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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下山

一连半月,少年再未踏入藏剑阁,而是每日卯时未到便早早地来到那演武校场,也不拿剑,只是在那枯站。如此来回半月之后,在这一日,枯站一个时辰的少年自口中吐出一口浊气,身上剑意激荡。他眼中略有喜色,他自架上取下一柄木剑,开始缓缓演练剑式。开始他的剑式并不顺畅,十分僵硬,半个时辰后,剑式逐渐圆润,剑式之间的衔接愈发圆润,待到夕阳西下时,少年手中的剑已换了七柄,每一柄都比上一柄更加厚重,最后他手中拿着的便是校场上唯一一柄尚未开锋的镔铁重剑。剑式带起的风划过落叶,落到地上时皆化作碎屑。少年收势,站立片刻后转身离开,只在原地留下了六道剑意磅礴的清浅剑痕与遍地落叶碎屑。

自那日在演武校场留下六道剑痕以后,小师弟并未选择再去藏剑阁看书,也没有刻意练剑,只是随心玩乐,仅月余便把山上逛了个通透,每日不是看大师兄养护花草,便是和二师姐三师兄一起追逐那漫山遍野的异兽,又或者和五师姐交流修行心得,当然最多的还是和小师妹一起研究山上每日的吃食该如何,小师妹天赋上佳,厨艺与日俱增,如今做出的饭菜得到了山上众人的一致好评,俨然已是下得厨房了。

金秋八月,山上也是一派繁荣景象,小师弟和小师妹一同埋头研究三日,最后竟是在后山之上找到了一处良田,足足有近三十亩,养活众人不在话下,甚至还能有所结余。也是亏得小师弟所学驳杂,奇术杂学皆有所涉猎,连山水也能看懂一些,才在这后山瞧得三十亩良田。此番只是小试,结果还不得而知,如若能成,解决一山人的温饱便不在话下了,甚至能有盈余来置办些新的家什,众人对此都是颇为上心。

奈何众人终究还是缺了经验,试验用的庄稼有一多半都被虫给害了,还有一部分是被二师姐养的珍禽异兽给祸害了,气的二师姐差点把一干异兽全部杀了下菜。小师妹眼珠一转,一语点醒梦中人:“我们为啥不下山请些庄稼汉来帮我们呐,这田这么大,多一两号人也是完全养的活我们的。”掌门一拍脑袋,当机立断,决定让对山下更加熟识的小师弟下山寻庄稼汉去,小师妹坐不住,决定也跟着去,于是俩人随意整了整并不多的行囊,便下山去了。

下山三里石阶,小师妹问:“小师弟,你是山下来的,山下好玩吗?是不是像掌门爷爷说的那样,遍地都是人,神,妖,鬼啊?”少年抬头望了望天,随后笑着说:“哪来那么多神鬼妖魔,都藏起来不敢让人瞧见,生怕被大涵皇帝抓去杀了祭天呢。”这可不是瞎说,征战伊始,大涵皇帝向国师求签,国师焚香斋戒七日,进言:“用十万灵修血祭祭天,大祭四十九日,征战便能百战不殆,出师必捷。”于是向来雷厉风行的大涵皇帝便下令抓妖魔神鬼祭天,仅仅十日不到便有十数万修灵的妖魔惨遭屠戮。那些时日,所有神鬼妖魔皆是肝胆俱裂,生怕被抓去祭天,特别当一些修灵数百年的老妖也被杀了之后,灵修们更是惶惶不可终日,留下大片心理阴影,至今不敢轻易踏足大涵国土。

清水镇并不是距离山上最近的城镇,却是方圆百里内最繁荣的,少年有心让小师妹见见山下的繁荣盛景,且他此番下山还另有要事,于是决定多走十八里路去那清水镇。这清水盛产紫纹斑竹,此竹坚韧,无论是做箫亦或是制笔,都是上佳之选。这清水尤以青竹硬毫最为出名,无论是写字作画都是极好的。也因为这青竹硬毫的原因,不少商人来此寻求商机,清水镇也渐渐从普通小镇变成如今繁华的市集城镇。

旁人不知,小师弟却是极为了解的,这紫纹斑竹不只是做凡俗用品上佳,用来制作符箓也是有不足为外人道的奇特功效的,故而才引人趋之若鹜。此时乃是秋老虎当道的时节,又是正午刚过,一天之间最热的时候便是这一两个时辰,小师弟小师妹两人走了三里石阶,又走了四五十里崎岖小道,直到方才才终于走到较为平坦的官道上,已是热的衣衫都被浸透了。小师弟不用说,小师妹的衣衫贴在娇躯上,很是衬起一番玲珑模样,惹人生怜。小师弟尚未开始正式的修行,只是先行修剑道,自是无法做到寒暑不侵,小师妹则是尚未修行到家,平日里修行并未真正用心,故而修为提升一直相对缓慢,此刻她又累又渴,抱怨道:“小师弟,这还有多远啊,我快热死渴死了。”说罢还吐了吐舌头,一副娇俏模样。少年温声道:“快了快了,还有十里地便到了,到了那里我请你喝冰豆腐。”小师妹一下子又来了干劲,心中对那冰豆腐期待不已。

两人均是练家子,脚下健步如飞,十里地不大会儿便到了,看到眼前车水马龙的小镇,小师妹情不自禁惊叹出声:“哇,好多人呀,山上人最多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多人呀。”少年笑着说道:“这里每日都有五六千人来往,小镇里还有三四万居民呢,这里我熟,这几天带你好好玩玩。”小师妹眼睛一下子亮了,嘴里却说:“还是先把庄稼汉给找着再玩吧,误了事回去还得挨掌门爷爷的骂。”少年胸有成竹:“看我的吧。”

得到小师弟的保证,小师妹便也不去纠结要先寻庄稼汉的事,转而对小师弟口中说的冰豆腐向往不已。少年微微一笑,领着少女便朝着记忆中的方向走去。在清水镇东,有一间不大的酒楼,店家是一个实诚的人,会一手好厨艺,那冰豆腐便是他的拿手好菜,每每在炎夏,坐在并不十分宽敞的酒楼中,吃着一碗鲜嫩爽滑的冰豆腐,确是一件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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