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淡淡的轻洒世间,陈梦枫看着眼前的人,那是一个少女,不过十岁左右。双手捏着褶皱的衣裙,因为用力微微泛白。她有着一双极美丽的眼睛,澄澈的双眸仿若一汪清泉,又像是黑夜里闪亮的星星。
少女抬起头看着少年,少年的笑容很有感染力,像那天上的太阳。就是眼前这个少年方才告诉自己要坚强,越是没人爱就越是要爱惜自己。淡淡的声音却为这漆黑冰冷的世界,带来了光亮和温度,让人不自觉地想跟在他身边取暖。
两人对视半晌,少女才弱弱地低下头说道:“我没地方去。”双手捏着衣角又用力几分。
陈梦枫一怔,看着眼前的少女,那种柔弱不安让人心疼。问道:”你父母呢?你这么晚不回去,他们该着急了。“
少女闻言身体微微颤抖起来,眼泪断了线的落下,抽噎道:”他们被坏人害了,大家都死了。“说着便说不下去了。蹲了下来,双手抱着脑袋埋在膝盖上轻声哭泣。
陈梦枫哪里见过这种阵仗,顿时就慌了手脚。在她身边抓了抓脑袋,安慰道:”你别哭啊,我这里有好吃的,我拿给你吃好不好?“
少女却不理会,仍旧呜呜的抽泣着。陈梦枫看着哭泣的少女,却不知怎么安慰。月光下的她是那么悲伤那么难过,陈梦枫好像又看到了那年的自己。一觉醒来,发现身边的人都不见了。怎么也找不到家了,诺大的世界里只有自己一个人。蹲在她的身边,轻抚着她的头。
少女顿住了,抬起头来错愕的看着眼前的少年。俏脸上布满红晕,低下头不敢看眼前的人。一种不知名的情愫在内心荡漾开来,好像有点痒想抓却抓不到。
”我叫陈梦枫,今年十岁了。你呢?“陈梦枫看少女不再哭了,轻声问道,声音温婉。生怕大声点会吓到眼前这柔弱的女孩儿。
少女弱弱地回答道:”我姓叶,名字叫思璇。我今年也是十岁。“
陈梦枫拉着叶思璇的小手站起身来,出了口气道:”我以前也跟你一样,一觉醒来家人都不在了。只有自己一个人流浪,庆幸的是我后来遇见了一个老头子,现在跟着他一起生活。我带你去见他吧。“
月光拉长两人的背影,两人并肩走在路上,追逐着前方的影子。街边的屋子里燃起明亮的灯火,烛火透过窗户映射在两张带着笑意的脸上。
来到自家屋前,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陈梦枫对叶思璇低声道:”这是老头子在吹笛子,他除了喝酒就好这口。可惜吹来吹去都只有这一个调子。我先进去,等下再来带你哈。“
叶思璇闻言,抓住陈梦枫衣角的手不禁加了几分力气。陈梦枫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安心。安慰道:”放心,我一会儿就出来带你进去。“
叶思璇看了一眼陈梦枫那双认真的眼睛,点点头退到一边。陈梦枫推开房门,一脸笑容的走进去。道:”老爷子,你今天这笛子吹的可真是好听。“老者翻了翻白眼,放下手中的笛子,哼了一声道:”你这浑小子,去流云楼不叫我,一个人偷偷溜着去,我看不起你。“
陈梦枫闻言双目一瞪,大声道:”老爷子,你这话说的可真是无赖。那会儿你睡的跟死猪一样,我哪叫的起来。我一个人累死累活的跑去买吃食也打了你最爱喝的酒,到了你这全都不落好了。“
老者看了看陈梦枫手里的葫芦,眼睛顿时一亮,嘿嘿笑了几声,讪讪道:”是我不对,你辛苦了。嘿嘿,快把酒给我吧!“
陈梦枫放下手里的吃食,拿着葫芦讨好的送到老者手里。老者满饮一大口,大舒一口气,脸上笑容弥漫。陈梦枫见状讨好道:”老爷子,你看要不是当年你大发慈悲好心收留我,我也不能像现在这般孝敬你不是。“老者听了这话,没好气道:”你小子少气几次老头子我,我就阿弥陀佛了。“陈梦枫仿佛没听到老者的揶揄,继续笑道:”老爷子,其实我一直很感激你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哪次你骗人被抓住不是我哭着求着让人不要打你?哪次你受伤了不是我帮你擦药的?你不想动的时候哪次不是我去买吃的?“
老者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几分,眯着眼睛道:”少来,你有事说事,不用扯这么多没用的。“
陈梦枫眼珠一转,陪着笑道:”看你说的,我是说老爷子你古道热肠,慧眼识珠。收养我在身边多了多少趣味。“
老者自顾自的喝酒,也不答话,只是笑眯眯地看着陈梦枫。陈梦枫看了一眼老者,心里有点发虚。硬着头皮道:”老爷子,你看就我们两个人生活在一起多无趣呀。不过不要紧,刚才我在路上看见了一个跟我一样大的人,他父母被坏人害了,在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我就想啊,老爷子你为人这么古道热肠,肯定会仗义相助的,所以以后就可以多一个人一起耍了。“
