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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赶尸(上)

“老天爷?你为什么不给我一个痛快?”

李童每一天都在重复着这一个想法。33岁的他,可以说,已经悲惨到常人无法企及的地步。

刚出生时,李童就注定是一个没有幸福童年的孩子。他出生在一个联通极其闭塞的农村,经济文化十分落后。父亲是村里有名的懒汉,母亲是被人贩子拐卖到村子里的。

父亲每每喝醉酒,总是殴打他们母子俩。走一次,不慎用菜刀把李童的耳朵砍了下来。这让原本就继承父亲丑陋面庞的李童,彻底变成了丑八怪。后来,母子俩报警,李童父亲被抓走。

少一只耳朵,走到哪里都被歧视。小学时,被全班人欺负。每次放学,都是他一个人留在教室值日。

初中,考上县城的学校,因此住校。但是还是免不了厄运。最可气的居然是老师和同学一起欺负他。

高中时,终于鼓起勇气向心仪已久的女生送出情书表白,得到的却是一句:“我看到你就觉得恶心,麻烦你有多远滚多远。”

大学,终于没有人欺负他。可是,他却发现,最可怕的事就是别人连欺负都懒得欺负他,根本没有人愿意和他说一句话!连辅导员见到他都是远远地躲开。

毕业后,招聘会,人才市场挤破头,大家都说现在的工作好找,可是,李童毕业了好几年,依旧没有找到一份轻松的工作。最后,经人介绍在一家快递公司负责揽件。

在快递公司工作时认识了一个女孩,这个女孩单纯、善良而且可爱。丝毫没有歧视李童的感觉。

李童发了疯似的追求这个女孩,每个月花尽所有的薪水,只为博红颜一笑。

可是,仅仅相处三个月后,女孩跟着一个帅哥跑了,走的时候告诉李童:“我跟你在一起也就是图你一个月的那点薪水,放弃吧,你这样找不到真爱的。”

一次又一次的打击,李童就像不倒翁一样,经久不衰,仍旧活在这个另他厌倦的世界中。

就在上个月,快递公司新调来的经理辞退了李童,他认为揽件员太丑,会影响顾客的心情,导致顾客会选择其他快递公司揽件。

半夜,一简陋的出租屋内,满地的空酒瓶和烟蒂,满屋子酒味和烟味。颓废的李童躺在地上,眼泪不断的流淌。

“呵呵,老天爷,你怎么不直接让我死?让我死了多痛快?何必这么折磨我?连我的亲生妈妈都厌恶我!啊!”

李童忍不住大吼,抄起一个空瓶子就往墙上砸!

“有病吧丑八怪!半夜不睡觉吼啥吼?”

隔壁那位在夜总会坐台的女租户不满的喊到。

李童赶紧闭上了嘴,他自卑,从小就自卑。尤其见到漂亮的女人更加自卑。33岁的老处男,见到浓妆淡抹的女人,自卑的一句话也不敢说。即使,自己心情再糟糕。

李童打开了笔记本电脑,无聊的逛着贴吧,只有在这里,他才能找到一点平等的感觉。

忽然,一个帖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标题是:想赚大钱的**丝戳进来,月薪10万以上,要求身强力壮的单身男,长相丑陋。

李童笑了笑,八成又是某个无聊的吧友发的帖子想让众吧友们曝照玩。

看着看着,发现居然留了联系方式。李童鬼使神差的把号码记了下来。

第二天,在人才市场奔波了一天无果的李童回到出租屋,已是傍晚6点多,李童奔波一天什么也没吃,就准备拿出手机订餐。

突然,看见手机号码簿里订餐号码下边的那个陌生号码。李童这才想起来,这是昨天看到的帖子招工人的联系方式。李童笑了笑,无聊也是无聊,不如打一个试试。

“嘟……嘟……嘟……”

“喂?”

“喂,我在贴吧看到您招工,我想应聘。”

“嗯,你在哪个城市?”

“我在XX市”

“好,刚好我明天去那里办事,下午等我电话,我给你面试。”

“好的,请问,月薪10万是真的吗?”

“不是,月薪10万以上,10万是最保守估计。”

“哦,那我静候佳音吧。”

“明天我就给你打电话。”

电话挂了以后,李童笑了笑,似乎自己已经应聘成功。李涛看了看支付宝的余额,还有660块钱,快到交房租的日子了,李童摇了摇头。这点钱交房租还远远不够。

李童索性破罐子破摔,今朝有酒今朝醉,直接订了炸鸡啤酒套餐,一顿饭就花去了300多元,着实过足了嘴瘾。

李童喝蒙了,倒头呼呼大睡。迷迷糊糊的听见了歌声。

“我在仰望,月亮之上,有多少梦想在自由的飞翔……”

李童猛然惊醒,这是自己的手机铃声!当即赶紧揉了揉眼,拿起手机一看,是昨天的号码!

“喂?”

“咳咳,小伙子,给你打了好几个都不接啊!”

