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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晋王世子

十一月初,凌钰瑄和凌钰娆也踏上了回国的路。随行而来的官员早在几个月前就被打发回去了,现在只剩下兄妹二人轻车简从,便没有兴师动众的引着大批人来相送,只有孟梓琦加上楚墨宸和云沁雪三人,一路送到城门口。

楚墨宸被软禁在宫里那几日,无所事事无聊得很,还好有凌钰瑄每天晚上带着酒去找他。两人在房间里欢畅对饮,却苦了守在外面的禁卫军。皇上下旨不许楚墨宸出门,也不许相关人等进来,可现在一个楚国的皇子,一个昱国的太子,自己该管还是不管?不过昱国太子好像也算不上相关的人,那么只要他们两个不出絮阳宫,就当做看不见好了。

于是软禁期间,楚墨宸睡足了觉,喝好了酒,听凌钰瑄讲了许多他在江湖中遇见的朋友和奇闻异事,实打实地过了几天自在日子,同凌钰瑄的交情也更好了一些,而今日是分别之期,两个人便走在一边说话。

另一边,凌钰娆和孟梓琦没说几句话,就径自走到云沁雪跟前,一下子扑到她怀里哭了起来。

“云姐姐,我好舍不得你啊!”

云沁雪轻抚着她的后背,安慰道:

“不过只是分开几个月,很快就会再见的。”

凌钰娆抬起头,一双眼睛已经哭得通红,她抽泣着说:

“云姐姐,我听哥哥说了,你已经答应了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就去昱国看我们,你可不能食言啊!”

云沁雪轻轻帮她擦去脸上的泪水,笑着说:

“有时间我一定会去的,到时候还要让阿娆带着我看遍昱国的美景,阿娆不要嫌我烦才是。”

凌钰娆这才露出个笑容来,伸出手指说:

“云姐姐说话要算数。”

云沁雪也伸出小指勾住她的手。

“嗯。”

孟梓琦站在中间,看看左边的意气相投,再看看右边的姐妹情深,有一阵冷风从他身边吹过,甚是凄凉。

依依不舍地送走了凌氏兄妹,孟梓琦有些无精打采,谢绝了楚墨宸邀他去府中坐坐的提议,一个人回宫去了。楚墨宸和云沁雪两人回到府中,在房间里暖和了一会儿,云沁雪想起了什么,开口道:

“听说大哥前几日回来了,我看今天日光很好,我们要不要回去看看?”

楚墨宸闻言却露出了一个难言的表情。

“沁雪可知道,我来孟国这么多年,只有一个人会让我觉得在他面前没什么底气。”

云沁雪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

“我记得你们只见过一面吧,而且那时候他试探你,你还和他不相上下来着,怎么,竟然被吓住了?”

楚墨宸掐了掐云沁雪的脸颊。

“得意得如此明显,难不成我有弱点竟让你这样开心吗?”

云沁雪这时终于忍不住笑开。

“对啊,我还总以为你刀枪不入了呢。”

楚墨宸放下手,想起归宁那天他和云昊天不过片刻的见面,直到现在仍然记忆犹新。

“那时候他刚刚受了三十军棍,伤势不轻,可是他抓着我手腕时的力量却丝毫不像一个受了伤的人。最后我们看起来是势均力敌,实则却是我落了下风。”

“你当时看起来很平静的样子,我还以为是你赢了。”

楚墨宸忍不住揉了揉云沁雪的头发。

“第一次陪你回娘家,难道我还能把发颤的手举起来,让所有人都来看一看吗?”

云沁雪想了想,道理确实如此。虽然楚墨宸在别人眼里就是游手好闲的代名词,但是若他头一次出现在晋王府中,就让人人都以为他被晋王世子吓到发抖,那连带着云沁雪恐怕都要被别人看不起了。云沁雪想到这里突然心中一暖,她看着楚墨宸没有说话,但是眼中的温情却一览无余。楚墨宸和她对视片刻,不禁嘴角上扬起来。

“盈盈秋水眸,最是惑人心。沁雪这样看着我,可叫我如何是好?”

云沁雪听他调笑也没有闪避开,反而更凑近了一些,问他道:

“所以,你到底怕大哥什么呢?”

楚墨宸轻叹一声。

“沁雪难道不清楚,自古奸佞怕贤良,伪善避正气吗?你大哥不止一身正气,他还有勇有谋,而我虽称不上奸邪之徒,但是在他眼中我是带着目的接近你的人,哪怕我们只见过一面,他却已经开始戒备我了。”

云沁雪认真地说:

“聪明人开始同旁人相处的时候都是心怀戒备的,因为要看清对方的目的和路数,才能确定什么样的人可以结交,什么样的人要敬而远之。我觉得你在这方面一向做得很好,那些忠心于你的属下就不说了,凌钰瑄那样才高识远的人,对你不也是从开始的冷淡到现在的亲近了吗?”

楚墨宸听云沁雪一本正经地帮他分析如何攻陷云昊天,只觉得她实在是可爱,却又不觉失笑。

“沁雪说得有理,可是这件事却不能以此论之。”

“有何不可?”

