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看着这十个耀眼的大字高高地挂在空中,刘昙一口黑血差点儿喷出来,这写得也太直白了一些。
“这······这······末将也不知,刘校尉,那空中旌旗有何作用?”刘昙沉沉问了一句。
“回长官的话,旌旗上所书乃练兵之口号,将其高挂于演练场,以激发士兵们练兵的热情。”穿着链子铠的刘泓认真地道。
“这是你写的吗?”骑着枣红色骏马地女钦差好奇地道。
“正是末将所书。”
“字写得不错!”钦差笑道。
“多谢上使夸奖。”刘校尉认真而严肃地道。
这是在夸他么?这句话······似乎······不是夸他吧?女钦差有些奇怪的看了看刘泓,不禁莞尔,这个人真有意思!
在视察了新兵营后,女钦差就在刘昙的陪同下离开了,因为明天就要出发了,所以刘泓今天就给士兵们放了假,不再训练。
新兵营离陵江不远,沿岸是一条石板大路,这是一个跑步的好去处,晨跑和夜跑是刘泓到了这里后的习惯。
这里不是二十一世纪的地球,夏天的晚上不会有很多人到河边散步,在这里是极少有人晚上出门的,所以每次跑步的时候,刘泓都看不到人影,但今天却是例外。
在明亮的月光之下,一位女子站在江边,背对着他,可能察觉到身后有人,女子转过了身。
在她的额头,有一朵红色的桃花胎记。乌黑如泉的长发,白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裙,外罩淡红色的翠水薄烟衫,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闭月羞花,不过如此。
“刘校尉,何事如此匆忙?”
好动听的声音!
“钦差大人?”刘泓不敢置信地张大着嘴巴。
这是白天钦差大人的声音!
女子嫣然一笑,如盛开的牡丹:“怎么,不认得我了吗?”
“还请恕罪,您此时此刻的装束和白天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刘泓苦笑,没想到白天英姿飒爽的女将军到晚上就变成了美丽的仙子。
“刘校尉为何如此匆忙?”
“哦,我在跑步,锻炼身体,顺便看看夜景。”刘泓擦着额头上的汗微喘道。
“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看陵江夜景。”女子转过身,重新面对着陵江水面,
美丽的月光照在她的脸上,就像是纯洁无暇的玉。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说完,就继续跑步去了。
有人夜晚跑步,有人夜晚看风景,也有人在夜晚钓鱼。
有很多鱼儿在晚上觅食,夜钓也自有一番风趣,特别是在这样的月光之夜。
很奇怪,钓叟一身蓑衣,戴着斗笠,而此时此刻却并没有下雨,他静静地盘腿坐在一块石头上,身旁站着一个很胖的中年人。
“主人,我已经把您写的信交给了小姐。”胖胖的中年人恭敬地道,中年人身着锦衣,看得出是个有钱人。
“嗯,你办事我放心,不过暴风雨马上就要来了,需要安排人的地方要尽快安排好,以前安排好的人,现在要慢慢唤醒了,另外,我们手下的产业也要好好梳理梳理,要不了多久,银子就是我们急需的东西了。”钓叟盯着浮漂淡淡地道。
“是。”
“明天是钦差去黑水城的日子吧。”
“是。”
“是刘昙的儿子护送吧?”
“是的。”
“这就好,这就好,我当年教的几个学生,属刘昙、元吉、冯间三人最为优秀,如今看来,刘昙依然还是那么聪明。”钓叟微微笑道,“只可惜了这个钦差大人了,自建国以来,钦差没有钦差卫队护送,而只是派了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再加上几十个新兵,这还是头一次,不过,这也就给了刘昙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刘将军是老爷的学生,又是黎族人民,他当然会支持老爷的部署。”
钓叟呵呵笑道:“你只说对了一部分原因。刘昙是我的学生,我了解他,他不仅是一位杰出的军事家,更是一位优秀的政治家,他不会因为顾及师生之情而支持我,也不会因为仅仅是个黎人而做出这样的事情,他是因为想追求更大的权力而需要我,所以才支持我。如今的大昌已经到了一个拐点了,一个由上变为下的拐点,如今的起义军只是个开始,更精彩的还在后面哩!”
“主人的意思是起义军会被朝廷所灭?”
“呵呵,不会被灭,不会被灭,但是结果也差不多吧!”
