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咚咚的流水,伴随着孩童们天真的声音,那童谣听得让人赏心悦目。小溪旁,古树边,四个女童在那玩耍着手中的石子。小小的几块很普通的石头,却玩得不亦乐乎。
树旁边儿上一个小小女童,虽没有玩耍到,但她看的格外认真,也格外快乐,仿佛下一个再下一个就一定轮到她了。
了安驻足观望,似回忆起童年,那个虽然绝顶聪慧,却伴有痴呆的神通。曾经他也和玩伴一起,在假山后、荷塘边。他的竹箫便是那时候母亲教他的,虽然那些玩伴的记忆渐渐模糊,但那时的欢乐始终无法忘怀。
他忽然想去折根竹子,做只箫,但想到这里是幻境,便作罢!静静地看着,直到天边只剩下那一束余光。古树后,鸡鸣犬吠,玉米、南瓜做篱头。袅袅炊烟渐渐消散,灯火已经点亮,村中传来此起彼伏的声音。
“大丫!死丫头,一天到晚不归家,不要吃饭啦!”
“妞妞!回来吃饭咯!”
。。。。
几个玩的正起劲的小丫头们纷纷撒丫子跑了,地上的五颗小石子滚落,先前还爱不释手,现在却已是弃物。几个被呼唤的孩子远去,独留那个原先站在一旁,看的特别认真的小小丫头。
似是他的父母家人还没有唤她回家吃饭,见比她大的几个小姐姐走了,她开心急了。跑过去捡起地上的小石子爱不释手,这本来就是她的。她细心的擦去石子上的泥土,原来这五颗是那小溪里的鹅卵石。细心擦干净了,小丫头还在微弱的余光下照耀一番。虽然她很高兴小姐姐们能用她阿爸送她的礼物玩耍,但她依旧心疼坏了。
小丫头玩耍的不是很利索,总是接不住,而且也不会唱那童谣。不过,小丫头却很认真,很执拗,埋着头,无论失败多少次她都从头再来。
她忽然停了下来,接住手中的石子,四周看去,终于看到那小溪旁有个红头发的大哥哥看着她,她那小脸也不知是被那最后的黄昏映的,还是因为害羞而红。
红彤彤的小肉脸着实让人怜爱,了安却没有反应过来。但当小女孩朝他招手时,他四下看看,并没有看到其他人。了安指了指自己,才敢确定,原来真的在叫自己。也不知为何,他没有第一时间考虑她为什么能看到自己,毫不犹豫的走了过去。
小女孩把五个干干净净的鹅卵石错开摆放,比划着教了安如何玩耍。原来她是个小哑巴,村里的其他人也叫她小哑巴,但她却有个很好听的名字。
虽然了安会,但他却装作不会的样子,并且笨手笨脚的,一个也接不住。小丫头教的很认真,一丝不苟,也不责怪,也不气恼。偶尔在教了安的时候,自己掉了,没接住,小丫头的小脸便会刷的一下子变红,红的通透,红的可爱。
了安忽然觉得,如果可以,在这个小山村安安稳稳的度过一生,那该多好。他仿佛真的变成了一个笨拙的大男孩,手不停的被掉下来的石子砸中,不停的犯错。但他却很开心,很乐得见到小丫头认真的模样。
“甜甜,回家吃饭咯!”
夜幕渐渐驱走了阳光的余韵,终于村里传来了叫唤她的声音。小丫头收拾起石子,却没有立马跑回家,而是朝了安比划着吃饭的动作,并且拽着了安的胳膊,示意跟她走。小姑娘很是倔强,拉了几下了安没有拽动,死也不撒手,就是要请他回家一起吃饭。
了安最终还是答应了,小丫头拽着往她家走去。他们走进村中,小丫头特别高兴,偶尔还回头看看他。
“这小哑巴是不是撞邪了,怎么那样子走路。”
“哎呀!大晚上的,赶紧关门,真是晦气。”
。。。
诸如此类的话,小丫头听不到,但是了安却听得清清楚楚。他们两每走过一处人家,只要看到小丫头的动作,都会慌忙跑进屋子关门。
穿过村子,绕过一条小田埂,那山坡处有一户孤零零的茅屋。竹篱栅栏,小院整洁,院中散养了几只鸡鸭。两颗相近的枣树,绑着一个秋千,下面有些许木制的小玩具。
“哎!我的甜甜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哭什么哭,孩子高高兴兴的就行!”
院门口站着一对夫妇,三十来岁,都是朴实的山里人。甜甜母亲,转过身偷偷的擦去眼泪,甜甜的父亲却走上几步,迎接女儿,将爱女搂在怀里。
“好好!请你的小伙伴一起来到家里吃饭!”
