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突然挡在了安身前。掌教挥出的两道剑气全部被他的身体当下,伤口深可见骨,血流如注。
“你干什么!”掌教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莫道人。
“师尊!他是师弟唯一的弟子,您就放过他吧!”莫道人双膝跪地,恳求道。
“糊涂!天大地大,如今哪有他的安身之地。那血魔池月前就已经消失,否则六欲不敢如此放肆要杀血魔池传人的!”掌教恨道。
“天大地大,又怎么会容不下一个孩子!师尊,徒儿求您了!”莫道人叩头,头破血流了还在磕!
“你!。。。哎!”
掌教一甩长袖,转身闭目。风萧萧,雪纷纷,一抹萧索殇于心。路漫漫,人匆匆,一生壮哉何用处?
掌教自接替太虚门以来,已有三百年之久,对于一切他怎看不透,看不清。他所做的一切,却是那么的孤独,就算睿智如虚道人,也不曾看透。
“多谢师尊!”莫道人又磕了三个响头,转身抱起了安朝北边深山飞去。
良久,掌教方才转身。深深注视着那两座矮坟,重重叹息。
要说他与虚道人的师徒感情,虽不算深,但也可算得上君子之交。虚道人的种种忤逆行径,若非看在身为太虚门掌教的份上,六欲早就出手将虚道人扼杀,怎会容许他成长至今。
“你选择的人已经自由了!但却也堕落了!”
掌教看向远方摇头苦叹,而后喃喃,好似在对虚道人说道。想到了安吞噬掉志平的样子,他不禁摇头惋惜,也替虚道人可惜。
且说莫道人带着了安一路飞驰,他也不知去向何方,只想带了安离太虚门尽可能远些。身上的伤他毫不顾忌,竟然施展血盾之术向北疾驰。
不到一个时辰,已经距离太虚门千里远。莫道人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血盾术是活祭自己的精血为代价换来极速。他不得不这么做,他深怕师尊反悔,他了解他的掌教师尊。为了自保,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他定会出手。方才也许是他一时心软,莫道人抓住机会血盾逃离。
他也了解虚道人,他虽为师兄,但却比之虚道人年幼。莫道人极其尊敬这位年长的师弟,因为他睿智,无论说什么都带有三分让人深思的哲理。他是真君子,自踏入仙门,他都是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而修行。
莫道人自愧,他知道自己懦弱。师弟的每次反抗,争强,他都没有参与,甚至还帮助师尊,帮助师门,帮助师弟嗤之以鼻的仙门对付师弟。
“我能帮你的,就只能这么点了!”
这里是一处无名山涧,夕阳已至,染红了这处山谷。这里很宁静,偶尔会有那么几只没有过冬的鸟儿飞过,也会跑出几只松鼠探望。
他二人坠落此地,莫道人艰难的翻了个身,转头望着躺倒一边的了安。
“生死由命!希望你能活下去!”
莫道人看着天空,望着那渐渐爬上来的黑幕,好似虚道人在朝他招手。
“师弟!希望再见到你的时候,还能像以前一样!”
回忆曾经,那画面如故,莫道人微笑着合上了眼。
。。。。。。。。。。。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星辰逐渐跳上黑幕,相互诉说白天所发生的趣事。月亮今天特别圆,好似欢喜今天围绕他的星星比以往都多。
山坡上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也不知豺狼还是虎豹。山下还躺着奄奄一息的了安以及已经冰冷的莫道人。
不多时,近前的一簇灌木树枝被拨开,积雪落下。一个听起来像是老者的声音传来。
“哎呀!这天真冷啊!好好的下那么大的雪,还让不让我老人家活了!都没有野味吃了!”
“唉呀!唉呀!没逮到老虎,怎的碰到两个死人呢!晦气!”
“唉呀!还有个小的没死!嗯!?古怪!”
借助月光,这老者蓬头垢面,一身黑色破破烂烂的棉袄。满是污垢的粗手捏着下巴,蹲在一旁看着了安和莫道人,唏嘘不已。突然,暗淡的光线下,这老者双眼竟然闪过一丝精光。
“哎呀呀!”
老者抬头凝视了会儿天空,也不知他在看什么。但他的目光,透过月光可见,完全没有想象中的那种邋遢老者的神情。锐利且霸道,虽然转瞬即逝,但依旧能让人看的心生怯意。
“哎呀呀!我说今天怎么好像有东西叫唤我来这儿呢!原来不是野味儿等我超度啊!”
这老者目光再次变得随意且懒散,看向了安,漆黑的小眼珠子转了又转,不知在想些什么。脸上渐渐露出一丝得意的奸笑。
“哎呀呀!小兔崽子给老人家送酒喝!不错!不错!”
“嘿嘿!这些小事儿,就交给小辈们去操心吧!我老人家得喝酒,得消遣。嗯!消遣!”