胖胖的中年人听了钓叟的话,沉默了,他不明白钓叟主人这句话的意思,只是觉得主人在谋划一局很大的棋。
“咦,鱼上钩了,哈哈哈哈······”一条大鲶鱼被钓叟扯上了岸。
“真是条鱼精!”中年胖子笑道。
“虽已成精,奈何太贪,终究逃不过被烹的命运。”钓叟摘下斗笠,将其和鱼一起交给了胖胖的中年男子,“很晚了,回去吧!”
当两人转过身来时,他们的样貌终于得见,钓叟五十多岁,灰须,腆着个大肚子,而中年男子正是在翠云楼给柳琴儿扔了一百两银票的胡万千!
陵江南岸,扬州城,府君府
“大人,得到密探报告,明天朝廷钦差就会赶往黑水城,虽说我们早已跟黑水城方面达成协议,让其保持中立态度,但是如今朝廷钦差来了,黑水城方面是否有可能单方面撕毁协议,还真是拿不准。”扬州副督军关云道。
自殷季等人打起清君侧的口号后,不满一年,陵江以南大多数地方都采取了观望状态,对朝廷讨伐起义军的旨意阳奉阴违,这是因为朝廷对陵江以南地方的约束力本来就比北方的差,还有就是这些观望的城府都是由黎人当政,他们知道,在盛康帝的抑黎政策下,黎人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黎族官员也不可能再有很好的仕途了,这些当然是他们无法容忍的。
其实,开始实施抑黎政策是从底层百姓入手的,这个时候虽然有几个反对的人,但是在罢免了以大司空殷季为首的反对抑黎政策集团的大部分人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出声异议了,不过,黎族官员也都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这第一步实行的很顺利,但是为大昌埋下了祸根。
随后,以丞相介子推为首的抑黎集团开始对官员下手时,各地黎族官员就开始行动了,对朝廷的一些方针政策开始阳奉阴违了,特别是在出兵镇压起义军这件事情上表现的尤为明显。
“关将军,你亲自带领一支精骑前去阻击,记住,在这支护送队伍中,有一个叫刘泓的人,他是这次护卫队的队长,这个人你们不可伤害,至于其他的人,不能活捉,便就地处死,知道了吗?”
“末将领命!”
围绕着朝廷钦差的这次行动,很多人有着不同的看法,钓叟认为这是暴风雨到来的前奏,关云认为这是朝廷围剿起义军的阴谋,而刘泓却觉得这是一次赌上性命的事情。
父亲的安排刘泓是有些明白的。
但是有时候,明白缘由,却并不是好事情!
大概能猜到缘由的刘泓,心情很压抑!
但无论如何,性命攸关,自己要准备好。
为了安全起见,这次的行动是秘密进行的,也就是说,理论上,刘泓一行的出行时间,出行路线以及出行目的地都是机密,起义军应该是不知道,可是实际上,对方知道或不知道,刘泓却是有疑问的。
此时此刻,刘泓想到了金大洋,他觉得自己应该知道了答案。
护送队伍是新兵营全营士兵,,刘泓的四个家将也跟着,赵大四人都是老兵,在行军护送上有实际经验。
天还没有大亮的时候,一只大船就从紫菱城渡口驶进了陵江,一个穿着链子铠的年轻军官正坐在船上的一间屋子里,手里把玩着一个绿玉扳指,这个军官就是新兵营校尉刘泓,这只船也就是开往黑水城的。
绿玉扳指是自己临走前父亲刘昙给的,这只扳指从刘泓生时刘昙就戴着了,可以说就是父亲身份的象征。
父亲刘昙的这个举动,让心中一直倍感压抑的刘泓放松了不少。
刘泓的心情一好,就拿着鱼竿钓鱼去。
这个时候的动物并不像二十一世纪的地球,动物稀少,在这里钓鱼用不了多久就能收获很多,看看,又是一条,刘泓了呵呵地把鱼从鱼钩上接下来,放在鱼笼里,五条鱼了,可以做一大锅鲜鱼烫。
船头有一块扁平的石头,很大,这是刘泓专门找来烧火的,没办法,谁让船是木头做的呢?
在石头上有三根手臂粗的木头支起一个三角架,架子下面用铁索悬一个铁锅,加油,把鱼稍稍煎一下,然后放几片生姜,加冷水煮,轻烟慢慢升起,香味也慢慢扩散。
“刘校尉,你在干什么?”女钦差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船头,看着光着脚的刘泓正蹲在石头上拿着铁勺轻轻翻动着什么。
“做鱼烫,怎么样,待会儿公主殿下要不要尝一下。”刘泓站起来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