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被神魔四鬼钻了个洞,不能再用了,田远只得骑马前行。
距离京城还有半个月的路程,而田远从小便患有哮喘,北方的冬天比不上南方温暖,田远这几天来一直在咳嗽。
雪越下越大,田远只得在一个小镇里停下来休息一天。
小镇里唯一的一家客栈。
四方客栈。
田远正在一楼吃饭,他要了一碗清汤面和一壶烈酒,烈酒可以在寒冷的冬天帮他取暖,吃清汤面他的咳嗽也会减轻一些。
酒是好酒,面是好面。
只不过田远一直再喝酒,却未动一筷子面。
说来也奇怪,看田远吃饭,别人却急的不行,就比如坐在田远身后的那一桌,一个卖梨的小贩,因为寒冷不得不进客栈里来取取暖。
自从田远的面和酒上来之后,他便开始盯向田远的方向,甚至连眼都没眨一下,好像田远的桌子上有什么令他感到惊奇的地方。
一壶酒已经被田远喝完了,田远感觉浑身上下热了不少,没有刚开始那么冷了,而那婉面却是已经凉透了。
可是田远还是没有要动筷吃的意思,直急的身后那人心里犹如猫挠一般。
就在此时,一个破衣烂衫,双目失明拄着木棍前行的老婆子走进了客栈里面,那客栈里的老板连忙上前驱赶。
只见那双目失明的老婆子可怜道:“大爷……行行好吧,老婆子我一天没吃东西了,求求你行行好吧。”
“去去去!要饭去外面要去,这里是客栈,岂是你乞讨的地方!赶紧滚!”
这时田远忽然端着那碗面走了过去,扶着那双目失明的老婆子道:
“老奶奶,我这里有一碗面,只不过凉了些,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就给你了。”
只见那客栈老板瞪着田远道:“嘿……我说这位客官,你这不是成心跟我过不去么!”
田远看着那老板道:“老板,您是开店做生意的,还在乎这点钱么,再者说了这碗面我都付过钱了,送不送人还要经过你的同意么。”
“谢谢你小伙子,你是个好人呢。”那老婆子双手摸索着去接田远手里的这一碗面。
只见那客栈老板一把将田远手中的面打翻,叫道:“这是我的店!我说不能在这乞讨,就是不能在这乞讨!打翻的这碗面算我的,我待会叫人重新给你做一碗!”
那客栈老板说罢又冲双目失明的老婆子骂道:“你个老东西,还不快滚,再多留一刻打断你的……”
那老板刚说到这里便说不下去了,因为被打翻在地的那碗面已经变成了黑乎乎的一滩面汤。
“啊!这……这是怎么回事……”
那客栈老板似乎被吓坏了一般,狂叫着向后厨跑去:“李大脑袋!你他娘的怎么做的面……你在面里放什么啦……”
“小伙子,怎么了?面里放什么东西了?你不会是想要下毒害我这瞎了眼的老婆子吧。”那老婆子紧紧的抓住田远的衣袖不松开,生怕田远跑了。
田远好像对那碗突然变黑的面并不感到意外,他慢慢对那老婆子道:“老奶奶你放心,没人要害你。”
就在此时却听那卖梨的小贩忽然道:“哼……没人要害她,却有人要害你!”
只见他话刚一说完,身子便突的飞起,一把三尺长剑突然就亮在了手中,朝着田远急刺了过来。
就在此危机时刻,那老婆子抓住田远衣袖的手忽然用力,瞬间将田远一双手禁锢了起来,那双眼也变得明亮起来,现在看起来她除了身上的衣服破烂一些,没有一点像个双目失明的老婆子。
只见田远脸上一惊,他绝想不到老婆子会突然将他的双手禁锢,而此刻那卖梨的剑已经刺到了眼前,老婆子此刻也已经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噗”
一剑刺穿了身体,血顿时溅了一地,只不过却不是刺穿的田远的身体,而是那老婆子的!
那老婆子瞪着双眼问道:“为……为什么……”
“呲”
那卖梨的将剑从老婆子体内抽出来,老婆子倒了下去,她恐怕连死都无法相信,卖梨的最后那一剑会刺向她。
田远一脸疑惑的看着卖梨的道:“你刚才真吓了我一跳。”
“你以为我要杀你!”
