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身十三的天雷手持丈八方天戟,每招每式皆是大开大合,以力破巧,玄峥舞动间带起阵阵惊雷,在周遭留下诸多焦痕。他额顶竖瞳隐隐有晦涩光芒闪过,每闪动一次,一旁观战的释藏都会感到一丝时间错位的违和之感。释藏微微错愕,随后低声道:“没想到你的前身竟是能掌控时间,睁眼即昼,闭眼即夜的烛九阴。无怪你会得天道如此重视。”古籍有言,赤水之北,有章尾山,有神,其瞑乃晦,其视乃明,是烛九阴,是谓烛龙。人们皆传烛九阴乃执掌日月运转之神,便是因为其本领通天,可以掌控时间。释藏观战时产生的错位之感便是因为那天雷所化的十三掌控时间时带来的影响。释藏暗叹一声,不愧为三生灭杀劫,竟是连前世的神通本领都能一并复制施展,最为可怕的是每招每式都带有雷霆天威,换做旁人,莫说势均力敌,只怕不过三五招便招架不住,身死道消了罢。
少年与青年你来我往交手不过十数招,便将方圆百丈内的事物毁了个彻彻底底,无数剑痕戟印错落分布,将百丈方圆的土地切割零落,生生削去三尺黄土。少年鼓动内息,将那逐级累加,此刻已然在自身经脉内壮大至拇指粗细的雷芒缓缓吞噬磨灭。他抬起头,眼底微微有黑芒闪过,他长吐一口浊气,缓缓道:“多谢你的天雷,终使我体内那一方天地与鸿蒙洞天彻底连接,不分彼此。”他微微抖了抖手中拔岳,经过天雷锤炼,去芜存菁的内息涌入拔岳,拔岳发出阵阵剑鸣,剑气近而杀意凌。青年双瞳一缩,额顶竖瞳发出一道灰芒,生生将那近在咫尺的剑气定在空中,青年面色晦暗,身上奔流的雷霆仿佛承受不住这力量一般,纷纷溃散四溢。“你以为我这一剑是现在的你所能抵挡的吗?”少年骤然响起的声音让他双瞳不由一缩,只见那本该被时间之力禁锢的剑气缓缓将时间之锁碾碎。青年抬起玄狰,试图阻拦那一剑,奈何却被蕴藏于剑气之中的鸿蒙给生生震碎,那一剑落下,将青年斩作两段,随后化作雷芒消散。
少年缓缓收势,方才那一剑乃是尚未完成的剑九镇渊,他将体内那蕴含有鸿蒙的内息悉数灌入拔岳之中,才化作那斩杀前生的一剑。他长舒一口气,无视经脉皲裂后的阵阵剧痛,缓缓调动体内的内息。他必须争分夺秒,在下一道雷劫降下之前尽可能地恢复自身。好在山河书剑录虽是霸道无比,却也因为融合了化气决而拥有着强横的恢复能力,体内那因为调用过多鸿蒙而显得千疮百孔的经脉在内息的滋润下逐渐愈合,即便需要忍耐旁人难以想象的剧痛,他依旧面色如常。
“前世之罪相较如今你身负之罪不过沧海一粟,斩杀他便几乎用尽你的全力,现在面对我你又该当如何?”少年缓缓抬头,只见眼前站着另外一位穆年,身着紫衫,长衫猎猎,额顶罪瞳妖异非常,他手中亦是持握一柄拔岳,只是拔岳之上并无藏青剑穗。紫衫少年低头看了看手中拔岳,轻声道:“没想到那看似并不起眼的剑穗,竟是天道之物,是你哪一世留下的遗泽?”他抬起头,手中剑已然扬起,他身形疾掠,手中剑已是一剑点出,带起阵阵江潮声。一袭青衫的少年亦是点出一剑,两人均用的剑七开山,于他二人而言,剑七所需内息恰好,无论是试探或是杀招皆可。两人脚下剑步交错,满是疮痍的场中瞬息间便出现了十五六位或着青衫或穿紫袍的少年,剑气剑意四下迸散,每一息都会有六七剑交错碰撞,两人深厚的内息不断涌出,但每一次交手都并未有太大声势,唯有不时倒下化作碎片的苍天巨木能够证明此间凶险。
一旁的释藏双手合十,口中颂念释藏经,一层箴言所化的护罩将他笼罩其中,剑气每每落下皆会划开,伤不得他分毫。鸿蒙乃是灵气之始,如今天地已难寻鸿蒙,故而那天雷所化的穆年虽懂山河书剑录,亦是用着一手精妙绝伦的山河剑,却无法得到其中精髓韵味,剑式虽是精湛,少了重逾千钧的鸿蒙,即便有天道傍身,也不过是声势浩大的绣花枕头。只是少年方才经过一番苦战,如今尚未回到巅峰,再有无孔不入的天雷入体作乱,才使得他落了下风。
青衫少年问道:“既然你可以施展我所习得的一切剑式,为何不用方才那一剑镇渊?你有天道傍体,又有天雷加身,只要随意斩上两剑镇渊,我这项上人头早该落地了。”紫衫少年默不作声,只是将剑式使得越发精湛,剑一至剑八层出不穷,天地间皆是那不断回响的江潮海涛。骤然天地轮转,三人所处竟是换了一片天地,有高山流水,有青葱古木,四溢的剑气惊起大片飞鸟走兽。释藏面露异色,再看时天地已是重回方才那满目疮痍的荒野之所。青衫少年嘴角隐隐有血丝,他轻笑道:“剑阵所求的便是本心,你我皆是心神坚韧之辈,就不必施展剑阵徒增烦恼了,想必方才那反噬对你来说也不好受吧?”紫衫少年漠然道:“的确,你我所修剑阵同出一源,两相碰撞只会带来强烈反噬。至于我为何不用镇渊,自然是因为我需要时间来完善它了。”青衫少年面色一沉,当即抽身急退,不料那一剑来得竟是如此之快,虽说他已尽力躲闪,仍被斩去左臂。他强忍剧痛,飞身躲闪,才堪堪避开后续两剑镇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