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尘四起……
“噗嗤!”
在百丈之高的沙坡之上,一道瘦小的黑色身影无力滚下,一头扎进沙堆当中,口吐沙粒,从中拽出小脑瓜,后仰倒地,大口的喘息着。
“咳咳!”
乌黑的发丝夹杂的沙粒,顺亮的它也失去了润泽,烈阳高高挂在万里无云的天空。
耀眼的光芒刺得高杨睁不开双眸,小嘴不断地前后打磨,伸出小舌去撕扯嘴唇上的死皮。
“这里就是地狱嘛?”
高杨躺倒在地上,极力平复着呼吸,努力想要伸展左手,却发现疼痛依旧。
还活着嘛?
高杨龇牙咧嘴,掉入深不见底的深渊,他不认为有活着的希望。
也许,这和传说中的一样……
人一旦逝世,就会去了另一个国度,他们在那里过着和正常世界相同的生活,除了特有的死亡经历,他们和平常人相同,会哭、会笑、会痛……
这些仅是对平常人的对待,人也是有两极分化的。
那些身负大罪孽的罪人,将会下派到痛苦的深渊,去向前世所犯的罪孽忏悔,受尽无尽的苦难,直到赎清一切的罪孽。
高杨是大罪孽之人嘛?
也许是吧……
高杨已然自我肯定,虽然踏入修者仅仅一日,但是小手上沾着众多的血迹,确实称的上“穷凶极恶”之徒。
在另一个世界,他理所当然的会被下放入地狱。
说实在的,高杨都不清楚到底算是死了,还是算重获新生?
意志和肉体有实在的存在感,这让高杨都有点迷茫,自己身处在何地都是一个谜……
自从高杨踏入修道,第四囚渊的一切都在脑海不断地投射,直至落入深渊时,使他浑身舒畅的旭日光辉,不知是不是一场梦。
“啪!”
“啪!”
高杨轻拍打小脸,努力让昏沉的思维清晰,如果假设说,这里与先前是两个世界,那又如何?
此时,既然高杨算是活着,那么承诺依旧……
她永远陪伴在高杨身旁,承诺直到他丧失意志之时!
“呼呼……”
高杨环顾四周,这里没有一丝生命的迹象,除了广阔无垠的沙漠,剩下的就是黄沙相伴。
在沙漠中,高杨没有任何方向可言,只能凭着感觉,毫无目的的前行。
“咦!”
正如高杨坚信的,既然上天让你活着,只要你不放弃,肯定会通过努力发现前方未知的奇迹。
那不是上天的怜悯,而是自己求生的幸运!
因为机会就在身边的各个角落,只要你不停留在原地,前方或多或少有你活下去的希望……
“轰隆隆……”
滔滔的河水凌空而浮,泛着土黄色的浑浊,有水就有活下去的希望,高杨唾液加紧分泌着。
高杨咕噜着擦拭嘴角,迈起沉重的步伐,右手小心翼翼扶着耷拉下的左臂。
这是一条望不到头的河流,它竟然自下入天!
面对触手可及的水源,高杨的内心愈加平静,眼前的就是希望。
“嗯?”
高杨伸出脏兮兮的小手捧去,随即眉头紧蹙,当小手即将触碰到河水时,平静的河水猛地向着前方涌动,流向无尽的蓝天,只留给自己一抹透着七彩之色的光亮。
流的末尾在前方停滞,在那里闪着七彩。
“嗯!”
高杨无奈的摇了摇头……
上天就是如此的任性,高杨明明是靠自己得到属于他的希望,却被上天无情的收起,为什么认定高杨没有资格拥有它?
难道是高杨还不够努力,拥有所谓的诚意?
“坚持!”
高杨晃着小脑瓜,脑海抛下这一系列的想法,咬牙低头向着七彩前行!
第四囚渊的本质就是,竭尽全力活下去,选择休憩,那就意味着被现实无情抛弃!
高杨自第四囚渊踏出,不管前方有任何艰难险阻,他都不会妥协和怯懦,通过努力一切都可以获得!
这就是孤院所铸的“修心”,它永远是那么天真和简单,也许是孤独让高杨的执着得以保留……
“呼!”
高杨再一次到达七彩之地,咬牙擦抹着汗水,稚嫩的脸庞露出一丝久违的笑容,伸手捧去,虽然想到这份结局,但是自己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在他即将触碰七彩末端时,后者再度和自己拉开距离。
高杨能做的只有咬牙低头!
忍!
必须忍!
希望是现实存在的,一次次的靠近水源,却一次次的从高杨的五指之间逃跑,明明就在那里,可是自己始终无法与它发生任何交集。
高杨上下眼皮开始打架,视线有点模糊……
“嗯?”
这时,高杨眼眸中的余光一闪!
灵动的大眼睛模糊扑捉到生物的存在,转身向着那个方向望去,眼眸努力聚集视距,能看到虚化的遮挡处,在烈日的空气中摇摆不定。
当高杨望向那里时,七彩的水流映入他的眼帘。
“哗哗!”