“刚才那一剑谁都看的出来是朝我来的。”
“可惜那一剑偏偏就不是朝你去的。”
“不过我还是有点后怕,刚才那一剑如果真的朝我刺来,现在倒下的应该就是我了。”
“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救你。”
“为什么?”田远虽然嘴上说后怕,可是却没有一丝后怕的样子。
只见那卖力的蹲下去在那老婆子脸上用力一撕,竟然被他撕掉了一张人皮面具,人皮面具下面赫然是一个中年男子,卖梨的站起身来跟田远道:
“此人名叫鬼徒子,专门擅长易容之术,这半年来死在他手里人不计其数,我已经追铺了他两个月了,今天要不是为了救你,我还能将他活着捉拿归案的,可惜了白白就让他这么死掉了。”
“那你是?”
那卖梨的连忙拱手道:“哦,忘了自我介绍,在下百里齐。”
“神捕百里齐?”田远惊道。
“过奖过奖,担不起神捕二字。”
田远一脸疑问的看着百里齐道:“可是她刚才明明禁锢了我的双手,显然是想配合你的。”
百里齐脸上一惊,连忙解释道:“阁下可能误会了吧,我想鬼徒子刚才应该是认出了我,所以想拿你来做挡箭牌。”
田远点点头道:“嗯……百里捕头说的有些道理,看来是我误会了百里捕头了。”
“无妨无妨,在下就是吃这碗饭的,为了捉拿凶犯被人误会也是常有的事。”
“不过我有一事不明。”
“请讲”百里齐说罢便低下身去又查看了一番鬼徒子,生怕鬼徒子没有死透。
“我和他无怨无仇,他为什么要害我。”
百里齐抬头上下打量了一番田远后道:“如果我猜的不错,阁下身上一定有大量的钱财吧,鬼徒子下手之人,向来非富即贵。”
田远点了点头:“看来鬼徒子果然有些手段,连我身上揣着大量钱财都能知道,只不过可惜了这一碗面。”
百里齐脸色微微动容,随后说道:“想必这也是鬼徒子使得计谋,或许你应该去问问下面的厨子。”
“如果死人能开口,鬼徒子早就将你骂的狗血淋头了。”这时客栈老板又突然冒了出来。
只见百里齐脸上一惊,盯着客栈老板怒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哼!左胸前,由下而上一剑斜着贯穿,伤口宽一寸四分,这个位置这个手法恐怕除了你赵无极没人能使得出来。”客栈老板盯着百里齐一字一字的念道。
百里齐脸上的肉已经开始颤抖,田远看着百里齐问道:“百里捕头,他这话什么意思?”
那老板却替回答道:“小兄弟,出来走动江湖可不是什么人的话都能信的,你看一眼鬼徒子身上的伤痕便知道了。”
田远低身瞧去,果然如那客栈老板所讲的一样,在鬼徒子的左胸前,一个由下而上的伤口宽约一寸四分,正是被刚才百里齐一剑贯穿所致。
田远看向客栈老板道:“奇怪,你连尸体都看,怎么就知道鬼徒子怎么死的。”
“因为后厨的李大头也是这种死法,所以我猜你的面便是被他下的毒,而这位自称百里齐的其实是个冒牌货,他真正的身份是赵无极,江湖上都知道,鬼徒子和赵无极其实都是青衣楼的杀手。”
“你说他是青衣楼的杀手赵无极,而且和鬼徒子还是同属一个组织!”田远不可思议的看着百里齐。
“仅凭一个伤口就说我是赵无极,岂不是连三岁小孩子都不能相信?”百里齐辩解道。
只见客栈老板慢慢悠悠的走到二人跟前道:“没错,一个伤口是没办法证明你就是赵无极,但是我却能证明你的百里齐身份是假的。”
“哼!你自己都说没有证据证明我是赵无极,又怎么证明我不是百里齐!”
“很简单……因为我才是真正的百里齐!”客栈老板盯着百里齐一字一字的说道。
此话一出田远顿和百里齐同时失色,他二人绝想不到客栈老板才是真正的神捕百里齐!
