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藏立于欧阳鹿身旁,手中结印,撑起一片真言罩,他问道:“施主可有办法解这虫母蛊?”欧阳鹿摇了摇头,叹道:“若要老夫自保到也不无不可,解此危局却是无能为力,纳人入腹消耗甚巨,我仅能坚持半柱香时间,无力带诸位逃脱。”释藏道:“饕餮之术传言修练需要佐以饕餮胃囊之皮,不知传言可真?”欧阳鹿点了点头。释藏道:“假若我给你一种毒,你需要多久才能配置出来?”欧阳鹿想了想,道:“少则三五十息,多则数日。只是便是解出,没有材料,又该如何配置?”释藏取出一包药粉,道:“材料管够,只要你能尝出此毒的配方。”欧阳鹿问道:“可解此间危局?”释藏信誓旦旦:“可。”
欧阳鹿点了点头,伸出小指沾了些许药粉,尝了尝,随即闭上双眼。只见他面色如铁,隐隐有死气浮现,只是看他却是一副将倒未倒的模样。释藏面色沉重,此毒乃是古方,寺中也仅有这一份,乃是当年某位大能留与他在寺中的一位至交好友的,此毒甚烈,且修为越高,此毒越烈,至今未见能解此毒之人。若非饕餮之术甚诡,释藏定然不敢随意将这毒与他尝试。
战事愈发胶着,众人皆是使出浑身解数,却仅仅只能与单台封相持不下,单台封的蛊虫当真是源源不断无穷无尽,众人唯有聚精会神才能避免被蛊虫近身,方才闇九一个不慎被一只噬灵蛊近身,一身内息在短短五息内便被摄去一成,吓得他亡魂俱冒。释藏心中微微焦躁,欧阳鹿维持那将倒未倒的状态已近两炷香时间,却一直未曾转醒,不知究竟来不来得及配置那毒药。
单台封虽同时与四人交战,心神却仍分出一缕在不远处的欧阳鹿身上,他不知那和尚究竟给了那使毒的后辈何物,但他心中隐隐有感,若是任其施为,只怕自己落败只是时间问题。他的进攻愈发猛烈了,身上的虫母蛊已有四只力竭而亡,他却仍竭力催动虫母蛊,虫母蛊难以饲育,数十年来他也仅仅只是饲育出一十八只,今日一役足足死去四只。只是心疼归心疼,若是不能杀尽眼前人,回去之后他必定难逃一死,纵然他可以借纳魂戒逃过一死,那辛苦炼制的虫母蛊也将不保。
骤然他眉头一跳,他转头看去,只见那一直处于奇诡状态的欧阳鹿突然睁开双眼,随后双手飞快将大把材料纳入袖中。单台封心中一跳,身形默不作声退了几丈。却见欧阳鹿一扬手中那粗制滥造的药粉,登时大片蛊虫若酒醉一般倒在地上,抽搐片刻便接二连三死去。单台封道:“奇毒驻芳!没想到你们连此物都有,你们与毒君子是什么关系?”释藏淡然道:“毒君子与我寺有恩。”单台封道:“此次老夫认栽,只是你们莫要以为我便是最后的后手,你们若是不提起十二万分精神,莫说到剑山,你们连剑山的影子也别想看到。”
剑山之上,此时剑山之围早已徒有其型而无半分威慑,自那日画圣苏辰强势插手此事之后,诸大门派便将夺走洞天的心思收了回去。若说之前九龙阁前来的雠与萩只能算是为了保护小殿下而来的护卫,并不算正式插手剑山之难一事的话,此刻的苏辰插手便可以说是很大程度上代表着九龙阁的意愿,偏向剑山的意愿。若是他们此刻还不识趣地上前喊打喊杀的话,得罪的便不只只是一个画圣苏辰了,还将连带着将他身后的九龙阁一并得罪了。
山脚之下,穆淮渝来到章枢承住所,质问道:“你到底在打什么算盘?现在五门三教只剩下我们魔坛仍然留在这,就凭我们现在这点人手,还能做点什么?”随着五门三教的退去,章枢承费劲布下的绝灵阵自是因为人手不足自动散去了,剑山之围就这般被破去七七八八。章枢承把玩着手中的断川,近些时日断川似乎越发欢愉,常常发出清脆的剑鸣。章枢承道:“此次在剑山失利,是我估算有误,再在这里消磨下去只怕你我都得交代在这,你们便到此为止罢,收拾停当便速速离去。山上那位料事如神,此时不走只怕你们便没有机会走了。”他抬头看向穆淮渝,穆淮渝只觉身体发肤一阵刺痛,仅仅只是一眼,那剑意便如针芒一般刺来。面对眼前这年纪不过加冠,修为便已然通玄的年轻人,穆淮渝说不忌惮那是不可能的,虽说真正厮杀起来他胜面超过六成,但是胜了之后呢?穆淮渝身后无人,而那章枢承身后可还站着一位实力冠绝江湖的剑圣陈剑古,两者相较,吃亏的必然是穆淮渝。
待到穆淮渝离去,章枢承方才低下眼帘看向手中断川,他轻道:“如今镇海已至,接下来的应当便是那拔岳了吧。这么多年了,你们也该归一了,重现当年那断川拔岳的风采。师尊曾言,世间剑道因他而走上一条康庄大道,但也因为他,世间剑道再无变化,唯有快剑一种。若是当年他不那般气盛,碎了断川拔岳,断了那亦是剑道奇才的顾言的一身经脉,斩了他证道之路,只怕如今世间便不会仅有快剑一门独绽芳华,而是百花齐放之景了。”他抚了抚断川剑柄,轻念道:“如今世间又多了一位薛云,一位在剑道上悟性丝毫不逊色于顾言的妖孽,你是否亦是兴奋不已呢?”断川剑柄微颤,窗外有光透入,隐约现出一段难以察觉的剑锋,锐利至极。
第二日,穆淮渝等人次第离去,至今,剑山之难算是彻底得到了结,为了抵御诸派的进攻,剑山着实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待到围困剑山的人逐一离去,还留在剑山之下的便只余下章枢承一人。他就这般静候在剑山之下,等候那两位持有另外两柄残剑的人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