老者捏着下巴得意地自语,轻点了安额头,指尖金光一闪即逝。然后抱起了安,消失在原地。在两人消失后,身后的莫道人渐渐沉入雪地中,泥土里,一株嫩芽竟在这寒冬中悄然破土。
。。。。。。。。。
且说这老者出现的同时,十万里之外的一处山峰上。
“雀儿!怎么一个人蹲在这儿呢!”
月光下,荷塘边。一个小巧玲珑的身姿,缩成团儿,蹲在那儿。无论那水中的红鲤如何跳跃,以此来取悦她,她总是蹙眉撅嘴,一副伤心模样。
说话之人,温婉娴静,如花照水,步履如风扶柳,柔美之极。
“娘!爹爹是个大坏蛋!我不要理他了!哼!”
那名叫雀儿的小可人闻声,装作更加生气的模样转身背对娘亲,惹得这妇人温柔一笑。
“跟娘说说,爹爹怎么坏了,让我们雀儿这么生气!”妇人蹲下身子,拦住小可人,哄道。
“爹爹在丹房炼了一炉子香喷喷的丹药。那些师兄们对雀儿那么好,雀儿想去拿些给他们尝尝,但是爹爹关着门,雀儿敲门,爹爹装作听不见。哼!”雀儿抽泣着小鼻子,欲哭,却始终挤不出眼泪。
“小坏蛋!爹爹在闭关呢!等爹爹出来了,娘帮你去取来!”妇人早就识破了小可人的诡计,见女儿如此可爱模样,忍不住轻刮小可人的小巧鼻头。
“嘻嘻!娘亲最好了!”小可人破涕为笑,搂着娘亲的脖子笑道。
“哎呀呀!乖乖孙孙女儿,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啊!”
“祖爷爷!”
小丫头一听,两只玲珑耳似兔子一般跳动了几下,惊喜呼出。
那妇人闻言,转过来躬身行礼道。
“老祖!您回来啦!”
起身一瞧,见来人身上还抱着个人,便在前引路道。
“先去屋吧!”
来人正是先前带走了安的神秘老者。他抱着了安,跟着前头引路的妇人。
“祖爷爷!这个小哥哥是谁呀!”雀儿跟在老者身旁,仰头好奇道。
“就是你小哥哥咯!”老者打趣道。
“啊!”小可人眼珠一转,才醒悟过来,朝老者做了个鬼脸道。“哼!等小哥哥醒了,雀儿自己问!”
“哎呀呀!祖爷爷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的乖乖孙孙女竟然不问祖爷爷渴不渴,累不累,饿不饿!问个没人疼没人爱的野小子,祖爷爷好伤心啊!”这老者一脸哀伤,竟真的流出两行老泪。
“祖爷爷!!您别伤心了,雀儿错了还不行吗!?雀儿这就去偷爹爹最好的酒给您喝,这是雀儿答应爹爹保密的藏酒,祖爷爷您不要伤心了好不好!”小可人见状小眼睛通红,拽着老者的衣摆,撒娇央求道。
“哎呀!我的乖乖孙孙女真懂事儿!”老者一听,那泪水立马停止。
“老祖,给我吧!”妇人听这祖孙二人的对话,摇头苦笑,将老者引进屋内,道。
“这孩子!”妇人将了安放到床上,想从了安手中取下那柄无名剑,却发现被了安死死握住。
“被什么人伤的,神魂竟然如此虚弱!咦!”那妇人惊疑,自己的神识探入了安体内,好似有什么想要拉扯吞噬他的神识。
“混元真灵。自己弄的!”老者坐在厅中的喝茶道。
“什么是混元真灵啊!”雀儿站在老者身旁问道。
“就是混沌中开的莲花,雀儿想不想要啊!”老者笑道。
“啊!莲花啊!您看池塘里那么多呢!雀儿才不要呢!难道这个小哥哥身上长莲花了!?我要看!”雀儿天真地想到,而后跑向床边。
“这孩子。。。是血魔的传人?”妇人一眼就看穿了安所修功法道。
“他就是他,谁也传不了!”老者道。
“小王八羔子不炼酒,整天捣鼓丹药干什么鸟事,害的老头子我得到外面去找酒喝!”老者好似喝茶喝的有些无味了,灌了一口,将茶杯推到一旁,嘀咕道。
“这娃娃就交给你们了,等他伤好了,你们把他送给卿云去,让他收为弟子吧!”话了,老者站起身,搓着手,一脸向往道。
“哎呀呀!这回能够不醉不归咯!”
说话间,老者便消失在座位上。
见老祖来无影去无踪,丢下个没头没脑的话,妇人无奈一笑。转头见女儿趴在床沿,直愣愣地盯着那孩子,妇人叫道。
“雀儿!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但见雀儿一点反应都没有,妇人皱眉,上前探过脸,面露惊色。
“夫人啊!刚才是不是老祖来过了啊!”
这男子身着蓝白云锦金蝉丝制长衫,三十模样,一头黑亮垂发,英挺剑眉,黑眸明亮且锐利。行走间,身子笔挺,散发出傲视天地的强大气势,然而转角进了屋,这气势瞬间收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