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许是宋朝建国来最大的一次异变了。
陈逢春和齐远图已经交上了手,瞬间的变故让李寻有点措手不及。
“李景玉确实没死,而且我们的用意你们马上就知道了。”齐远图刚刚的话还在李寻脑海中回荡。
“父亲……”
晋城之外,一片混战,杨业率领的北汉军士在场面上已经占了上方。
李寻突然感觉到了一阵特别的气息。
“快看头上!”不知道是谁喊了一下,众人纷纷抬头看向天空。
数道曼妙的身影衣袂纷飞,缓缓向场中将下,一时间战场全部寂静下来。
“来了吗?”陈逢春自言自语道。
跟着数名少女的是一架华贵的步辇,众人不禁惊讶,来者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有如此排场。
李寻突然感觉热泪盈眶。
父亲的气息,绝对不会错的。他长身而起,向步辇跃去。
步辇停稳后慢慢跨出一人,一身青衫,不是李景玉又是谁?
“爹!爹,你真的还没死!”
“参见阁主。”齐远图也来到步辇旁。
李景玉没有理李寻,把脸偏向齐远图,“齐兄,大计可成矣!”
什么大计?
李寻刚想问却发现李景玉的人影已经瞬间消失了,他猛地回头看去,李景玉的剑已经架在了赵匡胤颈上,周边护卫的宋军几乎已经全部倒下。
怎么回事?父亲,居然武功如此高强?李寻自问自己是绝对无法如此从容地做到这点的。
“赵匡胤,你还有何遗言?”
“哼,没想到我赵匡胤戎马一生,居然会落在你这样的鼠辈手里,我无话可说。”
李景玉似戏谑般地看了看,“你没话说,可是我有。”
李景玉顿了一下,“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在这里杀你,自从南唐为你所灭,这些年你懈怠了太多,以玲珑阁的能力,你至少应该已经死了十次。”
赵匡胤不禁冷笑,“哦?那我为什么能活到今天?”
“因为他!”李景玉猛的把手一指李寻。
“寻儿你过来。”李景玉挥了挥手,“你可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杀赵匡胤?因为,只有在这里,你才能亲眼看到。”
李寻看着面前的父亲,突然感觉如此陌生。在他印象中,父亲一直温文尔雅,处变不惊,可是此时却显得十分激动。
“赵匡胤,好好看看你眼前的这个少年。”李景玉也不着急说出全部,由于场中变故,外围宋军已经溃不成军,只剩北边还在支撑,南面已经彻底被杨业攻破。
“赵匡胤,你可记得二十年前,先帝和你曾约定永修山河之好,南唐不再称朝,而称为国主?当时你为了麻痹先帝,特地派使者送当时年仅一岁的历王去南唐,而先帝也同样派出了皇子去汴梁。”李景玉回首往事,不由叹息。
“不错,确有此事,只是后来我虽破南唐,当初送去的历王却怎么也没有找到,怎么,你不会说眼前的这个少年便是历王吧?”
“正是。李某不才,得蒙二主厚恩,无以为报,是以南唐破时,李某便留下了历王。”
“你好大的胆子!”
李景玉冷笑一声,“赵匡胤,你最好弄清楚目前的形势。”
“我一直没有杀你,便是为了今日,本来打算让你死在曾经视为棋子的儿子手上,只是没想到陈逢春赶了过来,只能我亲自动手了。”
“赵匡胤!今天便是你的死期,我要让你死在你儿子面前,而你的儿子,从今以后一辈子活在悔恨懊恼当中!”李景玉似乎格外激动。
赵匡胤会想起二十年前。
那时候他登基不久,赵普提出的先南后北的政策与他不谋而合,只是当时南朝实力纷杂,为了防止他们联合起来,赵匡胤特地对当时几个势力表现出友好。
历王便是那个时候被送去南唐的。
赵匡胤破金陵后,却怎么也找不到了历王,他问过几次李煜,李煜均说不知。
后来此事便不了了之。
李景玉在南唐灭国之际就已经想好了,历王为他所藏,起名为寻,改姓李,李寻年幼,是以对此事一无所知。李景玉降以后便开始着手玲珑阁的建立,依托旧时势力,以及给赵匡胤的一些承诺,玲珑阁很快发展起来,当然,他一直没有出面,都是齐远图在做这些事情,所以很多人都误以为齐远图便是玲珑阁阁主。
李寻孩时,李景玉便把他送去玲珑阁,悉心培养,而李寻也不负“重望”,天资卓越,李景玉便在二十岁时让他回来,开始进行暗杀南唐旧臣的计划。
李景玉对那些降臣的恨意一点不比对赵匡胤少。所以在利用以后,便让李寻一个一个地杀掉。
李景玉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是个疯子。
因为每杀一人,他都会有一种莫名的快感。而最终的目的便是让李寻杀了赵匡胤。
赵匡胤死后,他再告诉李寻一切的真相。
这便是他的复仇大计。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的目的并不仅仅是赵匡胤。
他利用诈死将李寻送入北汉,北汉本与宋朝便有冲突,而李寻杀掉行在转运使刘保勋以后,赵匡胤果然按捺不住,亲征北汉,这时候李景玉利用杨业消磨了宋军大量的有生兵力。
李景玉已经和辽国说好,赵匡胤一死,辽兵便南上关内,直取汴京。
现在赵匡胤已是瓮中之物。
一切都是那么完美。
他隐藏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这一天。
李寻已经状若癫狂。
自己一直尊敬的父亲,自己即便死也要为他报仇,可是……
李景玉看着李寻,这便是他想要的结果了,让赵匡胤死,让赵匡胤的儿子生不如死。
只是为什么看到李寻现在的模样,他的心还是会略微的波动。
或许二十年来,在心底,他还是很喜欢李寻这个孩子的。
只是在家仇国恨面前,他只有抛弃李寻。
岂止是李寻,李景玉连自己的性命也可以不管不顾。
他只想攻破汴梁,救出后主。
所以他甘愿忍气吞声,与辽人修好。
所以他甘愿潜伏十多年,只为了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