“抱歉,我刚才睡过头了,我……”

“睡过头?哈哈,好事!我在国宾酒店帝皇厅,你过来吧。”

“好。”

国宾酒店,是XX市最好的大酒店,号称国内顶尖的五星级酒店之一。

李童骑着当揽件员时买的电瓶车,很快就到了国宾酒店。

停好电瓶车后,李童也不锁车就走了。因为,这辆已经骑了5年的破电瓶车是不会有人要的。

走到大门口,看着从没进过的旋转玻璃门,李童有些紧张,正当李童要进去时,一名保安拦住了他。

“去去去,讨饭去别的地方。”

“我来这找人。”

“找人?喏,你看,那条路走到头,有一个按摩院,那里有便宜的,别谢我,快走吧!”

李童听了,强忍着怒气,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几分钟后,酒店领班亲自出来把那个保安骂的狗血淋头,然后把李童送进电梯,最后还不忘给李童抛了个媚眼。

帝皇厅,国宾酒店最顶级的屋子,据说吃一顿饭,没有6位数根本下不来。

此刻,诺大的屋子里,仅仅一名丑陋的老头子坐在那里。满桌子山珍海味,都是李童见都没见过的。

“您好,我是电话里应聘的那个,我叫李童!”

“嗯,不错,真丑!哈哈……”

老头看着看着笑了起来。

“老先生……”

“坐!还没吃呢吧?快吃,别饿着!”

说完,老头开始狼吞虎咽的吃着,配上丑陋的外表,让人看了丝毫提不起来食欲。

李童不一样,他自己比这老先生更丑,况且老先生都不介意自己,自己何必那么矫情?当即坐下,也胡吃海喝起来。

良久,一桌子菜被两人吃的精光。

“嗝,小伙子,吃好了喝好了,该谈买卖了吧?”

“买卖?”

“嗯,你既然决定跟我打工,我一定不会亏待你,我老了,快干不动了,准备收个徒弟,当作亲儿子一样对待,养儿防老吗!哈哈……”

李童听了心里暖暖的,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说把自己当亲儿子。

“那跟您学什么?我学东西可快了!”

“嗯,你知道湘西赶尸吗?”

“湘西赶尸?我在电影里看过,那不过是民间传说罢了。”

“传说?呵呵,我就是正儿八经的赶尸人。”

“赶尸人?老先生,您别逗我了,现在怎么还会有赶尸人?现在人客死他乡,有警察,轮也轮不到您赶尸啊!”

“呵呵,你懂个屁。”

李童不说话了,静静的看着老人。

“很多人客死他乡时,都有些许不甘,想要回到家乡,落叶归根。可是,那些不甘逐渐化为怨气,让尸体产生了尸变变成僵尸。”

“僵尸?”李童半信半疑。

“嗯,警察也不敢去碰僵尸。那玩意枪也打不死,一旦咬死人,就会尸变,变成第二只僵尸。因此,我们这些赶尸人,就需要帮拿着家属把尸体带回家乡入土为安。”

“……”李童不说话,仍旧只是看着老人。

“我知道,你接受过高等教育,这种话你不会相信,这样吧,你先跟我赶一次,你就会相信我了。”

“好。”

李童答应了。

二人约定,一周后在市火车北站碰面。

李童回去后,退掉了房子,拿回了押金,买了一张回家的车票。

三天后,一路颠簸,李童终于到了家,这个让他没有一丝眷恋的家。

李童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径直走向家。一路上村民们指指点点,李童就跟没看见似的。

一到家,李童进了屋,李童母亲正坐在床边看电视。

“妈,我回来了。”

“嗯。”

李童母亲哼着鼻子应了一声,头都没抬。

“妈,这是我给您带的东西。”

“放那吧。”

“……”

李童母亲仍旧头也不抬。

李童回到自己房间,躺在床上,嗅着屋子里的霉味,看着脱落许多墙皮的天花板。

过了一会,屋外传来做饭的香味,李童微笑,好久没吃妈妈做的菜了。

想着想着,李童睡着了,醒来后,天已经黑了。

妈妈屋里的灯还亮着,李童走过去,推开门,母亲躺在床上看电视。

“妈,你咋没叫我吃饭呢?”

妈妈不耐烦的说到:“你又不是小孩子,饿了自己不会找吃的?”

李童强压住怒火,转身准备离开。

“等下,把这个月的生活费给我,你再走。”

“生活费?你还跟我要生活费?”

李童怒了。

“老娘生你养你,你长大了养我不应该吗?”

“你给过我什么?只有无尽的痛苦和耻辱!别人看不起我,嫌弃我也就算了,你是我亲生妈妈啊!”

李童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李童妈妈却不以为然。

半晌,李童缓过来劲,从口袋里拿出来一摞子百元大钞,扔给妈妈。

“这是1万块钱,你生我养我,我也养了你10年,再加上这一万,够了。我这次回来就是跟你道别的,从此以后,你是你,我是我,各走各的路。”

说完,李童摔门而出,拿起行李就走了。

“哎,早知道给8000也好,在老先生那支的一万块钱全没了!”

李涛看着满兜100多块钱,住个宾馆都不够。

“网吧凑合睡吧!”

李涛带着行李,走向村里的网吧,在网吧里,一呆就是好几天。

和老人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李涛买了大巴车票,直接坐到了火车北站,在火车站睡了一晚。

第二天中午,老人家终于来了。

“老先生!我在这!”

老人西装革履,带着墨镜,挺有范。

“小伙子,怎么样啊?”

“家里都安排好了。”

“嗯,走吧,我们也该出发了,去接你职业生涯中的第一单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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