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殿一直是神机门最神圣的地方,远远望去一股庄严肃穆之气迎面而来。亦如往日般气势雄伟,令人惊叹。
跨过门槛进入大殿之内,只见神机门祖师的画像赫然挂在正堂之上,深红色的檀木桌子上,点燃的香烛正默默的燃烧着,飘起一缕缕柔和的轻烟。
大殿正中,主位之上。那已经闭关半年之久的神机门门主王正阳正阴沉的脸,一言不发。在他座位旁边,有一张小茶几,桌面上摆放的是从楚飞那里搜查过来的几本古籍。
在王正阳的左手边一排,都是神机门的长老,一共六位,全部都端坐在那里。在这些长老身后,都侍立着一个年轻的弟子,或男或女。但在孙不平与俞梁身后侍立的除了其关门弟子以外还有两个外门学员,小胖子刘墉与独狼帮的韩风。
而在王正阳的右手一排,则是合欢门门主玉华真人,以及参观外门的玉曦真人还有几位合欢门的长老,也都纷纷坐下,脸色凝重,一言不发。
大殿堂下,正跪着两人。一是执法队队长墨子涵,一是合欢门的弟子陈雪琪。
此刻,王正阳眉头紧锁,一张国字脸格外的严肃。“墨子涵,你说你亲眼看见楚飞偷盗珍宝阁的武技。可是我派人去楚飞的房间搜查,只搜到了这些古诗词集!”王正阳大手拍了拍放在茶几旁的古籍,语气冷冷地问道。
这王正阳闭关半年之久,修为大进。依靠着陈宫所得的那颗七阶吞天紫蟒的妖丹,王正阳的修为是扶摇直上。此刻,在场的众人实力早已经被其远远的甩开。可刚刚出关就碰到这等棘手之事,让王正阳的心情与气势都比平常凌厉了三分。
虽然王正阳语气和缓,但墨子涵身子还是不由自主的轻颤了一下,跪在地上低声道:“门主,我想楚飞小贼一定是将偷来的武技私藏在自己的储物袋里。这也可以在东窗事发之时避过搜查。”
“王师伯,我可以证明。墨子涵师兄所言句句属实,如果不是墨子涵师兄及时出手阻止。恐怕就连我也遭了那贼子的毒手啦!”陈雪琪吐气如兰,神情可怜,说道动情处,竟然还落下几滴眼泪,让人深信不疑她说的话。
站在孙不平后面的小胖子刘墉,在听说楚飞的出事之后连夜赶回了神机门。虽然时下大汉王朝与晋国的战争还没有结束,可一想到与楚飞之间那深厚的友谊,小胖子已经顾不得自己的安危了。
看到陈雪琪与墨子涵早就串通一气,刘墉心里早就老大不爽。本希望等王正阳出关主持公道,还楚飞一个清白。却不想那合欢门的女弟子陈雪琪竟然在众人面前卖弄起感情戏,来博得大家的同情。
“是可忍孰不可忍,忍不住时不用再忍。”
小胖子气的青筋暴起,指着陈雪琪破口大骂道:“去你妈的,楚飞连武技都他妈没学过,拿什么去伤害你。别说墨子涵出手,就算外门中随便一个学员都能将他置于死地。你却在这里信口雌黄,你当我们神机门的人都好欺负吗?”
小胖子的嘴一向很贱,平时就口无遮拦。今日见到陈雪琪与墨子涵污蔑楚飞,他更是不能再忍,一气之下竟然咆哮公堂了。
这一骂,一时语惊四座。就连合欢门的门主玉华真人都十分惊愕,而陈雪琪也被这一骂吓得是花容失色,立刻止住的呜咽的哭声。
孙不平脸上肌肉抽动了一下,眼角也微微的有些抽搐。自从刘墉入门以来,他就十分喜欢这个孩子,不仅仅是刘墉天资,更是因为这孩子的脾气秉性和自己十分相投。再加上刘墉显赫的身世,孙不平早就将其视为关门弟子,格外照顾。
可今日这小子却在玉清殿公然咆哮,且还是合欢门门主及其长老都在的情况下。先不论刘墉的行为冲撞了众人视为失礼,就连神机门的名誉也会因此而受损。
孙不平低沉着嗓音,冷眼一扫呵斥道:“这里都是你的长辈,那里有你说话的地方。还不快快赔罪!”孙不平这样一说,既避免了小胖子因不守礼节而被处罚,又挽回了神机门的面子。
刘墉鼓着气的肥嘟嘟麻脸,也不答话,也不道歉。只是扭过头,翻着白眼。
“没事,小孩子嘛,一时语激。不妨事!”玉华真人从容一笑,拂袖而过。
小胖子爆粗口这篇刚刚翻过去,站在俞梁身后的韩风排众而出。对着众人先行了一礼,而后正色道:“门主,我也可以证明,楚飞师弟断然不会丝毫武技!这一点我以性命担保,虽然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我相信楚飞师弟一定是清白的!”
