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樱惊诧的看向轩问天。
轩问天脸色如同下一秒就要爆发的火山。
“独一无二,嘿嘿,独一无二!”轩问天狂笑起来,完全无法停下。
秦樱的瞥了一眼门口,想开口呼叫,却又忍住。
“我真希望自己今晚是来找你道歉的,可惜不是。”轩问天终于停止了狂笑。
“你到底想说什么?”秦樱的脚步悄悄移向门口。
“在擂台上,当我与八岐威纠缠在一起时,我就闻到了你的味道,夜樱香水的味道。”轩问天轻轻擦去笑出来的眼泪,“这是我九死一生才采集的花粉……我说过,这是你才配得上的独家香水,在整个圣都,甚至整个天下,也只有你的身上,会有夜樱香味。”
“我劝你,现在就离开。”秦樱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声音也在颤抖。
“我真希望自己记错了,”轩问天没有理会秦樱的话,自顾自说道,“这味道曾经让我陶醉,现在却让我作呕。”
“问天哥哥,你走吧……”秦樱哭出了声。
“你不解释吗?”轩问天的声音也在颤抖,“也许是你把夜樱香水送给了他,也许他是不小心沾染上这味道……”
“没有必要了,”秦樱擦着泪水回答,“我也没有脸再骗你。”
“为什么?”轩问天瞪大了眼睛,“你必须给我一个理由!”
“你真的不知道吗?”秦樱扬起了头,“我不是武者,我娘也不是,从小到大,娘和我在家族里,和仆人几乎没有区别,我唯一希望,就是用我的容貌为自己博一个好丈夫……”
“自从被你看上,我过上了从来不敢想象的好日子,家族里所有人都对我笑脸相迎,人人都在奉承我!包括我爹,以前从来不拿正眼看我的爹爹,每天对我嘘寒问暖!我吃最好的,穿最好的,我从来没有这么开心……”
“可是好日子就要结束了!为什么,天哥哥,为什么你那么固执,你要毁了自己的前途,也害苦了我!爹爹对你越来越不满,我天天胆战心惊,我怕,我怕你死在寄魔者手里,我再无依靠,我更怕你永远是个星级武者,嫁给你也没有好日子过!”
“我不要再过以前的苦日子,我要成为最强者的女人!正好爹爹告诉我,八岐世家要来圣都,轩辕世家很可能满门破灭,而八岐少主是出名的好色,凭我的样貌,他没理由不动心……更何况我曾经是你的女人,他这么恨你,一定会接纳我,来打击你……”
“秦不逾真是个好父亲,他把你教成了第二个自己。”轩问天喃喃说道,他的双手无力的松开。
原来在这个自己愿意一生疼爱的女人,在她娇俏,温柔,甜美的躯壳里,住着一个无比渴望权势的灵魂。
“我应该谢谢你,在一起这么久,你还保留了我的身子,这样我才更有资本去抓住八岐少主的心……”或许是想到权势的醉人滋味,秦樱的脸色转冷,她好像终于下定了决心。
轩问天无话可说,他想大醉一场,大杀一场,大梦一场……
秦樱唰的扯开自己的外衣,露出迷人的白皙香肩,冲出了厢房的木门。
“问天哥哥,不要啊!啊,啊,救命啊,你这个畜生!”秦樱在门外发出一连串的凄婉叫声。
轩问天身子一晃,一口鲜血含在口中,他一点点咽了下去,踏出了房门。
门外的灯火立刻亮起,犹如白昼,一群人围了过来,领头的,赫然正是八岐威。
八岐威一把搂住秦樱,大手顺势从她的肩膀滑了下去,探入了内衣之中。
八岐威毕竟是星级巅峰武者,相对于轩问天,他的防御力要强得多,他的伤,都是皮肉伤,在擂台上被轩问天逼成那样,是内力耗尽了。
“轩辕世家霸占汉唐圣都上千年,还是搜刮了不少好东西嘛,半天就让你下床的灵药,实在太珍贵了!”八岐威笑的很奔放。
“轩问天,你这个畜生!”与八岐威并排站立的秦不逾,满脸怒色的盯着轩问天。
轩问天根本不想解释,因为谁都不会听,不想听,不需要听。
秦樱与轩问天的这场会面,唯一的目的就是让他身败名裂,这应该是八岐威的安排,对轩问天恨之入骨的八岐少主,绝不满足于杀掉轩问天就完事,他要的,是一浪接一浪的打击。
“我们八岐岛的规矩,抓到了这种奸邪之徒,就要阉了他,然后全部剥光,吊在城门上让大家欣赏,引以为戒,哈哈哈哈……”八岐威狂笑。
众人心中俱是一寒,闻名圣都的轩辕天少,下身流着鲜血,赤身裸体的挂在城门上……真有必要如此狠毒?
众人的沉默激怒了八岐威,他探入秦樱胸口的手猛然一紧,“你说,这样处置这位天少爷,好不好?”
秦樱的眉头皱紧,她没有点头,也没有说“好”。
她沉默的忍受着胸部的剧痛,那是女人最敏感的地方,发白的脸色显示出她已经疼的即将昏厥。
轩问天的心也在痛,他想起秦樱有两次要求自己离开。
“我劝你,现在就离开。”,“问天哥哥,你走吧……”,秦樱流着泪水的模样浮现在眼前。
“是男人就别只会欺负女人!”轩问天将乾坤棍握在手中,指着八岐威,“有种就再来和我决一死战,没种就滚回家吃奶!”