可是在高杨眼眸中,只有那一处虚化之地……
高杨迈着蹒跚的步伐,向着那里缓缓靠近,七彩水珠再他面前晃悠,可是始终不再抬手去抓。
相比眼前的真实存在,高杨将希望寄托在一晃而过的虚影上,没有再去理会七彩水流,他暂时放弃了它,就当是追逐的调味品,他确实有点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这是……
“托克拉克?”
自高杨口中,一种奇怪的发音形式发出,连他本人都有点发愣,低声喃喃自语着突发的怪音。
不知为何,这种怪音愈发有一种亲切和熟悉的感觉,那种血溶于水的感觉是高杨从来没有过的存在。
就在高杨眼前,高耸插入蓝天的古树成片的存在……
它们紧紧相连,宛若一道守卫边防的城池耸立在这荒芜之上,几乎都在五丈左右,其中最高的足足有七丈之高,粗壮的树干有半丈的之宽。
“托克拉克?”
高杨为什么对这树种没有丝毫印象?
秦牧为了防止高杨走出孤院后,与外界的断链,所以他每次翻山越岭都会带几本书籍,从最初的语言,都是亲自教教授。
高杨依稀记得秦牧曾说过……
“小笨蛋,你可让我这把老骨头操碎了心啊!”
“到六岁,我才逗得你开口蹦出一个‘哼’……我都觉得应该叫你哑语……”
在六岁,高杨才学会最基本的发音和写字,随后才逐渐交给他读书,细心教导高杨要努力读书,了解外界的各种事物,工工整整的字迹在秦牧汗水下走了形。
“笨就笨吧,谁让你算我半个孙子呢。来,先教你名字,第一个字小嘴巴要撅起,舌尖顶出,跟我念……”
高杨从一开始就知道,那些书都是秦牧一笔笔抄上去的,人最基本的交际和礼仪都画图描绘,眼角湿润流泪后,毁了一“字”后,他再也没有对着书留下眼泪。
在秦牧的书籍中,根本没有这类的树种,高杨也不明白在他到底说出了什么……
在眼前的荒漠之中,树海已然失去了生机,埋葬在了无尽的沙漠,等待没入黄沙的那一刻。
在高杨眼前,河流的七彩末端拼命晃摇,可是丝毫引不得注目,猛地向下一坠,河流开始缓缓流动,随后急速消失在天际尽头。
“托克拉克?”
高杨紧皱眉头,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树的名字吗?
高杨小手来回揉捏着太阳穴,他的脑袋有点痛,越是往下深思,脑袋就如同撕裂般的疼痛。
不去想着诡异的发音,高杨的头痛才得以缓解,不得不说这真是怪异。
高杨缓过神来时,才发现七彩的水流末端早已消失,自己也不去多想,目光寻着树海的轨迹巡视。
“那是?!”
在高杨视域之中,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现!
高杨瞳孔猛地收缩,背影总感觉的是那么的熟悉……
不知为什么,他有着一丝不确定,不过随之抛掷脑后,骨子中刻着的那种印记绝对不会有错。
坚持!
高杨忍着伤痛,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从高坡“跑”下,奔跑时一不留神,整个人从沙坡滚了下来,口吐一嘴沙粒,向着枯树下的半蹲背影艰难挪去。
先前由于距离过远,高杨凭着感觉大致能确定,“他”符合脑海深处的一道背影!
当高杨越是靠近背影,却越发不敢确定是不是秦牧,那种感觉和秦牧完全的不同。
熟悉的感觉愈加强烈,那道和秦牧相仿的背影,有着超越秦牧的一股无形联系,在他们之间相互拉扯。
在高杨的记忆中,他从小到大只见过秦牧一人,可为什么总感觉见过那道背影!
二者距离一步步的拉近,高杨的体力愈加透支,却是坚持朝着那道背影前行。
高杨稚嫩的小花脸露出一抹笑容,难道真的是自己的错觉?
那道背影仿佛感知到高杨的到来……
“呼呼……”
在树海最为粗壮的古树下,黑影缓缓挺拔起了脊梁!
高杨定神细望,才发现此人头戴一顶草帽,简单披着黑色衣衫,衣着和衣饰都是他从未见过的存在。
黑影的身形不算高大,相比他高出两个头,透过衣衫能透析出不算魁梧的体格。
可是却不知为何,黑影需要高杨仰视,如同那颗“鹤立鸡群”的枯树。
“咕噜噜……”
高杨吞咽了一口口水,目不转睛的盯着那道堪比枯树的背影,向前挪动几步后,他有一股直觉,那道背影必将为他的到来所转身……
背影转身!
高杨犹如被晴天霹雳击中般,两眼瞳孔毫无焦距,呆呆望着那张既陌生又相熟的面孔,再次从小嘴中蹦出别扭的发音。
“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