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照旧。
魏长兴脸颊间挂着令人发寒的微笑穿过校门。新门门口的土面夯实起来比擂台台面还要轻松,而原先的大门现已改造成一间供执勤人员休息的小屋。同学们犹犹豫豫地穿过,还时不时往老门处望上几眼。当然,这些对于新同学来说并没有那么熟悉,他们最多能有的记忆,也要停留在最后一次参加王都决赛的时候,对于一扇大门位置的变化,哪能有老同学那么了解?
这会儿已是深夜,魏长兴在床上辗转反侧。而秦可歌并没有受到太多影响,已然沉沉地进入了冥想状态。魏长兴最冷静的时候,只有他在进入了战斗状态之后,如果只是漫无边际的等待,他会是第一个感到不适的家伙——当冥想已经拴不住他的思绪时,魏长兴就会像现在这样,想睡,却完全睡不着。
睡不着,那能怎么办?魏长兴无奈地起身,掀开许久未动的窗帘,来到阳台。当窗帘合上的时候,房间内的空间灵力被重新封锁,而阳台这种并没有被空间灵力“照顾”到的地方,就会显得十分狭小。狭小到不能晒衣服——这个对于普通人习以为常的家务事对于灵珠师反而比较少见——灵珠师体内的杂质远低于普通人,他们不会轻易出汗、不会染垢,甚至由于灵力波动的影响,连灰尘都不会落在身上。这样一群不常洗晾衣物的孩子哪还需要又大又便于走动的阳台呢?于是这种“象征意义”的阳台,空间最多容纳两个人——紧紧搂在一起的那种,教务处抓去批评教育放非常方便。
当然,灵珠师之间的恋爱并没有管得那么严,只要不发生比较严重的事件,老师们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久而久之,这里的阳台真真正正成了摆设,单纯成为每个房间替代窗户的标识。
只是这凉爽的夜风,瞬间征服了他。
或许每一个风属性灵珠师,感受到风的吹拂时,都能从元素的波动中找到可以利用的“空气点”,但是这样缓缓吹拂而过的风,更应该让人感到心旷神怡。魏长兴放下了准备挠头的手,眯起双眼,如同一只夜行的大花猫沐浴在这月光与风交响之中。
琴声,在风间缓缓跳动着。它出现得毫无突兀之感,风缓缓地带着音符流淌在耳边,也流进了魏长兴的心坎里。魏长兴心中倒有几分欣喜,多美的琴音啊!竟是比起老秦的琴声有过之而无不及,难道是他家族里的同胞前来助阵了?一种心安的舒畅感弥漫再心间,缓缓化解着他胸口郁结的怒意。
再然后——魏长兴缓缓地闭上眼睛。在失去意识前的那么一瞬,他似乎闻到了那本不应该存在的茶香……
……
“小桐,伤得重不重?”游凡齿关切地试图搂住魏桐,可伸出的双手却不由得僵在半路。即便在吧台边站了如此之久,脱下了正装,他的自信也随着正装一同失去了一般。魏桐没有让他尴尬太久,柔若无骨的小手搭在游凡齿腕间,示意他放下:“我没事,法阵损毁的反噬而已,对我的影响不大。你回去吧,让人看到你出入女生宿舍不好。”
手腕间的触感仅仅停留了一秒,游凡齿怅然若失地看着魏桐收回的手,一时间竟忘了该如何接话。
直到魏桐走到另一个拐角,游凡齿才醒悟过来。深吸一口气,在她看得见时昂首挺胸,要叹,也叹在回去的路上。
对他们来说,琴声响起地有些突兀,却又在那个适时的点悄然响起。游凡齿忘了吐气,而魏桐忘了继续向前。时间仿佛在他人手中静止,游凡齿情不自禁地再度呼唤道:“小桐!”
面前的她竟然回头,笑靥如花:“嗯,晚安。”
沉寂在心中的热爱如热血灌入瞳仁,游凡齿的时间加速情不自禁地施放、向着他一见钟情的挚爱——
“!”游凡齿止住了自己的脚步。
这不是下意识的冷静。面前魏桐笑靥如故,但在以往魏桐对他的表现上来看,这是根本不可能出现的情况。幻境么?游凡齿近乎冷酷地丢出一枚时间齿轮,从魏桐的玉颈旁掠过——长发被整整齐齐地“剪”去,魏桐的表情依旧没有变化,长发缓缓坠地,女孩儿却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游凡齿可以确信了,他在进入时间加速的状态后脱离的幻境,而魏桐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还在向他走来。游凡齿罕见地脸红了一下,但时间上已经足够他做出决定了。
时间加速共享。
只一瞬,魏桐便脱离了幻境。可她旋即又涨红了脸,她细心保养的长发被面前这个家伙全剃了!“笨蛋!”魏桐气鼓鼓地转过身,“你一开始向我共享时间加速就可以了嘛,为什么要剪我头发!笨!笨!笨!笨死你得了!哼!”
游凡齿面露为难:“小桐,对不起啊,我就是觉得,你怎么可能会这样对我笑,然后就觉得……比、比较不可能啊!然后……然后你就都知道了。”
只是道歉,那魏桐估计就消气了。可是游凡齿添油加醋说了这么多,正巧戳中了最让魏桐恼羞成怒的地方。小姑娘气不打一处来,腰间一抹,法书一翻,一把晶莹剔透的冰剪刀便出现在魏桐手上。魏桐依旧笑靥如花,只是……表达的意思就有点不一样了。
魏桐显然不会剪头发。游凡齿已经一动不动任由她撒气了,却还是剪得乱七八糟。到最后冰剪刀消失,魏桐忍着笑跑回去收拾自己头发时,游凡齿才试探着摸了摸头发。
重峦叠嶂。游凡齿找不出比这个成语更加适合的词了。
没有解除时间加速,所以他们这般折腾并没有耗费多少时间。幻境的来源毋庸置疑——突然想起的琴音必然是罪魁祸首。可他们又想不通了,偌大的学校,他们唯独见过秦可歌这个灵琴师,怎么会弹出对他们俩释放的琴音幻境呢?游凡齿和魏桐都在思考这个问题,而魏桐的感受似乎还要在深刻一些。
“我陷入幻境的时候还依稀能闻到一股茶香,这曲子肯定不是秦可歌弹的,我们去和他们汇合。”魏桐不再在意已然失去的秀发,他相信,这琴音与今天自己布下的法阵被破坏肯定有必然联系,甚至——是同一个人所为!
不再犹豫,二人在时间加速的掩护下穿过月色森森的长廊。可离开林荫的刹那,游凡齿和魏桐还是被眼前的情况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