甜甜的父亲是个粗犷的农家汉子,但女儿在怀,他却变得格外温柔,格外体贴。看着女儿笔画的样子,他很快就领会到了女儿的意思。
虽然如此,但了安发现,他们夫妇俩并没有请他的意思。他幡然醒悟,这里是何地,一切都是通天古树制造出来的幻影。但他却不知道为何让一个小女孩可以看到他。
“甜甜,大哥哥不饿的,我就在那儿等你,吃完了我们一起再玩好不好。”
小丫头刚被抱紧院子,却发现爹娘并没有邀请大哥哥,大哥哥也站在门外不动,便在爹爹的身上挣扎起来。了安见状走进院中,指着秋千说完,她才将信将疑地点头。
了安就这样坐在枣树下思索着,这究竟有什么意义?如果,这就是心动劫,他又该如何走出去呢?但没想多久,他的思绪就被打断了,再也集中不了了。
一只粉嫩嫩的小手伸到了安面前,摊开。了安看去,小丫头笑呵呵的,又朝他扬了扬手中的东西,示意他接着。
“送我了?”了安笑问道。
小丫头听闻,小眉头一皱,拳头握着,似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最后,还是松开了小手,把石头塞进了安怀里,跑进屋内继续吃饭。
“等你来一起玩!”
小丫头笑着点头,开开心心的吃着饭。但她的父母却十分担忧,尤其是她母亲。
“她爹,你去给那位神仙烧柱香,请他走吧!人鬼殊途,我们家甜甜本来身体就不好,怎么能受的住阴气。”
“哎!我去!”
小丫头的爹爹一脸坚定,香台上点起三根长香便来到枣树旁。对着枣树旁,汉子额头都冒起了冷汗。
“这。。。这位大哥大姐,大爷大妈,您要是喜欢甜甜这丫头,就请您老行行好,早日上路吧!”
汉子擦了把额头的虚汗,朝了安拜了三拜,又道“我们家丫头本来身子很好的,自从见到了你们这些大仙,就慢慢差了,现在都哑巴了!求求您老,快些去吧!”
“求求您了!”
甜甜妈妈突然跪倒在门口,不住地磕着头。这一举动,不仅吓住了了安,也惊吓到了小丫头。她惊恐的看着了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自己的娘亲和爹爹为什么要给这个大哥哥下跪。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了安不知所措,但最终他还是轻轻放下手中的鹅卵石,渐渐莫入黑影中。
等到小丫头的娘亲见女儿四下寻找时,猜想那鬼怪可能走了,小声唤道。
“她爹,走了!快回来吧!”
“丫头,以后可不许和陌生人说活!知道不?”
甜甜娘亲好似还不放心,再三叮嘱后,又去忙活了。甜甜她爹,则拉过甜甜的小手道。
“甜甜,以后有了新朋友,别忘了介绍给爹爹和娘亲认识,不能一个人和他玩哦!怎么也得请他回来吃饭!”
待甜甜点头,他重又坐下,喝起小酒。
了安站在树梢上,看着小丫头还在左顾右盼。心理稍稍平静了些,方才那一瞬间,他竟然有一种自己是魔鬼的感觉。他不知道甜甜爹娘有没有看到自己,但他知道,在他们的心中,自己肯定是那吓人,邪恶无比的模样。他有那么一阵的刺痛,甚至有那么一刻,真的误以为自己就是。
“师尊说的对,看来我的心境还是不到家啊!”
了安渐渐平静下来,自己的修行还是不够。他暗自自语,自己的本心还是不够坚定。想起自己曾经的种种决心,他深感后怕,他不能驻足不前,不能停在这里。即便是这里多么的安逸,却没有属于他心安的地方。
他感到惶恐,是因为他害怕失去,他比谁都明白失去的滋味。默默地看着那小小的背影,他在思索这一切的意义在何处。直到小丫头再次来到枣树下,捡起地上的五个小鹅卵石。
了安终究还是没有忍住,他没有想出这一切的意义,但他还是下去了。看着甜甜孤独地蜷曲在那,他于心不忍。
误解!?如果他能够让这个幼小的心灵有一丝快乐,或者不那么孤独,他管不了那么多。
魔鬼?!如果能让她感到一丝快乐,成为魔鬼,那又怎么样?
他没想其他的,心里只是重复着这几句话。他下来了,站在甜甜的面前。
小丫头忽然抬起头来,眼中充满了喜色。
了安也笑了,心中莫名的轻松了许多,也莫名的畅快了许多。
直到夜渐渐深了,直到犬吠也没有了,他两就这样靠在枣树旁,直到被她母亲抱回屋。
了安很奇怪,这时候的心境有了一丝突破,他感觉自己的灵识膨胀了许多,紫府内的混沌消失了一些,紫府扩大了一些。
“这是心动期?我渡过了心劫?”
了安感到困惑。他曾仔细的阅览过关于心动期的描述,对那一个个独特的变化,他深深记在心理。他本以为自己应该如此,但他料想的场景一个也没有出现。
心动期,是修士至关重要的,比之元婴期还要重要的一个境界。若说元婴期是修为上的分水岭,那么心动便是心境上的分水岭。
因为心劫,这是修士修仙道路上的第一个劫难。心劫,又叫心魔劫,在这个境界,修士的阴我便会觉醒,而阴我又俗称心魔。
然而了安却没有感应到阴我心魔作乱,他盘膝打坐,准备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