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回忆是朵花，会谢
“梦瑶，我想和你好好谈谈。”
“我也是。”
针锋相对，没有一丝犹豫。
“我相信，你应该知道我回来是为了什么？邵凡是我的，我来就是要把他抢回来。”季茜说出自己的心意，她不是一个拐弯抹角的人，直接，富有侵略性。
“你没变，你依然是我认识的那个茜茜姐。”许梦瑶笑，这样的季茜，才有资格做她的对手。一如大学时候，她和她无形中的暗战，互不相让，“流血漂橹”。
“茜茜姐，我很高兴你能回来，不过，你没有机会了。因为从我爱上他的那一刻，就没有任何力量能够阻挡我和他在一起。”许梦瑶也毫不示弱，她的人，谁敢抢，谁能抢，谁又抢的过。
“那可不一定，你别忘了，他以前是我的。”
“嗯，正如你所说，只是以前而已。而现在，他是我的男人。”
季茜眼神一凝，她伸出自己的皓腕，洁白的手腕上系着一根红色的手链，吊着一个木刻的葫芦。很小，但时间感觉很长久，红色绳子都有些淡淡的褪色，而小葫芦也打磨的更加光滑亮眼。
“我们在一起那么长时间，可能你还不知道我和他的事吧？”
许梦瑶微微一呆，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她只清楚的知道自从认识他以后的事，他和季茜的每一件事她都了然于心，可是他和季茜还有她不知道的曾经，那是连她也不知道的私密。
季茜看到她沉思的表情，很满意。她开始向她讲述他和她的高中时代。那是一段充满青春，充满阳光的岁月，也会是一段美如诗画的年华。
她的讲述很详细，也很认真。她对他们之间的事情似乎每一个细节都铭记于心，所以讲述的时候，仿佛是发生在昨天一般。许梦瑶静静地听着，仿佛在听一个和自己无关的故事，脸上表情也几乎没有什么改变。
也不知道两个人坐了多长时间，桌子上的牛排一块都没有动，倒是咖啡换了不少。
季茜笑着，笑容里有回忆，有依恋，也有淡淡的温馨。这是属于她和他的，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曾经，两个人的岁月。
曾经那么美，让她舍不得放开，舍不得忘记。
哪怕是已经经过了六年的沉淀，那些曾经的美好都不曾有过那么一丝的褪色，而是经过岁月的打磨越发光泽亮丽，深入内心深处。
“你觉得你有机会吗？”季茜望着她，没有高傲的眼神，也没有傲然的动作，但她眼里的那种骄傲却是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的。
这就是她！
独一无二，特立独行的她！
她就是她，不是任何人！
许梦瑶凝视季茜片刻，忽然嘴角也翘起一个可爱的弧度。“茜茜姐，我觉得这句话应该是我来说才是，现在他和我在一起，你觉得你还有机会吗？”
“在一起又如何？难道你真的以为你会是他的终点。”
“怎么不可以。茜茜姐，说真的，如果你没有出国，你没有在他生命里缺席4年的时间，那我要拥有他也不过五五之数罢了，可是你中途走了，离开了，抛弃了他，所以如果说你以前还有五分赢面的话，那现在就一分机会也没有了。”她是小魔女，是一个为了他不惜一切的女孩，她对他从来都是志在必得，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一定是。
“茜茜姐，你知道吗？其实你很自私。你也不要给自己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当年你为什么要离开？其实并不是感受到我的威胁，而是你需要一个机会，一个摆脱现状，博取一个光明前程的机会。而那时，邵凡哥已经成了你前进路上的绊脚石，所以你需要踢开他。我承认你很爱他，也明白你渴望成功的很大原因也是为了配得上他。可是，你不该抛弃他，不该在他最脆弱最无助的时候把他抛弃掉。因为在他心里你就是他的一切，而在你心里，他最多只是你的原因之一。”
许梦瑶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匕首，割开了血淋淋的现实。季茜的手不自觉的就抓紧了腿上的裙摆。
有些东西它可以存在，但绝不能公开。
“你胡说！”她立即反驳。
“胡说？”许梦瑶有些想笑，可又有些想哭。
“那我今天再告诉你一件事，让你看看你到底是怎样的人。”
“什么事？”季茜脸色转冷。
“你应该记得当年我们大二的时候全学校只有一个留学加拿大的名额吧？”
“不错。”
“那你知道最先拿到那个出国名额的是谁吗？”
