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胤尘说道:“少玄退下,不可对赵长老无礼。”大师兄应声退下,周身气机收敛,不复方才那杀意凌然模样,远远望去好似寻常书生。赵胤尘对赵方桥说道:“你们劳师动众来到剑山,无非就是看上了我这福天福地罢了。余以为打打杀杀总归不好,若是失手伤了谁,更是有伤天和。不若我们定下赌局,以十局为限,若是我们赢了,你们便从哪来回哪去,若是我们输了,那剑山拱手相让又有何妨?”小师妹急了,说道:“掌门爷爷,不可以。”老掌门摆了摆手,小师妹只好闭口。
赵方桥心中有些犹豫,只是身后这些毕竟是自己带出来的弟子,若是在这剑山死伤惨重,回去颜面终归不好看。再者有那名叫少玄的年轻人为前车之鉴,不好说剑山其他人是否也有如此强横的身手。赵胤尘见他犹豫不决,脸上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诡异笑意,反问道:“怎么?赵长老不敢?既然不敢那便请回吧,恕不远送。”赵方桥一咬牙,声色俱厉:“有何不敢,十局便十局,反倒是你,别输了剑山后出尔反尔才好。”老掌门笑道:“我言出必行,诸位请吧,我剑山演武校场正适合此番赌斗。”于是一干人便跟着朝演武校场而去。
小毅藏在一旁树丛中探头探脑,见到众人一同前往演武校场,便反身回到小屋中。少年正拿着一块珍禽肉逗弄鸣蛇,见到小毅推门进来,便问:“怎么样了?没打起来?”小毅摇了摇头,将现场发生之事告知给了少年。少年眼睛一亮,感叹道:“姜果真还是老的辣,这赵方桥老牛鼻子这次只怕要栽跟头了,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可别哭鼻子才好。”然后站起身来,对小毅说道:“走,看戏去。”原本苦于要替小姐姐监视少年,无法跟去观战的小毅一听,乐得差点跳起,随后还是问道:“你不怕小姐姐打你吗?”少年说道:“没事,她不会的。”于是两人一蛇便鬼鬼祟祟朝着演武校场而去。
演武校场之上,两拨人相互对峙剑拔弩张,赵方桥问道:“说罢,准备怎么赌?”老掌门说道:“我们赌斗十场,均只能请弟子们上场,十场后谁胜的多便谁赢得这场赌局,若是战平,那便再赌一场。你意下如何?”赵方桥思索片刻,说道:“可以,但是你身后那个白衣小生不可以上。”大师兄一听,怒意顿生,右手再度握上剑柄,已然剑气生。老掌门摆了摆手,说道:“可以。那么请开始吧。不知你们谁愿意打头阵?”大师兄静立一旁,身周气机萦绕不绝,杀意翻腾,终究还是没有破坏规矩上场。
三师兄一抬手中落云红缨枪,说道:“我先!”然后一马当先跳上战台,朗声道:“剑山王猛在此,谁敢与我一战?”龙虎门众弟子互相看了一眼,最后一名看起来风度不凡的年轻俊杰走了出来,说道:“龙虎门……”三师兄不等他说完便打断了他:“废话少说,看枪!”那名俊杰一愣,险些被四师兄一枪透体,心中惊骇之余便是滔天怒气,于是也拔剑出鞘,清风剑诀竭力而出,要将眼前男子斩杀当场。三师兄长笑一声,周身气息骤起,竟是五境三重天的修为,以此年纪,天赋之高着实令人惊艳。不出众人意料,那名年轻俊杰走不过五招便被四师兄扫落台下,最后那一下王猛乃是用的透劲,内劲透体而入,那名俊杰下场时吐血若泉,奄奄一息,若不是赵方桥眼疾手快封了他周身经脉,必然吐血而亡。
王猛轻松拿下一场,也不多作休息,持枪而立,朗声说道:“还有谁上来寻死?”龙虎门一名样貌平平的青年怒目圆瞪,脚下一踏便跃上高台,口中怒吼:“大胆狂徒,纳命来!”只见他所过之处地面均被生生踏出直径一尺有余的蛛网般的裂痕,可见其力道之大。那青年手无寸铁,只是在双拳之上缠有白布,看这架势必然是走的横练路数。王猛大笑:“来得好,吃我一枪。”两人皆是横练高手,出手均是势大力沉,一时间台上风沙骤起,声势震天。
青年出拳如风,每一式都势大力沉,挥拳间总能听见虎啸山林之声,饶是膂力过人的三师兄依然不敢直面其锋芒,然而三师兄凭借手中兵器之利,步法之诡,身形腾挪间枪出如龙,往往能将青年的节奏打乱。两人你来我往走了足足七八十招,青年终究棋差一招,被三师兄虚晃一招挑落台下,同样吐血不起。只是王猛同样并不好过,衣衫破碎,嘴角亦有血丝,手中精锻的落云红缨枪密布裂痕,已然不堪重用了。王猛一脸惋惜地看着手中的枪,叹了口气,将其放在了一旁,抽出一直缠于腰间的一柄软剑,看向龙虎门,朗声说道:“还有谁?”
谁会想到,分明走的是以力破巧路线的三师兄,最为擅长的竟然不是长枪而是以诡异多变著称的软剑?第三场上场之人同样修至五境,只是年岁比起王猛已然大了不少,天赋才情皆不如正值气血旺盛之年的三师兄。那人持一柄漆黑如墨的长刀,摆好架势,低声道:“请赐教!”说罢身形一闪,已然若饿虎扑食般扑向三师兄。年岁较长的他虽然因为气血渐弱的缘故,此生只怕难以再得寸进,却也有着经验上的巨大优势,面对同境界的对手,往往能够凭借多年的经验压制对手。他看三师兄弃枪换剑便知眼前人不可以常理度之,于是打定主意,一上来便用最猛烈的攻势压制对手。对方此时乃是伤疲之身,他精神饱满,便是耗也能生生拖死对手。
两人打的昏天黑地,场上刀光剑影不断。面对对手的狂攻,三师兄一改之前手握长缨时的霸道生猛,缠腰软剑在他手上当真难知如阴,犹如一条蛰伏于阴,伺机给予猎物致命一击的毒蛇。软剑虽说无法与长刀硬碰硬,却也有长刀不具备的优势,配上三师兄变幻莫测的身法,竟凭借着伤疲之身与那持刀中年打了个难舍难分不分伯仲。两人相持半柱香时辰,自知无力久战的三师兄兵行险着,拼着硬吃对方一刀,终换得对方身上一道横贯胸前的巨大伤势,两败俱伤,战平一局。此时的赵方桥已经气得七窍生烟,谁曾想本应该十拿九稳的一次赌斗,竟是变成如今两负一平的局面?只是对面有赵胤尘和那名叫少玄,修为境界不弱于他的年轻人虎视眈眈,他只好压下暴起的怒意,面无表情地再遣弟子上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