汌州小学不大,在整座山顶皆被用于教学设施的情况下,也只有三座楼房。一栋校舍、一栋办公室,以及一幢有顶棚遮蔽的技能练习场。
汌州阴雨颇多,这片场地的顶棚也是十分必要。当魏长兴带着些许战意进入训练场的时候,却仿佛全身的怒意都被清晰干净了一般。
顶棚上日光透入,将其上的彩绘尽数映入魏长兴的眼帘。只是光用彩绘来形容却有些不妥,这块魏长兴并不知道的半透明材质上竟是描绘着整张画卷。
画卷上描绘的,正是他身处之地——汌州的河岸山川。船且悠行,渔歌绕杨,再以寥寥几笔,在那如树木般林立的房屋之中勾勒下嬉闹的孩子们,墨色晕染间将这座渔岸小城完美地呈现出来。若偏要说有些不妥之处,也只能看到其中光有一处与今景有所出入,正是画卷中的山峰。顶峰松柏密布,飞鸟盘桓,哪有这几幢建筑物存在的样子?
“这画挺好的……就是不一样的太明显了。”魏长兴挠了挠头,慢慢反思自己为何要动怒到此番。站在那名叫沈童的女孩儿面前,就如同与整座小学对立一般,这种感觉着实有些别扭。
只是……她的气息真的有些奇怪。魏长兴从看见她的第一眼,就有一种她的身影和进入血珠状态的孙芹重合的感觉。
但愿是错觉吧。魏长兴轻叹一口气,再度抬起头来,让坚定的意志笼罩自己的脸庞。
这局,没有输的理由。
“行啊!有种!”沈童看见一步跨上练习场中唯一的擂台时,怒哼一声,摆好架势,作出个勾手挑衅的姿势,竟是想现在就和魏长兴好好得打上一场。
“沈童!不是和你说过,没有我的首肯不得私自开始比赛吗?”台下传来一声怒喝,听起来是为积威依旧的中年男人。而当魏长兴真正看见本人的时候,也不禁为之一震。
来人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双手背负于后,一头发亮的白发梳地一丝不苟,没有一丝褶皱的单衣与满脸的岁月痕迹有着一种奇妙而强烈的反差感。魏长兴眼神中好奇更重,只是心中也升起了些许疑惑:这位老人家应该是校长吧?可是在擂台上制裁的不都是斯芬克来的教员吗?
“校长!那请您来做裁判,就当做五年级的正赛!我要和他决斗!”沈童指着魏长兴一字一句地说到。而此番话下来,魏长兴和那位确认为校长的老人都不禁皱起了眉头。
“童娃子,什么事情都要按规则来行事,你要先于四年级比赛,这不合乎规矩。”校长沉着脸指责,但他也找不出其他让沈童先将自己的怒气平息部分的理由来。
“什么时候规定了先由四年级比赛了?又没有写在纸上,你们还不都是迂腐,挂在嘴边的都是一些令人不爽的规则,哼!”沈童在如此暴躁的情况下,还能做出这等相对理智的反驳,实属不易。老校长哑然,他都未曾发现这孩子这么利害,这不成文的规则都被她拿出来批判一番,还要带上全年龄的人来。
“童娃子,这是为了你好!你咋就不懂我们的话呢!”老校长一急,两捋长须随着全身发抖,这孩子可是全校最优秀的娃啊!哪能经得起损伤,而且,看起来,双方都不愿意善罢甘休。
“得!今天我也不知道那吴裁人在哪儿,今天干脆就由我来当一回裁判,看看你这娃子到底想要闹哪样!”老校长一看拖不得,只好把自己抬到台前,至少不能让事态再度扩大才行。
“这……这位校长,您好。请问主办方来的裁判为什么不在呢?”霍泉胥带着谷县其他学生慢慢进来,面对这种校长执裁的情况确实有些不知所措。
原本让斯芬克实小的老师来执裁,就是为了避嫌以及不会让任何执裁的老师偏袒任何一方。可现在的局面,霍泉胥倒是不担心这位德高望重的老校长偏袒,而是关心一下这位教师……到底是怎么想的?
“那个年轻人,以为前一个星期都不会有学校来,结果今天乘船去汌水游玩去了,今天……怕是没法回来……”
坑爹呐?!一干老师和学生都是一头黑线,包括魏长兴,却不包括沈童。今天,真的没有人能拦住这小姑娘和魏长兴的战斗了……
“我不管!你到底打不打?!”沈童一声怒喝,把所有人的思绪拉了回来。魏长兴无奈地挥了挥手:“我是无所谓啦,这里头的重点根本不在这里好吗?”
“校长!!!”沈童这时候真的像个无理取闹的任性女孩。真到了这番地步,老校长也没法阻止她了。
“好吧,”老校长在二人正中站定,平举双手,轻咳一声,“老朽傅兴龙,今日承蒙各位厚爱,在此执裁此局。双方点到为止,不得造成无法挽回的损伤……”
“臭老头别废话啦!还不赶紧开始!”沈童对着老校长傅兴龙说出如此咄咄逼人的话,也是令那些老师们心里有些不舒服。
“唉,童娃子,今天事态紧急,老朽暂且饶过你这不敬之责,双方通名!”傅老校长确实生气,但当着外人的面,还是没有太多显露,先将这场比赛完成了再说。
“等等!”这会儿,竟是程柏侣出言制止。沈童这女孩都快急疯了,打断他们的事情竟是……
“校长,我们文件还没有交接呢!”程柏侣差点忘了这件事,赶紧掏出准备好的计分板递给霍泉胥,短短几秒,没有任何客套话便将这两份文件完整了交接。
“诶,谢谢。”霍泉胥与程柏侣相视一笑,可是眼神中都有着浓浓的担忧。
“汌州小学!二十八级风系控士沈童!”沈童看见文件完成了交换,二话不说便是报上名号。
“谷县小学,魏长兴。”简短而有力。魏长兴淡淡地看了一眼那怒气都快要喷簿而出的沈童,淡淡地说到。
而当程柏侣打开计分本看见铁门小学的盖章下完整的“零比叄”时,心里也是咯噔了一下……
待他刚想抬头提醒沈童的时候,傅老校长声如洪钟,已经将这四个字传遍了整间练习场——
“比赛,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