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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一件小事

“南南,包子给你吃!”

“噢。谢咯,不过……你每天都给我带这么多好吃的,我都变成一名资深吃货了!”南朗嘴上这么说,手上还是接过了夏桃递给他的那块热气腾腾的肉包子。再看夏桃托着那包子的肉乎乎的手心上沁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只见她只是缩回手在裤子上随意地擦了两下后,那有着弯弯的大眼睛的粉嘟嘟的娃娃脸上却满是浓浓的笑意,南朗总是不舍得吃这包子的。

“桃子,难道你不给我一个吗??”此时抱着两臂,像座肃穆的石碑般立在一旁的季枫冷冷地从鼻子里哼出一句质问的话来,他背对着南朗,面对的是夏桃,视线却没有在他们俩其中任何一个人身上,而是高傲地瞟向别处——不知是哪儿的缥缈地方。

这时,一阵清凉而夹杂着薄荷味道的风抚过了他的额头,吹拂着他的留海儿,他那两抹仿佛用锋利的刻刀削出般的浓眉稍稍皱起,在眉心处形成“川”字形的褶皱,而那两颗水汪汪的墨色眼睛楚楚地闪烁着,仿佛顷刻间泪水会从泉眼般的泪腺里面喷涌而出,愤怒和委屈顿时都集中在了那张秀气而平凡的白净小脸上。

“哼!我每次给你,你都不要,你还好意思说?我给了南朗,你见他收下了,你又问我要!你到底什么意思?是不是南朗手里的东西就特别好!?”夏桃本来是面对着南朗站着的,听到季枫的话后,她立马回过头来质问他,她怒目圆睁着。

而她那圆溜溜的脑袋上对称扎起的两条冲天辫“卜楞卜楞”甩了起来,她粉红色细嫩的脸蛋因为愤怒使得那泛着的红晕加深了些,配合着她说话时尖细柔弱的声线,现在的她看起来活像一颗可爱的水蜜桃。

“那这个给你好了。”南朗思忖片刻,便慷慨地将手中的包子递向面前背对着自己站着的季枫。

季枫比他小一岁,但两人的个头却一般高,而夏桃和南朗同岁,却比他矮半个头,不过这样反倒显得夏桃娇小可爱,所以南朗一直像对待妹妹一样,小心翼翼地照顾着夏桃、爱护着夏桃,而季枫因为年龄较小,三人中他总是最孩子气的那一个,但没有人把他当做弟弟看待,因为他既没有“弟弟”般的可爱,也没有“弟弟”般的样貌。

“切,谁稀罕!”季枫说着就是一个反手,他头也没回,手背竟一甩将南朗手中递过去的包子打落在地,那包子顺势在地上滚了好远,白色的外皮上已沾满沙土,变得脏兮兮的,看样子这包子是吃不成了。

“唔……哇……唔……唔……”夏桃眼看着自己亲手做的包子就这么被糟蹋了,她那颗纯洁幼小的心灵就像那包子一样,此时受到了无可挽回的猛烈打击。

“唔……唔……”她蹲下身来捡起包子,手指轻轻地拨去上面粘着的灰土,但这些举动却无济于事,包子终究还是脏的,她“噗通”一屁股坐在地上声嘶力竭地仰面大哭起来,钻石般明亮的双眼充满了晶莹剔透的泪水,任谁看一眼都忍不住心生怜爱。

“简直是个疯子!”说时迟那时快,季枫冷漠的脸上突然就“咚!”地飞来一拳,这一拳确确实实力道十足,季枫没站稳差点就坐在了地上,他身子往后一个趔趄,倒退了几步,最后终于站定,可还没等到他反应过来,另一侧的脸上紧接着又挨了一拳,这一拳并不比刚才那一击逊色。只见南朗早已挽起了袖子,扎成马步结结实实地朝季枫扑来,被乱拳砸得东倒西歪的季枫踉踉跄跄地,没晃悠几下就狼狈地仰面朝天倒在了地上,呈现出一个被揍得很惨的“大”字人形,然而,他却在用胳膊肘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缓慢而艰难地想要爬起来,隐约中还可以看到他的嘴角似乎在上扬。

“哼!正合我意!”季枫本想站起来予以还击,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还没等他站稳,南朗的拳头又向他砸了过去,季枫再一次翻倒在地,他那瘦削而单薄的后背给了大地一记重锤,顿时激得尘土飞扬起来,南朗索性用弯曲的膝盖压住季枫的腹部,接着季枫的脸上又下了一阵“拳头雨”。

南朗的汗水,季枫的血泪,都混合着弥漫在周围空气中的尘土,泥浆粘黏在他们年轻的皮肤上,南朗的脸上,季枫的脸上,都变得脏乱不堪。

转眼间,夕阳已经将三人所在“龙卷风”旁的石子路染成了金色的,“龙卷风”是一条由南到北贯穿这整座城市的巨大古老河流,人们傍水而居,繁衍生息,于是这座位居“龙卷风”水流最湍急、水势最好地段的“天空之城”呈一条蜿蜒的卧龙般存在了上千年。南朗那喜欢讲故事的爷爷曾对他提起过,他记事的时候这条河就有了,听他的爷爷,也就是南朗爷爷的爷爷说,自己儿时也经常和伙伴们在附近玩耍,可见“龙卷风”见证了多少代人的童年时光。此时的河面像是撒上了一层金箔,摇曳着刺眼的光线,令人的肉眼难以直视。

两个男孩子的肚皮首先“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巨大的体力消耗后,两人才发觉已没有了继续下去的力气,而且现在也到了饭点时间了,于是为了防止家长担心,夏桃默默地沿着湖边朝家的方向走去,夏桃走在最前面,被大家称为“乖乖女”的她急切地想要赶回家去,这样才能避免家长不同意下次再和南朗一起出去。夏桃和季枫是家里的独子,而南朗还有一个亲姐姐,叫做星采。南朗跟在夏桃身后不远处,不紧不慢地走着,在大人眼里南朗一直是个懂事的男孩,他在学校三年下来总是班长,是老师的“好助手”,所以他并不担心家长因为他回家晚而限制自己的自由,他跟在夏桃身后完全是履行作为一个哥哥而应有的保护妹妹的义务。季枫,他从来不把任何人的看法放在眼里,包括自己的家长,就算是自己犯了错,家长理应惩罚他后,他也会好了伤疤忘了疼,自己想怎么样还是怎么样。他走在队伍的最后,慢悠悠地,似乎心思并没有放在回家这件事情上,但两个玩伴都回家了,他一个人觉得无聊,便跟着也回去了。

一路上,石子路面明暗相间的金色渐渐褪去,一层薄薄的灰纱渐渐笼罩起这整座城市来,随着夕阳的离去,灰纱变得浓厚起来,最后,夏桃先到家,即使路过了自己的家门,南朗也坚持先送妹妹回家,自己才放心。在夏桃回到家,和南朗道别后,发生了一件足以改变南朗、夏桃和季枫三人命运的事。

而这导火索,是季枫亲手点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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