老者笑着问道:”跟你一样大的人?是个女娃子吧?“
陈梦枫松了口气,惊喜道:”是个女孩儿,这么说老爷子你答应了?“
老者嘿嘿笑了起来,陈梦枫也跟着笑。过了一会儿,老者指着陈梦枫骂道:”你这臭小子,才几岁呀,就开始怜香惜玉了?老头子我不答应,带你一个包袱老子就累的不行了,再来一个,不行不行。“说着直摇头。
陈梦枫急了,拉着老者的手直晃道:”老爷子,你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老者翻了翻白眼道:“天下的人这么多,怎么救的过来。”陈梦枫生气道:”又没让你救天下人,不过就是一个小女孩,你收留她又能怎么样?“
老者侧过头去不理他,拿起葫芦闷了一口酒。陈梦枫用力的晃了晃老者的手,老者呛了一下,连连咳嗽。陈梦枫也没想到会这样,连忙拍打老者的背。老者咳了一会儿,缓过劲儿来,看着陈梦枫,见他一脸气鼓鼓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仿佛只要用力一挤便会落下来一般。叹了口气道:”哎,瞧你这模样,好像全天下欠了你似的。罢了罢了,你把人领回来我看下。“
陈梦枫闻言一怔,一股巨大的欣喜感油然而生。欢喜道:”谢谢老爷子,你果然是一个大好人。“说着快步打开门,出来将叶思璇唤进屋来。叶思璇怯怯地走进屋里,低着头不敢看老者。老者眯着双眼打量了一下叶思璇,道:”果然是个美人胚子,难怪这臭小子这么热心。行了,你就留下来吧,过个几年你们大了正好凑一对,连娶亲的钱都省了。嘿嘿嘿嘿。“
叶思璇听闻耳根都红了,脑袋埋的更低了,双手紧紧攥着衣角。陈梦枫也被这一席话弄得面红耳赤,嘴巴张了张却说不出话来。老者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几圈,无良的笑了起来,继续喝起酒来。
陈梦枫瞥了叶思璇一眼,强装淡定地将桌上的食物摊开,招呼她坐下吃饭。叶思璇乖巧的坐下。
窗外的世界夜色渐浓,明亮的月悬挂在空中,白色的云宛若一层朦胧的薄纱,轻轻挽住月亮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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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里,陈梦枫躺在竹席上,看着天边的月亮,徐徐清风拂过。叶思璇乖巧的坐在他的身边,梳洗之后的叶思璇明眸皓齿更添几分清丽。静静地坐在他身边,不用说什么话,只要偶尔看他一眼,好像再没有什么恐惧,内心一片安宁。想起老者说的那些话,不由得又红了脸,少女的心思最是古怪的。
陈梦枫并不清楚身边的少女心思百转,他在回想流云楼里易先生说的故事。四大尊者,还有云麟,吕倾烟,上官雄和李红雨,许文青。特别是云麟,一想起他,陈梦枫的脑海里闪现出一个少年白衣飘飘,手握一柄三尺青锋,横剑应对数倍之敌而面不改色。想到这些,陈梦枫热血翻涌。每个少年的心中都有一个英雄梦,陈梦枫也不例外。只是陈梦枫知道,那只是一个梦。
院子外面突然响起犬吠声,刺耳的声音划破了夜的平静。叶思璇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抓住了陈梦枫的手。陈梦枫怔了一下,温和的派了拍她的手道:”不用怕,没事的。可能是有陌生人经过。“屋里的老者又吹起了笛子,还是一个调子。随着笛音响起,窗外又渐渐恢复平静。天地之间在此刻变得安宁,只有悠扬的笛声静静飘荡。陈梦枫指了指屋子,对叶思璇嘿嘿笑道:老头子又喝醉了。
笛声什么时候停止,陈梦枫并不知道,大地什么时候脱去银色外套换上金色衣衫,陈梦枫也不清楚。欢快的鸟儿唱着歌,唤醒了陈梦枫。陈梦枫睁开眼睑,伸了伸懒腰。看见身上盖着毯子,怀里却有个娇俏的身影。陈梦枫一怔,遂即玩心大起,捏着可人儿的鼻子,叶思璇皱起眉头,伸手拨了拨。陈梦枫放开手,过一会儿又来作怪。往复两次叶思璇终于醒了,睁开双眼看见了近在眼前的陈梦枫,吓了一跳,险些摔在地上。半晌后才回过神来,俏脸布满红晕,急忙起身跑了开去。陈梦枫笑了笑,摇着脑袋走进屋里。老者仍在睡觉,抱着空了的葫芦。偶尔嘟囔几句。陈梦枫从他怀里抽出葫芦,出门去了。叶思璇在院里凉水清洗脸上的红晕,洗了几把脸红晕终于消退。叶思璇恨恨道:”这个坏人,竟然捉弄我。“又想起昨夜在他怀里一夜无梦,好久没有这么安稳过了。一时竟是痴了,待到反应过来时,消退的红晕又爬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