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长兴的眼中,看到的景象美的难以呼吸。
首先散开的是一片雾气,这片冰雾以魏桐为中心,扩散时就像是展开的冰雪风暴一般。冷风袭过野鸡,竟无视护体的红光将它全身羽毛吹得竖起大半。
更壮观的来了:在冰雾的带动下,极冰疯狂地向外绽开——冰雾中那些细小的冰屑在瞬间凝结成坚入金铁的不规则冰面,可在时间加速状态下魏长兴看到的则是绝美的生长,美得他屏住呼吸,手中的魔法也就此中断……
但是,足够了。
骤然绽开的不规则冰面一下子就把野鸡定了个实。刚刚还一往无前的野鸡,竟活生生被定在了原地。那与身体比例相比细太多的鸡爪,近乎有了折断的迹象。即便如此,这爪子竟还是将冰面硌得开裂,显然没法控制住它多久。
似乎……又变得与校长切磋一般局面了啊……
魏长兴看到野鸡被定住本松了口气,可一想到这一层面,他的心再度提到了嗓子眼上。
妹妹本意,不就是要营造这样的情况而锻炼自己的应变吗?可是……真的要用如此危险的手段吗?野鸡每一次进攻,都有可能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妹妹造成致命的伤害。
不能袖手旁观了!魏长兴可不认为自己释放的这些水箭能够对野鸡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他能够抵抗野鸡的能力,仍然是近战。
狂奔之下,魏长兴竟然开始和自己的魔法竞速。他放出一条接一条的水箭完整地连成了一条线,这种追赶的紧迫感将他的速度提升至极致。就算这是游凡齿也为自己用上了时间加速,都无法与之媲美。
只是,所有人,包括野鸡。都小看了魏桐的决心。
她是为了什么而踏入这片森林的呢?这个时候她如果因紧张而退缩了,那还有什么意义呢?
她紧张。她当然紧张,这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够改变的本性。但是同样是紧张,逃避与面对本就是两个选项。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可又是随便说说的?
不顾野鸡刺耳的尖啸,回忆着魏长兴与游凡齿在村里那一战。魏桐法杖一抬,冰面上部分不规则冰针立即脱离了与冰面的连接,在空中做出的待命的姿态。
有些奇怪,在这些冰针竖立而起时,如臂使指的感觉油然而生。甚至不像是她在控制一般,毕竟这样数量的冰针并不是她能够轻松施放并控制的,这样操纵魔法的感觉还是头一回。它们甚至给予了魏桐更大的信心。
随后,爆发!
四面八方扫射而来的冰针与冰刃,不同的速度造成几乎在同一时间命中野鸡。它终于发出了难以想象的哀嚎,全身护体红光被穿了个七零八落,羽毛散乱,还有多处见血。在魏长兴与其对峙的这么长时间里,它从未有这么狼狈过,甚至连战斗的本能都有些被打散开来。
而就在这时,魏长兴和他所释放的水箭术链到了。
一拳!魏长兴卯足了劲一拳打在翅根与腹部连接的地方。将野鸡左半边最后的防护也给打散了。为此他只付出了右手手指少量烧灼感的代价。而第一根水箭术已经钻入了它受伤的表皮,造成的刺痛感或许令它一辈子也无法忘怀——因为那一声嘶鸣,实在是太凄惨了。
水箭术的作用,不止是穿透,还轻微地带有一些撕裂的效果。一旦进入肉里,所造成的痛感简直以几何倍数提升。就连魏长兴都有些恻隐,仅是一拳便跳开,以护住妹妹为主。
游凡齿总算也赶过来了,却被野鸡的惨状下来一跳。手中魔法慢了一拍,飞出去只将它的羽毛再削去一些,没有起到实质性的伤害。
可事实上,野鸡即将受到的伤害远比这一枚时间锯片要剧烈的多,那可是足足十多根水箭术啊!魏长兴自己都有些于心不忍了,可惜这些魔法早已到了命中跟前,再加上他距离施放处如此之远,想要控制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难道今天真的能够将它杀死吗?或者说……真的要将它杀死吗?
如果没有魏父那一席话,魏长兴或许并不会考虑这些问题。从第一次见到这野鸡时他就有吃掉它的想法。可是……现在的他,真的好这样做吗?
或许野鸡不配称之为人,可是以后呢?难保他们遇到生死之战,到那时,真的能保证不因手中的魔法变为恶鬼吗?
野鸡连续的嘶叫把魏长兴飘远的思绪拉回现实。仅依靠本能抵御,这野鸡竟是硬将翅面挡住紧接而来的水箭术。那翅膀上的神经能少吗?
十余根水箭术前后命中野鸡的体侧与翼部,魔法结束之后野鸡的惨叫都没有完全结束。喉咙发着残乱的“咯……哒”声,两爪虚浮,挟制它的冰面早已消散于无形,但魏桐这次真的完成一次非常漂亮的防守反击。面对严阵以待的三人,野鸡终于失去了斗志。褪去狂化的它,眼中仍带着对魏桐的深深恐惧,踉踉跄跄地逃离沙滩。
“呼哇——”魏长兴目送离开视野的野鸡,终于松了口气,一屁股跌在地上喘起来。可是想不到,喘的最厉害的还不是他,而是妹妹,魏桐。
她做到了,真正做到了,在这样的战斗临泰山崩于前而岿然不动。其实她面临的压力的的确确是最大的,可这也是她执意要独自面对的情况啊。
“哈——阿妹,咱们去吃点东西,回宿舍吧。”魏长兴看见妹妹紧捂着心口弯腰喘着粗气,也是一阵心疼。没有想到这个提议被缓过来的妹妹一口回绝:“不用了哥哥,我们在这里多修炼一会儿吧。”
“呃……”魏长兴一时语塞。还没等他再接上下一句,魏桐已经就地坐下,盘膝开始修炼起来。速度之快,竟是超过了魏长兴。
有所领悟?魏长兴终于明白了。面带欣慰地点了点头,转过面向对游凡齿说到:“走吧,我们把吃的拿过来,晚上就在这儿修炼吧,那野鸡短时间应该不会再找回来了。”
“嗯。”游凡齿欣然应允,这一战,终于是以孩子们的胜利而告终。
这是目前他们尝过的,最甜美的胜利果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