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古云枫兄妹的八岁生日。
早晨的天,好像格外明朗,没有一丝白云,阳光的映照下,整个雪云村都变的不同起来:视野中的一切都好像带着金黄的色泽。地面,树木,墙壁,茅草屋顶,甚至是整个空气中。
如果古云枫没有失忆的话,他一定会想起,这和那个淡红色的诡异黄昏有着惊人的相似。就凭着直觉,那一定准确的直觉。
这天,原本只知道四处瞎玩的淘气包古云枫,出奇地跟着古萧去了农田里,而且是完全出于自愿,这让夫妻俩儿很满意,心里都觉得这孩子长大了。古雪韵见此,不甘示弱,立刻向云柔提出要学习针线,云柔也高兴地答应了。
到了农田,古萧也没有刻意地教古云枫,就是在一边埋头干活。古云枫就提溜的两个大眼睛在那儿看。
干着干着古萧就入神了,一直到他累的干不动了才想起旁边的小跟屁虫,就笑着对他说:“怎么?今天这么有耐心?”
古云枫竟然很严肃地说:“我今天早晨起来,感觉……我既然已经长了一岁,也应该帮爸爸妈妈做些什么了。不知怎么,呵呵。这样我心里也会感到很高兴……那个,爸?”
“啊?”
“平时看见你干活很累的样子,但是你还是满脸的笑容的样子,你是不是一干活就会很快乐啊?”
“啊?这个倒是没有想过。不过嘛,现在想来就是:我一干的累了就会想起你妈妈用这些给我们做饭,我们一起吃的很开心,很饱,就会觉得这很值,就会觉得这一切都是上天的眷顾,我顿时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啊?”
“嗯,我的梦想就是我们能这样一直的看着你们快快乐乐地长大成人,成家。成家以后也快快乐乐的。嗯……就够了。”
“哦。”
“对了!小云你有什么梦想吗?”
“我?”
“嗯,每个人都应该有个梦想,这样在他平时生活时才有快乐的方向。”古萧今天的表达能力简直是超水平发挥,都快赶上妈妈了,顿时让古云枫有些不习惯。
“我...”古云枫苦思冥想中。
“唉,我今天也是有感而发,看见你们兄妹俩懂事了,我和你们妈妈都很开心。也许现在问你这些有些早吧。毕竟,作为雪云村的一员,我们很少与外人接触,你只要好好学会爸爸这一手,以后就会有好日子过的。你也会像爸爸现在这么快乐。呵呵。”爸爸骄傲地说。
“长大就会快乐吗?”古云枫很羡慕。
“呵呵,好像是的~我长大后就娶了你妈~后来又有了你们两个,你们还越来越可爱。我每天都会发现我比前一天更爱你们仨。”古萧憨憨一笑。
“啊!我好想长大~”古云枫一脸憧憬。发了会儿呆,古云枫突然一跳起来,拿起比他高了不知多少的锄头,铁锹就冲进麦田,竟然有样学样地干起了农活。
“喂!小云,小心,不要锄到自己的脚...”
就这样,父子两个一锄一锹,一学一教,饶有兴致地干起了农活。
日近正午,太阳显得更加光芒万丈,整个天地都显得无比温暖。
阳光打在古萧父子的头上,汗珠折射着金黄的光辉,似乎在阐释着光荣为何物。
两人坐在田垄上,面对面。
“爸爸?”
“啊?”
“我知道我的梦想了……”古云枫低下头看着脚下的泥土,怔怔出神:“我的梦想,就是成为和爸爸一样的人。”古云枫抬起头认真的说。
“哈哈哈!不愧是我的儿子,从小就这么聪明!恭喜你!你的选择绝对是最正确的!哈哈哈哈~走,回家!还能走的动吗?呃……你小子~干起活来简直不要命嘛,比你爸还猛……真好!”古萧看着站了几次都站不起来的古云枫笑着说道。
“爸,我还想学打猎。”
“好啊!”
“这个打猎啊,切记首先要小心雪云山的狼群,千万别惹……”古萧背起儿子走远了。
……
“爸爸!小云!你们回来了!”虽然是一身褪色褪的发橙灰色的红衣,依然挡不住如同这精灵般的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俏丽的容颜。古萧父子远远地就听见了古雪韵欢呼,顿时被欢快的气息感染,露出纯纯的微笑。
“你们看!这是我绣的!”雪儿抬起袖子,上面歪歪扭扭用灰线绣着一朵五瓣花的团案。
“哦?呵呵,我女儿果然不一般!长大后肯定又是像你妈妈那么好的人儿。”古萧宠溺地摸了摸古雪韵的头。
“哈哈哈。”古雪韵高兴地笑了,清脆的声音传出好远。
这时,云柔从门口探出头,微笑:“萧哥,帮把手。”
“诶,遵命!”古萧笑呵呵的跑进了门。
兄妹两人也正要进门,可是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雪儿!雪儿!好消息!好消息!”一个小胖子兴冲冲的飞奔而来,一个急刹车停到古云枫两人面前,双手扶膝不停喘气。
“呼——呼——呼——雪儿,我,我告诉你个好消息!”
