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充满了白色氤氲雾气的八角凉亭中,一名中年男子正坐在石台边,石台上摆着三叠小菜和一大盘熟牛肉,小菜旁边搁着一坛酒,面前放着一只海碗,着亚麻色粗布大褂和宽松的长裤,赤脚散发,三两口小菜,一大口牛肉,就这一海碗泛着微黄的酒,不亦乐乎。
这时中年男子拿起海碗准备入口时,突然停住,似乎在思考什么,只是过了片刻,仅仅穿着好像睡服也显威严气息的男人放下手中只钟情这一种的黄酒,像个孩子一样咧着嘴大笑起来,笑声却震耳欲聋,连周围弥漫的雾气都退避三舍,唯有石桌上的酒菜丝毫未动
中年男子边笑边骂:“好,砸的好,让你小子骂,看你还敢不敢口出狂言,哈哈,爽。”就着笑声,一碗黄酒,神仙也莫过如此了。
矿洞外此时却已经彻底乱成一锅粥了,第一次出事,勉强算作办事不力,就此矿场方面也动用了大量的关系,财力才勉强把事情压下去,没想到短短时间竟然又出事了,如果在没有一个合理的交代,不说工人不敢继续干下去,就连军部这关也逃不过去。
第一时间矿场的几位负责人就接到消息赶了过来,刘飞园的父亲刘定波赫然在列,其中还有一位军部的负责人。
矿场那位中年发福的秃顶管事此时正战战兢兢的满头大汗也不敢去擦的站在这群主子面前,矿场两次出事,其实跟自己是一根毛的关系都有,但是他明白,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往大了说,就算是在这个人命如草的世界里,矿场接二连三的出事矿场的负责人也会受牵连,往小了说,也很简单,只要推出一个替罪羊到台前,什么事情都解决了,很显然,他才是那个最合适的替罪羊,所以他现在恨不得跪在地上表忠心。
中年管事的心思这些人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意,如果要把他推出去,绝不会因为他的任何举动而有所改变。
刘定波,刘家现任族长,也是将刘家从仅仅一个算得上富裕的小家族发展成周边数个镇上都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足见其人的能力,刘定波的身材不算高大,甚至有些瘦弱,只是眼中不时闪过莫名的寒光和思索,让人下意识的想要远离。
站在刘定波不远处自认为算是安全距离的胖子,不停擦着头上如泉涌的汗水,身上的锦衣玉服早已被汗水打湿,这个胖子是万有商会在洪湖镇的负责人,而万有商会作为富可敌国的庞然大物,尽管只是边陲小镇的一个小负责人,也足够和刘定波并排站立了。
两人任何一人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小地方都算得上跺跺脚都要晃三晃的人物,可此时二人却只是默默的站在烈日下,汗流浃背也不敢妄动。
足够让刘定波和万庆阳静侍的人,着一身墨绿色军装,背负双手身姿挺拔站在二人身前,看着乱成一锅粥的工地默不作声,身前唯恐跪下的管事却连看都没看一眼。此人正是洪湖镇边防营营长马士戈,军事上的一把手,名义上来说,还是这参股矿场的二人的顶头上司。
站了半天的马士戈突然开口道:“定波,你怎么看。”疑问句却是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毫无怨言的刘定波微微躬身瞥了一眼还在瑟瑟发抖的管事,还算机灵的管事如蒙大赦脚底生风似的跑了,这时刘定波才开口道:”营长,应该只是意外,不会影响到计划。”
马士戈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带着还在擦汗的万庆阳离开了,只是淡淡的留下了一句:“这是最后一次,处理干净。”
目送二人离开的刘定波眼中的寒光更盛,大热天竟让人生出一股阴冷的意味。
……
不知道睡了多久的朝阳费劲的睁开眼睛,没有想象中已经得救躺在病床上或者家里,第一眼看到的是刺眼的阳光或者泪眼朦胧的母亲,入眼处依旧是昏暗无光,呛鼻的灰尘四处弥漫着,朝阳不由苦笑道:“果然不是小说啊,唉。不过……看这环境应该不是阴曹地府吧,要不然这环境也太劣质了吧,差评。”
转头看看左右,朝阳慢慢的做起来,发现此时自己依然还是在原来昏迷的地方,那块砸到自己的落石还在身旁,而四周的矿石奇迹一般错综勾连在一起,竟然隐隐稳定了下来,形成了一个狭小的但是还算安全的空间。
再仔细检查了一下身体状况,左边的肩旁被砸中连带着整个左臂现在都动弹不得,只有右手能够活动,还好双腿无事,而原本后背难耐的灼热感却消失了,只是让朝阳感到奇怪的是这么大的阵势自己竟然没有受到后续的伤害,这完全不合乎情理。
不过想不通就不想了,反正没死就行了,现在最主要的还是怎么从这出去,活着才有多的蛋疼的时间慢慢思考,可是望眼四顾,落石虽然没有堵得严丝合缝,但露出的缝隙却还没手指粗,要过人显然是不可能的。
怎么办,朝阳右手着地准备站起来,随手按在地上的一处突起,一使劲,人没起来,突然从手掌处传来了一声清脆的碎裂声,朝阳赶忙收回手,发现手掌心被划破了一条口子,鲜血直流。
而原本突起的灰黑色的地面在朝阳的手掌离开后,陡然升起了一丝光华,滴落在地上的鲜血似蠕虫一般动了起来,缓缓爬向射出光华的地方,随即消失不见。而在吸收了朝阳鲜血之后,光华大放,刺得朝阳不得不闭上了眼睛,但也仅片刻之后,尽数敛去。
就在朝阳还没有睁开眼的时候,从那处突起的地方,灰黑色的地表犹如熟鸡蛋被人剥壳一般,慢慢的褪去,散落着被朝阳按碎了的流光溢彩已经开始变得黯淡的碎片,碎片的中心一团非金非玉的液体正如小蛇一般缓缓转动,突然这条小蛇似是感应到了什么,爆发出惊人的速度,“蛇身”在空中拖曳出道道虚影,瞬间抵达朝阳的眉心,继而消失在空气中。
还未从刺眼的光茫中缓过来的朝阳感觉到眉心处传来一股温热,可随之而来的剧痛就在脑海中爆炸开来,随即传遍全身每一块肌肉。索性剧痛只是一瞬间,因为伴随着朝阳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之后,还没醒过来多久的朝阳再次昏倒,只剩下被溅起的尘埃在狭小的空间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