肌肉麻痒感浮现,似乎有的伤口开始结痂了。在这有些难以忍受的痛痒感之中,魏长兴以目前在场最为清醒的人的身份推开了虚掩的木门。
眼前并没有令他不适的感觉,一位苍老的妇女躺在简陋的床上,神态安详。
“阿姨?”魏长兴试探地叫了一声,没有回应。他大胆地走上前,伸手至她的鼻端。
没有呼吸,嘴唇处苍白的微笑说明了很多。
至少孙芹的母亲是安详地走的。这让魏长兴的心宽了不少。
默默对着孙母的遗体一鞠躬,魏长兴退后,离开了房间。
……
“贫民区血案”,这样的名字突然之间传开了。民间众说纷纭,但是没有一个猜到前因后果的。
最后施石英拍板,全校为孙家母女举行葬礼。作为“失主”的魏长兴将那染血的灵袋放入了陪葬物中,与其说以慰亡灵,更不如说能让他心里好受一点。
魏桐心情平复了,只是再度变成了冷冰冰的模样。魏长兴怎么劝都不肯听,而对于游凡齿……她只会冷眼以对。
“阿妹的事情,我也帮不了你哦。”魏长兴叼着草根,斜支在厕所门前的楼梯上,对着站在背后的游凡齿说道。而游凡齿似乎并没有接茬的打算,只是深吸一口气,重重地吐出来。
“我突然想知道你那天都看到了什么。”眼看游凡齿今天又要一言不发回去修炼,魏长兴只好将话题扭到另外的方向去。“我不是和你说了两三遍了么,你是不信还是咋样。这道伤口还不足以证明我也是受害者么?”游凡齿对于这一话题也是颇为气恼,魏桐误解的根源,舆论的风口浪尖,他作为唯一的发现者和第二受害者,却一直被认为是导致孙芹做出如此极端决定的最大嫌疑人。
“你这有气也别对我撒啊!但是事情就是这么乱,我也想再知道地清楚一点而已啊,没有怀疑你的意思。”魏长兴说着竟把草根用牙磨碎了,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游凡齿冷哼一声,做出的回答与这几天来所听到的内容并无不同:“我那天很生气地找上门啊,可刚看到她她就指着我鼻子骂我是要害她的人,然后……伸手就那样掏进自己肚子啊……然后把那个都是血的东西装到灵袋里去了啊!再然后,我醒过来就只看到你们了。”
“还是感觉欠缺了什么啊……虽然很多重点都看到了。”魏长兴伸手挠头,后又指着空气说道,“这样吧,我问几个问题:你到那儿的时候院子里只有孙芹一个人吗?”
“额?对啊?”游凡齿充满疑问的回答被魏长兴默默列在心里。
“去的路上有没有碰到什么可疑的家伙?”
“那大街上的人们都挺和蔼的啊,应该没有。”
“是你一进去孙芹就那样自残了吗?”
“我刚进去她就在那儿喊‘果然来了’还有‘受死吧’之类的话啊,然后就……”
“你之前怎么没提到这些?”
“不是说了吗?”
“我是说那些话啊!”魏长兴从楼梯上弹起来,环抱双手说到。
“和我说的话一个意思的,基本就是说明有人在我到之前就和她说过我要来,然后离开了……这样理解没错吧?”游凡齿倚靠在厕所门沿推论着。魏长兴没有反对,点头之后说道:“那我们假设有这么一个人吧,可是,她唆使孙芹这样做又图什么呢?还有那血色灵珠为何会有这么夸张的力量,这些都是问题啊。”
游凡齿翻了个白眼:“这话你要问就去问魏桐吧,问我有什么用。”
“……”魏长兴沉默,他在意的可不止是突然转变语气。暗暗一叹,他还是抬起头无奈地笑着说:“哈哈……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吧。”
沉默。一阵水声突然从厕所里头响起,用压力“定时”的冲水器准确地履行了它的指责。
“我走了,等你伤好了可以来干一架。”魏长兴背过身摆手,转身欲走。
“懒得,你要练跟那只鸡练去,反正它现在什么都听你的,切磋什么的又不是不可以。”
“啧……我才不想和那头疯”
“等等!”游凡齿突然紧皱起眉头叫住了越走越远的魏长兴,“你捡起的果实能给我看一下么?”
“嗯?那应该是一剂良药?但是我还是分不清楚是治什么的,谷县的各大药店都声称没有见过,就连之前为阿姨提供药物的店都说没有。”
“我不知道会不会有头绪,但是两个人找总比你一个人来得简单一些吧?”游凡齿的提议让魏长兴也不免有些心动。
“得,这么贵重的东西……?”魏长兴眉间一挑,让游凡齿有些“大事不妙”的笑容久违地浮现在魏长兴的脸上。
“诶诶诶!干什么干什么?你说你一天到晚都想的是什么东西啊?!你要钱,你又**不缺,要命,嘿!门也没有!那你还能要什么?”或许,出现久违笑容的,可不止魏长兴一个人呢。
“少废话,等你伤好了,咱俩干一架,时间地点你定,这果子就寄存在你那儿了!”魏长兴再度哈哈一笑,一道血光径直从他的灵袋口飞出,缓缓停留在游凡齿面前。
“啧。”游凡齿咋舌,仔细打量之后,珍而重之地将它放进了灵袋。
这可是孙芹死前拼命守护的东西啊……
……
图书馆。
魏桐手中羽毛笔蘸满墨水,只是她并没有像平常拿笔的姿势一般,而是整只手覆盖在羽毛笔的中后端。吸入羽毛空心管中的墨水十分充足,应该是刚蘸去的油墨。
强光透过指缝,一闪而逝。魏桐的脸上浮现的异样潮红也同样如此。
没有迟疑。她翻开黑藤法书,在靠近中部的一页纸上规整地画下一枚完美的圆。半晌之后,一张刻画好法阵的书页隐没在书中,没有魏桐的调动,它们不会出现在翻开的那一页。
刻画的效率越来越高了。魏桐看着手中羽毛笔中残留的灵力墨汁,竟有在法书上写些什么的冲动。
迟疑了好久,就当那最后的灵力开始散去之时,魏桐还是落笔,在那一页写下“孙芹”两字。
“它”没有被书的特性收回,就这样孤零零写在大片版面还是白纸的书页上。小心地闪烁着,生怕自己消失呢……
几年后,还记得她的人会有几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