“你竟然还心疼这个女人?”八岐威是花丛中的老手,一下子就看透了轩问天的心思,于是他的手更加用力了。
秦樱妩媚的大眼睛渐渐只剩下眼白,也许下一刻,她就会晕过去。
轩问天又咽下一口血,重伤未愈,他就连站在这里都需要莫大的毅力支撑。
轩问天惨笑一声,举起长棍,准备敲碎自己的脑袋。
这是他唯一可以为自己和秦樱做的。
一道白光从天而降,一下子罩住了轩问天的身影。
“快退!”秦不逾大叫,这分明是金属性真能的群体攻击,他迅速挡在了八岐威的前面。
白光落地便立即爆开,化作无数根银色小箭向四面八方射去。
众人鸡飞狗跳,或躲或挡,幸好这金属性真能形成的银白色小箭数量虽多,威力却不甚强。
一个黑衣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轩问天身边,一把抓住了即将击中轩问天脑门的长棍。
秦不逾看得出来,这黑衣人与自己功力相仿,都是日级巅峰的武者,可是他不敢上前,八岐少主就在身后,不能有半点闪失。
黑衣人手掌一翻,又是一阵银白色小箭四射,他抓住轩问天的腰带,带着他箭一般的冲向天空。
秦不逾怎能让他走得如此潇洒?手一扬,一朵黑色的花朵蓦然印在黑衣人的背上。
黑衣人强行挨了这一击,几个起伏,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混蛋!”八岐威眼睁睁看着轩问天被人救走,怒气无处发散,突然一巴掌打在秦樱脸上。
秦樱被打得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噗的吐了一大口血,晕了过去。
秦不逾侧过脸去,他很庆幸轩问天这样被救走,他已经决定投靠八岐家族,但是也不想轩辕世家得罪的太狠,那也是个庞然大物。
夜风泠冽,当轩问天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身处汉唐圣都那高高的城墙之上。
“走吧,离开圣都,以后如何,就看你的造化了。”黑衣人的面孔上还罩着一块布,并不规则,看样子是临时从衣衫上撕下的。
这声音有些苍老,硬梆梆的,听起来竟有几分耳熟,轩问天摇了摇脑袋,不可能,不会是那个人。
“多谢……前辈,我这一走,一辈子都是个淫棍了。”轩问天道。
黑衣人沉默了几息。
轩问天思忖着要问出他的身份,以图报答,这时黑衣人开口了,“坏了名声,却能保住性命。”
“就算姓秦的靠上了八岐家族,我们轩辕家的人,也不是任其污蔑的。”轩问天道。
“轩辕世家太逞强,你们就该乖乖的输上三场,”黑衣人背对着轩问天,断言道,“否则躲不过覆灭之祸!”
“你到底是谁?”轩问天听出端倪,几步跨到黑衣人面前,“你知道些什么?”
“与你无关!”黑衣人道,“让我送你出城,不管怎样,你先离开!”
“我不走!”轩问天当然不能走,丢下族人独自逃命不是他的作风,“我死也不走!”
黑衣人突然一把拎起了轩问天,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我让你走,你就给我走!”
轩问天身子一抖,这语气,这种不容置疑的语气,他永远无法忘记。
“这种不成器的儿子,你就当没生过,现在跟我回沈家,他不醒悟,你就永远别再见他!”
当此人以这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出这句话,自己的娘亲,自己那个疼爱自己胜过一切的娘亲,却只能选择默默的流着泪,离开……
“你是沈雄!”轩问天冷声叫道。
黑衣人冷哼一声,手一抖,将轩问天摔在地上,随手扯下脸上的布料。
“你该叫我外公!”
轩问天敏捷的翻身站起,瞪视着黑衣人,“外公?你可配!”
话音一落,轩问天心中就泛起一阵惭愧。
自己呵斥的这个人,刚刚救了自己的命!
沈雄突然“噗”的吐了口鲜血,身体一颤,倒了下去。
秦不逾那一下攻击,并不好受。
轩问天连忙过来扶住了老人,“外……你怎么样?”
沈雄以手抚胸,说不出话来,突然握成拳头,在胸口用力捶了两下,噗的又吐出了两口鲜血。
轩问天不明所以,只能紧紧抱住老人。
“******,吐出来就舒服多了,伤的有些重,不过死不了。”沈雄擦去嘴角的血渍,瞪着这倔强的外孙半晌,长长的出了口气,“你怎么就没学到半点你娘的好脾气。”
“你把我娘带走了,我跟谁学去?”轩问天的嘴依然很硬。
“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我没做错!”沈雄的眼睛在黑暗中烁烁生辉。
“你娘是沈府丫鬟生的,又无法觉醒我沈家的武道血脉,我凭什么要重视她,我没做错!”
“你的天份当世无人能比,却不求上进,我用你娘来逼你,是为你好,你有出息了,你娘也有光彩,我没做错!”
“就算得罪了八岐世家,我也要救你,因为你是我的外孙,我也没做错!”
一连串的话语,震的轩问天耳膜发麻。
星光下,轩问天看着沈雄的脸上,沟壑遍布,条条纹路如刀刻一般。
他想跳起来与沈雄对吼,“谁说你没做错!”
却发现自己已经没了以往的火气。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原则,自己在坚持,别人何尝不是?
沈雄不是个公平的爹,不是个慈祥的外公,但他所做的事,同样问心无愧。
“外公,”看久了,轩问天在沈雄脸上看到了深藏的几丝娘亲的模样,心里一阵震荡,话一出口,他就感觉到喉咙发紧。
“我先送你回沈家,”轩问天道,“顺便……去看看娘亲……”
自从外公把娘亲带走,轩问天再也没踏足沈家。
沈雄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旋即惊恐的抬头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