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诗诗进来时,正好看见孙琦在酣睡,不由的悄悄凑近。
只有在这时,孙琦才显得亲近可亲,面上线条柔和,呼吸轻而细,有一种赤子般气息,平时的孙琦太孤高飘渺了,虽笑脸对人,但总有一种疏离感,让人不可亲近。
这时外面有人声响起,孙琦眼皮动了动,蓝诗诗猫似的退后,故作刚进门样的大声道:“孙大哥,起了。”
孙琦美美的吸口气,喉咙中凉丝丝的感觉传来,异常舒服,多久了,好像只有在曾经教书的那些日子,才能无思无想,闲适的睡觉都带着香甜。
见蓝诗诗站在不远处,意外道:“诗诗来了。”
“孙大哥,时辰不早了,没见你这么睡过,昨夜想是喝多了吧?”
“恩,还好。”孙琦翻身站起来,抖抖压皱的衣服,然后自然道:“走吧。”
蓝诗诗倒是一愣,奇怪地问:“孙大哥你不梳洗一下?”
“干干净净,梳洗什么?”孙琦理所当然。
“啊?噢,走吧。”
蓝诗诗抿嘴在孙琦身后偷偷笑起来,原来孙大哥生活这么随意,不过这才好。
收拾一番,由于时间紧迫,众人牵出马匹,这批马还是从博阅山和黑风崖过来的,一直没有用武之地。吃喝拉撒得专人照看,千佛洞自从落到孙琦手里,还没有打过野食,尤其是收下博阅山和黑风崖后,吃穿度用花费更大,一直处在入不敷出的状态,吴松都和高峰商量要卖掉它们,这次总算派上了用场。
孙琦率先打马前行,众头领随后,一行人浩浩荡荡下了千佛洞,这次光明正大过白河村,然后上了砂浆公路,在白河驿站碰到卡哨,二狗拿出左宗棠亲自发放的路引,捕快一看,脸色立变,利索的放人。
马蹄声敲击在硬化的路面上,哒哒作响,犹如万千鼓点,八百多匹马从公路上鱼贯而过,自有一番声势,路上行客不论西装革履的,还是长衫小帽的,或者短襟绑脚的,齐齐躲到一边,惊诧紧张的看着马队奔驰而过。
孙琦渐渐落到马队的中间,前方由黑豹带路,一路向北,他的神思不由的又陷入了昨晚的疑惑当中,那些被他捕获的符文一直存留在脑海,但他却解析不了,对那几个符文所代表的意义,难以明白。
这符文大概是如同磁铁一样,对人死后残留的信息有特殊的吸附能力,但具体什么原理,恐怕还得亲自见到魔宫的人才能明了。
和孙琦并肩而行的蓝诗诗和钱为锋,见孙琦突然没了动静,细看发现他目无焦距,就知道他在修炼,便不再出声。
黄龙山在千佛洞西北约六百里,两天时间,很是紧迫,晓行夜宿,终于在两天后的子时之前到达黄龙山脚。
远远看去,黄龙山下灯火通明,好似要漫烧整座山,待到临近,才发现鬼刀和扑天大鹏早已等候在侧,却是那关宝虽比孙琦他们距离黄龙山还要远,盘算一番,觉得时间太紧,都没有休息,连夜在黑石堡召集人马,即刻出发。
黑石堡算是个半匪半民武装商团组织,它靠行商起家,货运四方,为了保护在行商中遭遇劫匪,光明正大的训练了大批武装护卫,渐渐的,生意做大,一些不被朝廷允许的非法生意,他们也涉猎其中,并同周围的各路匪寨交好,算得上黑白通吃,这次见到左宗棠征召,关宝立刻看到了其中的机会,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见到孙琦到来,几路人马立刻汇合,在刀上刀的催促下发往函谷关。
黄龙山人数最多,达到一千余,分为几个小队,时近深秋,夜深露重,但他们不论穿着如何,俱是袒露左胸,在头领的带领下进发,秩序井然,孙琦暗暗点头。
金刀峡的人最少,区区一百多,却是黄衣黄裤,千层底鞋,背大刀,威风凛凛,这些人只闻呼吸,不见语声。
黑石堡的人最少散乱,财大气粗,竟然有一大半坐的是蒸汽机车,慢悠悠的随大队前行,另外的人也骑高头大马,全是少见的耳似批竹,声若洪钟的良驹。这些人嘻嘻哈哈,浑不似上战场搏命。
孙琦此时也和众头领一起坐上车子,三千人穿州过府,路过灵宝县时,孙琦还看到有穿圆领西服,梳着三七分的学生,举着牌子抗议,牌子上写着“青天永照,明镜高悬”、“万物灵长,岂可轻侮”等字样。
见到孙琦他们,也不发怵,直愣愣的站在街上高喊口号。
那灵宝县衙早接到通知,派出衙役上街巡逻,千防万防,还是被学生冲破阻拦,冲到队伍的行经之地,气的胡须抖动,却面上强装笑容,在刀上刀耳边殷勤献声。
刀上刀此时改回本来面目,是个样貌普通的中年,眉尾有颗痣,一边敷衍这县尊的谄媚,一边催促队伍快行。
过来灵宝县,函谷关将近,几路头领各回己队,蓝诗诗把二狗叫到身边,吩咐下去,不多时,二狗消失在千佛洞众头领中。
午时三刻,队伍到了函谷关脚下白庙镇歇脚,早有那探哨报知座山雕,在镇上准备了酒食,众人尽兴吃喝。
这镇子不小,但镇民以孙琦的观察,并没有多少,人来人往,都是些改装过的山匪装扮。
白庙镇一直以来饱受咸水之苦,此处处于黄河流域,由于地势低,黄河水浸透进来,地表光照太过强烈,因此水质含碱量大,自古以来,镇民以为上天惩罚,于是建白庙以护佑。
孙琦尝过那水,并无太多碱苦,想是那座山雕特意留意之故,便不去管他。
函谷关西据高原,东临绝涧,南接秦岭,北塞黄河,雄伟险峻,道路崎岖,机车难行,便是马匹也难并辔进入谷中,远远望去,如铁壁排空,其上云蒸霞蔚,雄鸟高鸣,寿猿长啸,苍松生于千丈之壁,拿云吐露欲化妖,青苔覆于古道石阶,也伴青牛听道经。几挂瀑布如白带,绑住两涧嶙嶙怪石,惊涛泛起漫天碎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