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怎么连你也这么说啊……”魏长兴双手挠头,根本没有掩饰他的苦恼。
罗秋婷反倒是笑出了声:“怎么?你还想什么都会啊?人不大,胃口不小,你能把这九系魔法的天赋发挥出来,那要远比灵战师的修炼路线要强得多了,你还想怎么样啊?”
罗秋婷话中本是带有一些嘲讽和训斥意味的,可魏长兴的脑袋瓜转起来就是和别人不一样:“诶,罗老师,你说我带法杖去参赛行不行啊?那就叫……叫那个什么……‘灵杖师’怎么样?”
“你要是不嫌不够丢人的话就尽早打消这个念头。”
“是……”
……
回到宿舍,魏长兴的情绪有些低沉。秦可歌已经在房间里了,他闭着眼睛,双手虚按在面前的玉琴上——不是那把碧血丹青,而确实是秦可歌三阶时常用的玉琴。
即便感受到了魏长兴的存在,他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互不打扰?魏长兴突然想要说一句“对不起”,可是想想,自己真没犯多大的错吧?至少还不需要道歉来着。心情上的愤懑是没法一时半会儿解除了,魏长兴故意很用力地坐在床板上,发出了足以惊醒冥想状态的人的噪音。
课伴随着这一生吵闹,秦可歌也动了。
单单一个“商”音,却弹出了余韵悠长。魏长兴心中的愤懑竟然在这仅有一声的“乐曲”中瞬间洗涤殆尽,他惊讶地张大嘴,说不出话来。
片刻后,魏长兴的嘴也闭上了,所有的惊诧,都从脸上浓缩到了眼神之中。
一股震慑人心的力量,源源不断地从琴弦上传出。秦可歌的双手早已收回,可那琴弦竟然没有停止。那蕴藏纯净灵力的琴弦散发着中正平和的气息,直接影响了房间内的两人一兽——没错,在琴声响起的那一刻,小吉直接睡着了。
魏长兴曾想过自己要不要挣脱这琴音的影响,但是这个念头刚刚出现,就被琴音死死地压制住了。即便如此,魏长兴还是能够感受得到,琴音缓缓传播的过程中,没有意思恶意。
真没有啊……魏长兴本以为秦可歌是要给他一个下马威,让他在这次的灵战师大师赛上配合他行事。可是现在看来,秦可歌这一声商音,是为他自己的心境而弹奏的啊!
仇恨,会蒙蔽人的双眼。魏长兴能够感受到,琴弦上蕴含的灵力几乎接近四阶灵珠师全身所汇聚的灵力总量了,散发的速度还不快,一时半会儿停下来都很难。
那……就只能被迫修炼了啊……魏长兴轻叹一声。论天赋,魏长兴自诩要高于秦可歌一些,可要比勤奋,魏长兴也只有在很专注的时间段能够相提并论而已。
真的是,而已。
双眼一闭,一睁,这个“不眠之夜”就这样过去了。魏长兴醒来的时候,这琴声竟然还剩下一些余韵。整整一个夜晚下来,处在修炼状态的魏长兴异常清醒,他非常清楚,秦可歌是完全没有停下修炼去补充琴弦中的灵力,他更是清楚,在这琴音袅袅的单间宿舍中,感知大范围下降的代价,换来灵力浓度提升35%,魏长兴“白吃白喝”一晚上,这会儿醒来都有点不好意思。
“那个,老秦,对不……”“抱歉,长兴,之前是我莽撞了。”秦可歌脸上挂着歉然的微笑,看得出来,他的杀伐之心,已经在这一晚上洗涤干净,只会在真正面对仇恨的死敌时,才会一并释放出来。这种如沐春风却又微妙地让人感受到危险的气息,让魏长兴连话都没有说完,这儿深吸了一大口气之后,才缓缓地把“起”字吐了出来。
“我也做得不对,这个……还是我说对不起吧……”魏长兴挠了挠头,面色赧然。
秦可歌微笑地摇了摇头:“我的过激,我就不会推辞。”“我知道啊!那个……罗老师昨天都跟我说了,你叔父他……”
沉默。魏长兴面露尴尬:“对不起啊……”
“没事的,没事的。”秦可歌微笑地摇了摇头,可是这笑容的意思完全变了样。他轻抚着面前的玉琴,默默说道:“这张琴,是叔父生前最后的作品,在我十岁的时候它就一直在我身边了,而且……而且叔父那天刚刚完成琴身最后的打磨之后,便前去王都参加灵战师大师赛,再也没有回来。
“叔父他总是这样的一个人,记得他带我去列放刻坐观光铁路车,我说,我想喝水,他便说去帮我装。装啊,装啊,到下车了也没见他人,后来我穿过人群去找他,发现他和几个陌生人相谈正欢,手上的搪瓷茶杯里的茶水都要凉透了。
“我一直没怪过他,我本身也更喜欢喝凉水,但是那观光铁路车本身动力就是煤炭,水顺带也是刚烧开的开水。可是他人就那样没了,不与人结仇,更不与人争执,得到他走了的消息前,我一直以为他只是遇到一个志同道合的朋友,一时间忘了回宗……
“他说,这把琴,象征着恬淡与平和,讽刺的是……我居然是在要去参加这个大师赛前才领悟这份平和,然后平静地说出这番话。”秦可歌停顿半晌,忽然笑道:“呵呵,长兴,你帮我想罗老师拿张假条,我今天要出去一趟。”
魏长兴还沉浸在这个故事所带来的悲伤之中,突然听见秦可歌的请求之后他也愣住了:“老秦,你要干嘛?”
“去公墓。”“呃……你会回来的吧?”
“我可比我那叔父守时得多了。天黑前就回来。”
“你没回来咋办?”
“那去找罗老师啊!”秦可歌哭笑不得,“没什么好悲伤的,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我甚至可能要正面应对仇敌的偷袭,你觉得我会自暴自弃么?”
“大晚上的出去不危险啊?你叔父是怎么被偷袭致死的?”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魏长兴这句话可就问到点子上了。
“这……呃……”秦可歌也没想到,这份平和,竟然有些破坏掉他一贯保持的冷静。“那我还是去上课吧……傍晚再去公墓看看。”
秦可歌学着魏长兴挠了挠头,补充道:“不带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