季茜一愣，她有些不太明白许梦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出国名额只有一个，而且是学校最先给她的，难道还有别人不成？
“难道在我之前还有别人有这个机会？”
许梦瑶有些淡淡的忧伤，是啊，他曾经为了她，放弃了对他来说最宝贵的东西，可她呢？又何时真正关心过他，在意过他。
“当然有，而且我告诉你，第一个拿到出国留学名额的不是别人，正是邵凡哥。他的设计因为获得两次国外的大奖而受到学校领导的好评，所以当这个名额一下来，几乎所有的领导全票通过让他出国留学。看看现在的你自己你就应该知道，这个机会得有多宝贵，对于出身农村的邵凡哥来说有多难得。这可是改变他命运的最好机会。我原本也是以为他肯定会立即答应，所以才跑了一趟加拿大办理转学手续，想跟他一起去。可是当我回到文阳的时候，一切都变了，他没有去加拿大，反而你去了。不仅如此，你不仅走了，还将他甩了，留下了一个满身伤痕，满身疮痍的邵凡哥。这些你都知道吗？”
许梦瑶终于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她心疼他。她一辈子也忘不掉从国外回来时他的身影。以前的他，那么自信，那么骄傲，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自从季茜留下一句话离开，他就变成了一个既会抽烟，又会喝酒，甚至还会流连夜店酒吧的浪荡子。
她差点没认出他。
以前的他傲然挺立，可那时候的他除了憔悴，就剩下一副没有灵魂的躯壳。
而最让她生气的是，
他的孤独，他的寂寞，他的颓废竟然是因为另一个女人，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后来我才知道，当他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就拒绝了。而拒绝的原因，是你！”许梦瑶忽的站起来，没有先前的冷淡疏离，高贵傲然，只是有一胸的不平和不鸣。她的声音就像夜空的鹰，划破天际，直刺而下，瞬间将完整的天空划为两半。
季茜听到这里，心里的震颤不小，端在手中的咖啡就那样静止着，散发的热气慢慢变冷，仿佛她的心也冷了。
她知道邵凡很爱她。
但他不知道他会如此爱她。
“茜茜姐，怎么样，是不是很惊讶，是不是很震惊，不要以为你爱他，你为他付出了那么多，他就应该和你在一起。他爱你的，和为你付出的东西，和你相比，只多不少。所以，别说什么你在国外几年受了多大的苦，受了多大的委屈，都是为了他。现在你回来了，他就应该可着劲的应该和你在一起。你不在的日子里，他受了什么苦，他生病的时候多么脆弱，他为了一个项目饿着肚子在人家公司的楼下整整等了两天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我。。。。。。”
季茜想说话，可话到嘴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的喉咙里仿佛堵了一块东西，将所有的语言都堵回了肚子里。
“所以，那个傻男人，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放手，谁也别想把他从我身边夺走。别人不行，你，更不行。你也不需要耀武扬威的给我说你们过去的故事，弄的我好像是一个外人似的。说实话，你的那些故事，难道你觉得他没有给我说过吗？你忘了，在你伤他伤的体无完肤的时候是谁在他的身边的吗？是我，是我许梦瑶。我或许没有你漂亮，或许没有你有气质，或许没有你那么丰富的经历，可我有一颗比任何人都爱他的心。所以你也别拿那些陈年往事来刺激我，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傻！”
季茜咬着嘴唇，她不忿，以前这些事情的真相不知道的时候她就不想放手，现在知道了邵凡曾经为她的付出，她就更加难以放手了。
她站起来，直面许梦瑶的指责。“梦瑶，既然话说到这里了，那我也告诉你，本来我就没打算放了他，现在我更加不会放弃他，他，我要定了。”
许梦瑶看着她，没有轻视，眼睛纯净如水，“是吗？那我拭目以待。邵凡哥已经不是以前的邵凡哥了，你也别太天真的以为，说几件你们当年的美好就能找回遗失的爱情。遗失的终究已经遗失，就算找回来又怎么能恢复如初？”
“这你不用管，我做的错事，我自己会弥补，我自己会处理，你只要知道，从现在开始，我会要回他，就够了。”
“好！”许梦瑶也不是拖泥带水的性子，我是小魔女，我怕谁？
以前的你都不怕，更何况现在的你？
爱情若能缝缝补补，那还叫爱情吗？
