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梦境是老鼠倒须跪坟,而现在听老妈子说老鼠跪尸体。
源儿叔六十多岁,年龄大,但辈分却小。他一生坎坷,是个悲剧人物。
据说他一共有三个孩子,大儿子在五岁时被偷了,一直都没找回来。后来又生了一个儿子,又因为糟蹋路边姑娘,那姑娘当场死亡,因触犯法律,被枪决。最后一个是女儿,出去打工,或许是报应,被人糟蹋致死。
源儿叔的二儿子没管好自己的裤裆,但报应却应在女儿身上,他的媳妇气急攻心,吐血而亡。
他一家除了他,都死光了。不知怎的,他几度寻死,都死不成,也不知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现在如愿以偿死了,却给村里带来一系列麻烦,至今也没有人去给他收尸。
“听说尸体都烂了,就是没人去管。”老妈子打了个寒颤,显然觉得恐怖。
“政府不管么?”我问。
这事儿政府不可能不会管,不然让他在他家烂了生虫?
“报警哩,但人家说了,源儿叔还有个妹妹,嫁到青朗镇去了,已经通知了,要是他妹妹三天后不回来处理,他们就处理呢。”老妈子说。
“吃饭了叫我,我去看看。”我转身出了厨房。
老妈子立刻急了,追了上来,死死的扯着我的手臂:“去去去,这就快天黑了,邪门着呢你去,你也不怕死,要你有个好歹,妈以后怎么过?”
老妈子为我好,就是不让我去,扯着我的手就是不放。但源儿叔死后,怪事接连二三。兹事体大,我要不看个究竟,就怕这事越来越大,后面不好收拾。
于是我拉着老妈子在沙发上坐下,静静说道:“妈,一直没跟你说过,我去西川赚了些钱。”
“赚了钱就不要命了?赚钱不就为了改善生活吗?”老妈子立刻站了起来,紧接气呼呼地说:“赔了你的命,我这个当妈的要钱作甚,你就是越活越过去,脑子还不如你小时候了!”
“妈您别急啊,听我说完成不?”我赶紧将老妈子拉回沙发,安抚她坐下:“我去西川,是学抓鬼术法的,那钱就是替人抓鬼做法事,人家给的钱呢。”
老妈子愣住了,随后就大巴子抽我,抽得我躲也躲不住:“你个傻孩子,正正经经的工作不去做,竟去赚个死人钱,真是作孽啊,看我不抽死你。”
我连连求饶,老妈子最后也心疼我,停了下来。她气呼呼的坐沙发上,毫无征兆的就哭了起来。
我没想到老妈子的反应这么大,急忙抱着她,安抚她:“行了妈,你咋就不能听说说完吗?”
“就不听,以后也不许你再做这个行当,老老实实的找个工作,取媳妇生孩子。”老妈子直接瞥过脸去哭。
我叹了口气:“我也是迫不得已,您儿子差点儿就死在了鬼魅手上,要是不去学点本事,被鬼吃了都没人晓得呢。”
“咋,咋回事啊……”老妈子还在哭,转过头就担忧的看着我。
我又一次将我的故事讲了出来。
老妈子听后,哽咽着说:“你咋就这么命苦啊,上天就这么欺负我们穷苦人家。”
我也没答话,反而说:“源儿叔这事邪门的很,所以我得去看看。要真没人管,反而会给我们村带来祸患。”
老妈子还是不同意:“那村里不是请了个神汉,你就别去凑这个热闹了。”
“牛都能拉去看村口,能有多大本事,就怕他自己害了自己。”我不禁汗颜。
“我想吃蒸蛋,您给做一个。”我摸了摸肚子,赶紧转移话题。
“我这就去做,你可不许出去。”老妈子站了起来,再次叮嘱我。
我只是笑了笑,看着老妈子进了厨房,悄悄的出了家。
兹事体大,老妈子再不同意我也得去,不是我自己作死,而是为了整个上河村。
出了家门,此时天已经黑了,我打开手机电筒,往源儿叔家的方向走去。他家靠山脚下,以前是一个围屋,大半个村都住那儿。后来经济好了,大家都搬了出来,在自个的田里建了房子。
源儿叔孤苦伶仃,也没什么钱,就一直住在围屋。
天空下着连绵小雨,走的是小路,雨湿了小路,泥土松动,坑坑洼洼的,并不好走。
远远的,村口传来车声。一时狗吠声四起,汪汪个不停。我们村并不大,一条狗叫了,其他家的狗也跟着叫了起来。
源儿叔家养了条土狗,十多年了,陪在他身边的,就剩那条狗没死了。此时狗吠传遍整个上河村,源儿叔家的土狗自然也狂吠了起来。
狗叫了半分多钟,或许因为主人的呵斥,狗儿都停了下来,不再叫,源儿叔家的土狗也不叫了。此时我已经站在围屋口,源儿叔的家还在围屋里边。
不知是源儿叔死之前没有关灯,还是死后有人去开了灯,整座围屋,就他家那一座老房子亮着昏暗的黄光。不知是季节的问题还是怎样,总感觉凉嗖嗖的。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镇鬼符,念了口诀就将它贴在门口上。之后每隔十步,我都贴一张镇鬼符。
围屋是60年代的,用泥土做成的泥砖砌成。岁月的摧残,加上常年没人,不少老房的瓦都烂了。我一不小心踩了片碎瓦,沉闷的碎裂声引起了土狗的注意,立刻又狂叫了起来。
这一叫倒好,又将全村的狗引了起来,杂乱的狗叫声又充斥了整个上河村。
围屋阴嗖嗖的,又黑又暗,狗叫声又不停,要换个普通人,胆儿估计都吓破了,哪里还会像我这般继续深入。
因为师父替我开了天眼,所以不再依靠天眼符。我借着手机电筒的光,目光扫了一下周围,并没有发现什么东西。
越走越深入,若是没有记错的话,再往前走几步,转个弯就能看见源儿叔住的房子了。我没有犹豫,左手拿着手机充做电筒,右手已经拿好了驱鬼符,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转弯处,已经能看见源儿叔家映出来的昏黄灯光。或许因为常年失修,灯光并不怎么灵,时而闪烁,只是频率不大罢了。
“承州!”
突然一声炸喝,吓得我差点儿将手机给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