小胖子累得脸颊通红。
“什么事啊?二胖哥。”古云枫首先好奇道。
二胖神气地看了古云枫一眼,高兴的对古雪韵说:“我终于说服我爹让你当我的媳妇了!哈哈!”
“……”古雪韵双颊泛霞。“这个...你怎么...”
“怎么了?”二胖还是很高兴的样子。
“二胖哥,我们都这么小,说这些什么的...多不好意思啊?”古雪韵显然没有经历过这阵仗,说着说着脸蛋都快滴出血了。
古云枫诡异地看着她们俩,一脸不怀好意的期待的样子。
“咳,二胖,看招!”此时有人来帮古雪韵解围了,一颗石头打在二胖屁股上。
“好啊!小松!二毛!你跑不了了!”小孩终究是小孩,转眼就把他的“心上人”丢在一边了。
古云枫好笑的看着追赶的二人,心里想着:这两个小子平时都爱往雪儿身边凑,也不知道打什么主意。要真是那样……唉~雪儿总要嫁人的。而且,嫁的差不多就是村里的这几个同龄人了……想到这里,心中莫名有些不舒服。回想起自己和雪儿的点点滴滴,又想起她以后嫁人后,也许就要里离开这个屋檐下,再也不能时时刻刻看到爸爸妈妈和雪儿三人了。
“刚才不是已经想好了吗?要一直这样和雪儿,爸爸妈妈快乐地在一起……唉~雪儿为什么要嫁人~”古云枫这个小毛孩并不是什么都懂。
“如果那样的话,我的梦想……”想到这里古云枫心中一阵烦乱。
“笨蛋!我在犯什么傻啊?”古云枫摇摇头,左边嘴角掀起一个弧度,准备进屋去找爸妈去。一回头,看见古雪韵也还在刚才那个地方,对着地发呆。一会儿傻笑地捂住自己的脸,一会儿羞涩地把身体扭来扭去,一会儿撅起红润小嘴皱着眉头,时不时地还叹一口气。
正午太阳正烈,一团黑云不知从何飘来,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挡住了太阳,这反常的,让雪云村的人首次感受到晃眼的太阳。
黑云的阴影投在土地上,阴影扩大延伸,就要爬上古雪韵的粉色的鞋角……
“丫头!想什么呢!”
“啊!!!”古雪韵惊叫一声,整个脸变得惨白,又马上变得血红一片,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头花都掉了。最后低头不敢看古云枫,手脚一片忙乱。
“喂!傻妞!...”古云枫皱着眉头说。
“要你管!”古雪韵猛地抬起头凶道。
“我…”
“怎么了!我发呆怎么了!你以为你是我哥啊!要你管!”
“我是说……你头花掉了…”古云枫撇嘴。
“啊?……啊!我的头花!又脏了!”古雪韵心疼道。
“你不是又要去溪边…”
“我必须马上去溪边把它洗干净!”仿佛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古雪韵自顾自说道。说完就一溜烟跑了。
古云枫在原地发了发呆,很自然地跟了上去。
不一会儿,二人到了经常玩水的地方,到了以前的溪边,发现…
“咦?水怎么没了?”雪儿吃惊地看着干涸的水道。
“唉~走吧,去上游。”古云枫懒懒地说。
“好!快走!”
两人顺流而上,不知走了多远,本来清晰可见的溪道因为没有水的原因变得模模糊糊,找啊找,最后,貌似二人是完全偏离了原来的路线。
天色也渐渐变暗了。
“雪儿,我们貌似走错了!我这里完全不认得。”
“哎呀~再找找!这么好的头花,以后洗不掉怎么办,人家以后嫁人的时候还要…”
“行了!知道了!赶快走!一会儿天黑了,狼把你吃了。”古云枫很不耐烦。
古雪韵吓得一颤,不敢吱声了。
从山脚到山顶到山谷,二人深入了雪云山,到了他们从未涉足的地方。被乌云遮蔽的天空显得更加昏暗,只是,雪云村并没有准确的计时工具。村民们各自忙各自的感觉时间并没有过多久,转眼,天便黑了。
村中的窦老正坐在院里的台阶上看天,脸上的神色并不太好。
“今天的天好像黑的快了些。嗯——”窦老轻吐一口气。
“有种不详的预感……不行!我得去看看!”他起身向外走去,
“叫大家最好别出门了。”
……
一间草棚木屋中,同样是一位大概五六十多岁的老者,他正坐在木桌上随意的摆弄着一些刻着古怪图案的龟壳。他一脸微笑,拿起了其中一个乌黑的壳。仔细端详起这貌似又不是龟壳,倒像是某种破碎了的玉石。
老者入神地看了许久,原本清澈深邃的眼中竟露出炽热无比的色彩,隐隐的,最深处还有深入灵魂的惊惧。
良久,老者竟然无力地叹了口气。将玉石轻轻放下……
“呲。”一种碎裂的声音传来。老者心中一颤。
在他来不及反应的时候,玉石便突然有了反应,黑色的玉石表面变为液体聚成一束细长的柱形竖直向上流动,渐渐分离变成一圈圈环形的液体向四周扩散,消散不见。
老者的瞳孔缓缓放大,全身如同发动机般的抖着。
“不可能。”声音带着至深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