“我接受你的挑战，结果如何，我们各凭本事！”说罢扬长而去，就像一只高贵而又骄傲的孔雀，她从不屑于向别人展示自己的美丽，更不屑于向别人展示自己的脆弱。
她就是她，风里雨里都是她！
她，就是许梦瑶！
一念成痴，一念成魔，她的痴，她的魔，就是邵凡，就是那个她从一开始就暗藏心底的傻男人！
为了他，何惧与人为敌！
许梦瑶走了，带着她的骄傲，带着她藐视一切的孤高走了。季茜瘫坐在沙发上，她的全身颤抖着，不能自已。
心里却是无比的清明，她想念那个叫邵凡的男人。她从来不知道他为她付出了那么多。她这几年有太多的委屈，经历了太多的苦，可她从来没有后悔。因为她觉得她的选择是正确的。
可听了许梦瑶的话，为什么心里有点酸疼酸疼的感觉？她似乎能想象到在那个寒风呼啸的夜晚，一个孤单而又寂寞的身影在雪地里左一脚右一脚的踩着不对称的弧线。她似乎能想象到生活上严格要求自己的他是怎么样变成一个醉醺醺的浪荡子的。
一想到这里，她的心很疼！
她的心，已经很久没有疼了！
现在，她为了那个为他付出一切的男人，又一次疼的发狠。
她想打电话，想听他的声音，想看见他的脸，想摸着他的胸膛，告诉他，她想他了。
邵凡晚上没有吃饭，而是躺在沙发上，看着一本杂志。不是他不想吃饭，只是少了一份吃饭的心情。
带走这份心情的，是许梦瑶！
电话铃响，他以为是许梦瑶打来的，立即坐起身，拿起桌上的电话，一看，不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两个字。心情有些失落，电话没有存名字，只有单调的阿拉伯数字，但他知道电话是谁打来的。
他的记忆力是极好的。
他有些犹豫，要不要接这个电话，片刻后，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喂”声音很淡，有着不可逾越疏离感和距离感。
“凡！是我。你在哪里？”季茜的声音有些急切，有些慌张，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在里面。
邵凡眉头一皱，他确实不想和她再有过多的纠缠了，该说的已经说了，该做的也已经做了，他们已经划清了界限，再说，他不想许梦瑶伤心，不知不觉那个一直在自己身边的影子已经变成了生命最重要的部分。
“什么事？”还是冷冷的，几乎没有什么情绪的起伏变化。
“凡，我想见你。我想告诉你，我很想你，真的好想你。你在哪儿？”季茜豁出去了，一直以来，她对爱情的表达太过迟钝，太过含蓄，太过于隐藏自己真实的心意。所以有些事她也就不能很好地表达，让她错过了太多的东西。
以后，她不想这个样子。
她要直面自己的爱情，直面自己的人生。
她要将一切想要表达的东西都表达出来。
电话那头的邵凡微微一鄂，这是什么意思。她想要干嘛。
“季茜，我觉得我们已经说清楚了。”
“凡，先别急着拒绝我，有些事我以前不知道，现在我知道了。我只想有一个和你谈谈的机会，好吗？”
有些事？什么事？
什么事知道了？
邵凡也是满脑子疑问。
“好，在哪里？”
邵凡也不拖沓，聊聊也好，他也需要将有些事彻底的断个清楚。
他爱许梦瑶，要给她最完整最无瑕的爱。
他要让他的爱不掺杂任何别的东西，或者别的人。
“我家。”季茜不想再在外面和邵凡说，她需要一个温暖的环境，需要一个让邵凡放下心房的环境。
邵凡似乎有些迟疑，不过还是很爽快的点头答应。“我现在在家，你到了给我电话。”
“好！”
季茜有些兴奋，心脏也忍不住快速的跳起来。
今晚，她要追回他。
以前都是邵凡追着她的影子跑，如今我们换过来，换我追你！季茜默默地想着，慢慢的笑容划破了暗夜的笼罩。
许梦瑶独自一个人走在大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城市的霓虹闪烁，而她的心却一点点在冷却。有些事，如果可以，她宁愿一辈子把它一辈子暗无天日的埋藏。可终究还是说了。
她清楚这样的后果。
她了解季茜和邵凡的恩恩怨怨。
但她还是选择了告诉季茜真相。这是她的性格，也是她之所以为她的烙印。
听了季茜说的那些事，说不嫉妒，不羡慕，不吃醋，那是假的。可令她也奇怪的是，在这些羡慕嫉妒过后，她的心居然更加坚定，她对他，更加爱了。
正如她所说，他就是一个傻男人，可就是这个傻男人，让她更加迷恋，更加沉醉不知归路了。
她浅浅一笑，她想他了，好想她，好想这个时候，窝在他的怀里，数他浓密而又乌黑亮丽的睫毛，倾听他有力而规律的脉动。
那是属于她的幸福！
脚步慢慢加快，渐渐模糊在人流中。
谁的夜在寂寞的歌唱，谁的心在孤独的念念不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