“嘿嘿……真没想到,我赵无极居然搬起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在这种鬼地方竟然也能碰见百里齐!”赵无极好像有些哭笑不得的样子,谁让他这个假百里齐撞见真百里齐了呢。
“什么!原来你真的是赵无极!”田远大声叫道。
“所以说小兄弟,出来走江湖不是所有人的话都能信的!”百里齐劝戒田远道。
田远问向赵无极,道:“既然你和鬼徒子是一起,为什么还要救我。”
“我想他要救你肯定和那碗面有关。”
“和面有关?”田远奇怪的问道。
只见百里齐悠悠说道:“没错!其实他和鬼徒子早就商量好了,一人扮成乞丐吸引你的注意力,一人在后面趁你分神的时候取你性命。”
赵无极忽然沉声问道:“神捕不愧是神捕,一切都瞒不过你的眼睛,只不过我杀鬼徒子和面有什么关系?”
“你别急,听我讲完……你和鬼徒子商量好了一起设计来取他性命,可是一个人头的钱两个人分就有点不划算了。所以你打算提前下手,只要在鬼徒子按计划出现之前,这位小兄弟将面吃了,便会中毒,到时候你岂不是轻而易举的就将他的人头拿了去,这样就不会有人跟你分红了。”
百里齐停顿了一下,看了看田远继续道:
“只可惜,这位小兄弟好像嫌面热,一直等到凉透也没吃一口,不过也没关系,顶多就是你没有办法独享红利了,可是你却没想到他竟然把面要送给鬼徒子吃。当面被打翻在地的时候,你的计划就暴露了,只要鬼徒子稍加追查,一定会知道是你独享红利的想法,他怎会会善罢甘休,索性你就直接一不做二不休,杀了他了事,至于这位小兄弟么,你以后还有的是机会下手。”
田远看着百里齐一一道破赵无极的计划,并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这是时不时的点头。
“好一个神捕百里齐,这种事都能被你猜出来,果然是名不虚传!只可惜今天你今天碰到了我!”
赵无极说罢手中的剑便朝着百里齐刺去,这一剑快、准、狠,没有一丝提防的情况下很难躲过去。
只可惜百里齐不但有提防,还有把握在赵无极碰到自己以前就杀了他。
所以赵无极的这一剑还没刺到百里齐跟前,他便倒了下去,只见他胸前插着三枚两寸长的铁钉。
赵无极倒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瞪着百里齐道:“你……你不是……”
百里齐走到赵无极跟前,低头看着赵无极道:“我不是用刀的对不对?用暗器一样可以杀人!没有人规定捕头就非得用刀!”
百里齐说罢便在三枚铁钉上踩了一脚,赵无极哀嚎一声顿时毙命。
“你怎么杀了他,你不要将他捉拿归案么?”
百里齐踢了一脚死透的赵无极道:“他这种人,还是早日死掉的好,多活一刻对别人来说都是危险。”
田远长舒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衫才道:“今日还多亏百里捕头出面相救,否则我还真要被他给骗了。”
“人在江湖不得不防”
百里齐一手抓起鬼徒子,一手抓起赵无极,然后将它们丢进了后厨,幸好此刻外面下着雪,小镇的街上没什么人,客栈里的异常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
“百里捕头你一定是为了追捕这二人来的这里吧。”田远忽然问道。
“没错,几天前有人传来消息说神魔四鬼被人杀了,神魔四鬼是青衣楼的杀手,他死了青衣楼一定不会放过杀害他的人,就在昨天我探查到赵无极出现在了这里,所以便乔装打扮了一番等着赵无极上门。”
百里齐说罢又看了一眼田远道:“我想神魔四鬼就是你杀的吧。”
“没错,只是没想到神魔四鬼那个老怪物也是青衣楼的,否则我绝对不会杀他给自己找麻烦。”
“此言差矣,青衣楼的人没有一个不是背着数条人命的,杀了他们乃是替天行道,只可惜青衣楼行事一向隐秘,江湖上很难找到他们的行踪,即便找到了青衣楼的杀手行踪也找不出青衣楼的行踪,所以这一直是件很头疼的事,明知道他们干的是杀人的买卖,我却没办法将它们尽数抓捕归案。”
田远找了一张椅子坐下,却忽然道:“这件事虽然令人头疼,我想还有一件事令百里捕头更为头疼吧。”
只见百里齐被田远说的一愣,连忙问道:“还有一件事?什么事,我怎么不知道。”
“咳……咳咳……”
一阵冷风从外面吹了进来,田远咳嗽了一番,从刚才被鬼徒子禁锢双手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感觉身体有些不舒服。
良久以后田远才慢悠悠道:“你当然知道,因为这件事不就是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