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是我唯一的亲人。”
“姐姐,你不能去读书,我每天教你识字。”
“姐姐,你的头发真好,以后我都为你梳头。”
“姐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已经长大了,我有自己的思想和原则,这一次我命由我不由天。”
那一年,我五岁。在闷热的气息里,夹杂着山里特有的湿气让人心里有些发慌。我手捧着一把谷粒,隔着竹篱把鸡引回小草屋里,急急拴上篱门,切切地站在每日守望的地方等待父母推车而归。这是我每日里的殷切,透过眼前的山头再传到那一座山头。父母的身影会随着山头时起时没,我的盼望在此期间渐行渐近,然后父亲会将我举到肩头,咯着我乐呵呵的笑声回到石屋里开始晚饭的忙碌。
大雨倾盆而至,我急忙跑回屋,拿着一把大油布伞和簑笠奔向父母的方向。手里拎着东西,冒着雨硬是有些吃力,顺着山里的小道只见红泥顺水滑落,混着焦急的心促使脚步踉跄起来。
“轩娃子,赶快上大伯的牛背上来,你爸妈摔下山崖了,赶快.....”还未回神,猛地抬头就被张大伯抱在牛背上,拍打了牛屁股,牛劲儿一冲,一声牟鸣和着雨声回荡山涧。
山崖上已经聚集了一些人,顶着大雨不断在往山崖下趋向爬行。不断的有石头掺杂着红泥落下。山崖上的人也神经紧崩的稳着绳带,生怕一个不小心而疏忽大意。众人都顾不上我的到来。
张大伯把我抱下牛背,我急忙赶到崖边,失神的望向崖下。
“轩娃子,别过去,太危险了,回来。”张大伯关切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众人才将视线转向我。长根哥一把拽回我,狠狠的却也不失关切地丢下一句“别添乱,大家都在忙着救人。”
大雨依然迷离,朦胧了原本青翠的生机,我记得那时的天特别的灰暗,当我不知痛彻的望向崖下的那一幕时,却在这一生留下深深的烙印,印着我永远的永远的痛楚。父亲被重重的压在玉米袋下,嘴里不断的冒着血不断的被雨水冲刷着,母亲趴在父亲身边一动不动。
转眼一下子我就失去了双亲,一连几天害怕着心里空洞的痛苦守在父母的身旁却没有哭出一声,没有一滴眼泪,直到棺木下葬,我忽然“哇”的一声,惊飞了山里的鸟,惊破了所有在场人的耳膜,更惊醒了满山的哀怨,直响天际。
当我哭得声斯力竭的时候,眼前突然多了一张帕子,透过盈盈泪眶,我看见一双白净的手捧着一张干净的手帕。一双黑葡萄似的眸子真切温和。静静的接过手帕,并未言语,眼神空无一物的盯着下葬的过程。
所有的人都哀叹着离开了,而我却倔强的留了下来,身边出乎意料的多了一位送手帕的人,只是坐在草墩上一动不动的守着我。
过了许久,我回头瞄了她一眼,她还是静静的待着,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怜姐姐,你回去吧,我去叫李奶奶来接你。”我看到她这样静静的守着我,心里划过一丝温暖,这是遭遇不幸后一丝温存。那时候,我是感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