小胖子瞪着黄豆大小的眼睛紧盯着韩风,心里不由得敬佩。虽说他一直看不上独狼帮仗势欺人,但韩风此次敢在众人面前,临危不惧的站出来为楚飞说一句话,就足以上小胖子交他这个朋友了。
“回来,瞎说什么。此事兹事体大,门主自然会定夺!”一向以护犊子著称的俞梁此刻也有些慌张,韩风已经被他定为下一个关门弟子。现在像这样资质的孩子不多见了,他可不能让这孩子有丝毫的闪失。
听到神机门两名外门弟子的话,合欢门的长老脸色铁青,就连一向脾气很好的门主玉华真人脸上的笑容也渐渐的失去了温度。合欢门的长老不住的窃窃私语,脸色阴沉的嘀咕着什么!
此刻大殿之上,倒是有些哗然,有些混乱!
“闹够了没有!”王正阳怒目而视,霍地一下站了起来。一时间众人都被王正阳身上散发的气势吓得一愣。此刻,王正阳的脸色已经如猪肝一般,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小胖子刘墉与韩风虽是义愤填胸才站出来口吐真言,且不论楚飞是不是真的不会武技,就算真的冤枉楚飞了自己又能怎样?这件事不仅仅关系到神机门,更涉及到了合欢门。
丢失的武技是小,难不成真的因为此事与合欢门闹翻脸。王正阳心中怒气大盛,心道这两个忤逆弟子难道要造反不成,偏偏在合欢门门主长老都在的时候,发作不得。他这个神机门主也真是丢尽了颜面。这一下怒气直冲胸膛,却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这个时候,侍立在王正阳身后的肖炎轻声咳嗽了一下。俯首道:“师父,您老人家刚刚出关,是不是先休息一下。等一下再来处置?”
王正阳立刻醒悟过来,冷眼扫过孙不平与俞梁两人,冷哼了一声,砰地怒拍了一下在桌子,顿时大殿之上便的安静下来,众人也都朝这里看了过来。
王正阳一声不吭,大步朝着内殿走去。只剩下神机门长老与合欢门众人面面相觑。
肖炎走上前来,微笑着道:“嗯,家师刚刚出关,身体欠佳,请诸位用些茶水,稍后片刻。诸位师叔师伯请放心,此事不仅涉及我神机门的名誉,更关系到我门与合欢门百年之好,大汉王朝五门同气连枝。这件事情我们一定会妥善处理,以还陈雪琪师妹的清白。
合欢门中一位长老面带讥讽之意,嘲笑道:“早就听说神机门规矩多,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寻常。这徒弟都开始做师父的主了!”
肖炎眼中怒色一闪即过,随即捧手微笑道:“前辈说笑了。”说着走到孙不平与俞梁身边,轻轻咳嗽一声,低声道:“两位师叔,还不将这两位师弟送出去。一会儿门主回来,可再不能让他们坏了大事!”
孙不平,俞梁二人马上反应过来,派遣侍立在身边的关门弟子将刘墉,韩风送回外门。
坐在一旁的苏心如却长长叹息一声,苦笑着摇了摇头。此事她已经看出一些端倪,绝不像墨子涵与陈雪琪所说的那样。楚飞在偷盗武技的时候被人发现,在窜逃的时候被墨子涵与陈雪琪追击,逃到后山岩浆,见走投无路便跳入岩浆而亡。
可是即使知道真相又能怎么样,面前坐着的正是合欢门门主及其长老众人。她们能为了一位门中弟子倾巢出动,就说明此事已是不简单。如果大师兄王正阳处理不当,甚至都有可能引发一场血战。即使神机门现在占绝对优势,那一场血战之后,其他门派也会趁火打劫。所谓的同气连枝只不过是成立在彼此的利益都不会相互侵犯的情况下。
只不过,只不过可惜了那个苦命的孩子。一年之前失去了所有至亲至爱之人,就此成为遗孤。一年之后,又成为这场门派暗中较量的牺牲品。甚至到死,都要背负着神机门叛徒的罪名。
想到这里,苏心如眼前忽然浮现出楚飞那清瘦的脸庞,那胆怯惊恐的眼神,和一个孤单的背影。......
“你要好好的活下去,你要好好的活下去!”鬼魅的声音再一次的响起。
“是梦,还是现实!”
还是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冷如骨髓的黑暗。还是自己,孤孤单单的自己,怯懦胆小地自己。隐约中,远方再一次传来了那句亘古不变的话。
“你要好好的活下去,你要好好的活下去!”那声音若隐若现,若弃若离,在楚飞周围荡开。
“我该为了谁活着。为了父母?可是我没有父母。为了爷爷?可是爷爷和全村人一起葬身火海了。为了谁?该为了谁!为了在乎我的人,这个冰冷的世界上,有谁在乎我。”
“不,我存在只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而活着,为了自己而活着,为了自己而活着。”霎时间,一丝金色的火焰猛然出现,照亮了整个沉沉无边的黑暗世界。又好似一根救命稻草,将徘徊在生死边缘上的楚飞及时拉了回来。
“我会好好的活下去!”蓦然间,楚飞睁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