一只下山的猛虎,用的是浮刻。绕过墙壁就是刘府大院。

刘府大院很大,设计精妙,有一荷塘,荷塘的一处有一座假山。现在正值仲夏,荷塘里荷叶层层叠叠,绿意盎然,更有几株荷花绽放,亭亭玉立,一条玉桥蜿蜒伫立于荷塘之上,桥上有亭。假山、绿叶、白荷、玉桥、小亭,相映成趣,加上水里几条鱼儿自由遨游,真是充满了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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