“因为我没有娶凌钰瑄的妹妹。”

彼此之间没有联系,那么这个人能与我站在一方自然可喜,若是不能也不可惜。可若是两人已经有足够近的亲属关系,这个人就算不在自己的阵营中也无法舍弃,这才是最让人头疼的事。

云沁雪恍然大悟,原来问题的关键竟是在自己这里。既然这样,那令人头疼的事可不止一件。

“若事情是由我而起,你如果不能和大哥的关系有所缓和,那明年的楚国之行,怕是很难成行。”

云沁雪一语道破了楚墨宸的苦恼。

“我也是在因此事烦恼。沁雪有一个护妹心切的哥哥,偏偏他又有权有势,要是他从中阻挠,我想带你回楚国的想法就是痴人说梦了。”

云沁雪着实未曾想过,有一个疼爱自己的哥哥有一日也会变成一件麻烦事。她仔细想了半天,开口道:

“对大哥来说,父亲的施压估计是没有用处的,要是用些心机的话,很快也会被他看穿,到时候反而弄巧成拙。相比之下,有一个办法成功率还大一些。”

“是什么?”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楚墨宸觉得云沁雪这话说了还不如不说,一点嫌弃全都表现在了脸上。云沁雪不理会他接着说:

“我知道他不会听你讲理讲情,所以这件事由我来做,实在不行的话我哭上一场,大概也能有些用处。”

楚墨宸这下才精神了一些,眼睛放出些亮光来。

“此事若是沁雪出马,必定事半功倍。”

云沁雪看着楚墨宸突然精神焕发的样子,有些怀疑地说:

“你就是在等我说这句话吧。”

楚墨宸笑得如沐春风。

“怎么会呢,这件事自始至终都是沁雪在提不是吗?如今我们夫妻同心,一件事不论由谁来做都是在帮我们自己,何必分的那么清楚呢?”

云沁雪看着楚墨宸貌似无辜的脸,心中一阵懊恼。

又不小心掉进他不知什么时候挖好的坑里了。

楚墨宸的烦恼有了解决的办法,心里轻松了许多,开始有了闲聊的兴致。

“大哥比我年长几岁,相貌俊朗家世雄厚,战功在身又有威名在外,按理说不该到现在还独身一人才对。”

云沁雪挑着眉看他。

现在这声大哥怎么叫得这样顺口?

楚墨宸笑意盈盈地接着问:

“这其中可是有什么故事吗?”

云沁雪拿起手边的茶杯,淡淡地说:

“墨宸的人脉遍布整个仲康城,早前也将晋王府的事了解得一清二楚了,怎么这件事竟然没查到吗?”

楚墨宸面带诚恳地说:

“沁雪刚刚也说了,聪明人总是放不下自己的戒备心,谁会冒险去打一场无准备之仗呢?岳父大人还不是暗中查探了我这么多年,最后看我果真是有绝世之才,才出面来帮我的?”

云沁雪质疑地说:

“我怎么觉得那是因为我们两个之前年纪都太小了呢?”

楚墨宸假装没听见云沁雪的质疑,好像回忆起了伤心事似的,幽幽地说:

“我连沁雪习武的事都未曾查到,哪里还有颜面说自己消息灵通呢?”

说这话时语气略带忧伤,又添三分委屈七分惨淡,真是让听的人都忍不住一同伤心。云沁雪在这种言语和演戏的较量中一向比不过楚墨宸的厚颜无耻,这次也不得不甘拜下风,老老实实将事情说了出来。

“大哥同御史秦大人家的小姐秦念曾有过婚约,两个人是在一次宫宴中一见倾心的。只是那时候边关战事吃紧,大哥又刚刚被封了上将军,所以一年回来的次数有限,而且每次都是来去匆匆,两个人只能靠着书信来往。这样过了两年多,秦小姐大概终于难忍这样的生活,一次大哥回来的时候与秦小姐见面,不知道她说了些什么,大哥回来后闭门不出一整天,第二天就对父亲说,自己久在边关,凭白误了秦小姐的韶华,之前的婚约就算了吧。父亲早有先见之明,这件事并未同皇上报备过,所以除了两家人之外,外人都不知道这件事。那之后大哥再没主动提起过成婚的事,皇上问起来他就说自己常在军营,还不适合成家,慢慢地就再没人提起过了。”

楚墨宸听完整个故事,一只手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云沁雪从前觉得秦念自己没有随走边关的勇气,反而怪云昊天误了她的年华,云昊天因为这样的女子伤了心实在是不值得。可现在想一想,秦念为了自己考虑也是无可厚非,只能说云昊天在她心中的分量不够重罢了。她独自在心中唏嘘一番,看到楚墨宸眯着眼睛望着桌角,想起父亲说的,他这副样子就是要开始算计人了,有些好奇地问:

“你在想什么?”

楚墨宸手指轻轻点着自己的脸颊,答道:

“我在想,美人计用在大哥身上,成功的把握有几成。”

云沁雪了然,十分确定地说:

“大概十成十会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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