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瞻狠狠瞪我一眼:“你小脑袋瓜里到底成天在想些什么?!快动手,把他胸前的衣服扒开来!”
我松一口气:还好不是全扒。
我听高瞻的指挥,将赵嘉佑身上的被子掀开丢到一边,解开他的衣襟,露出来胸膛。
高瞻将匕首抛给我:“取他心头血!”
我不得已,拿起匕首在赵嘉佑左胸口划了一个十字,血液顷刻而出。
高瞻示意我站远些,自己指引着熔浆液去腐蚀那株招魂木。此时招魂木上已经缠绕了一层纯黑的污浊之气,这团气如同有生命般,正从黄泉土里源源不断的冒出来,依照着高瞻血液的流向,贪婪的依附于招魂木之上。
我猜想,这正是千年埋尸地里蕴含的尸气了,此时被高瞻的麒麟血吸引出来。
等到招魂木完全被尸气包裹起来,高瞻看准机会,将熔浆液倾泻而下,全数淋浇其上,那团黑气怦然缩紧,被牢牢包裹进熔浆里。
高瞻立即起身加重法术,但与此同时,被麒麟血与熔浆液团团包裹住的招魂木,竟然发出凄厉的一声惨叫,浓黑色的尸气怦然四荡,想要冲突重围。
高瞻眉头深皱,低骂一声:“哪里找来的废物!”而后用尽全身法术,将灵力倾注于熔浆之上。
招魂木竟然活了!
我眼睁睁看着那株柳枝发出声声惨叫,枝叶浑身抖动,似乎要竭力从黄泉土中拔出,奈何被高瞻压制的太死,只能徒劳的在原地背受煎熬。
我躲在床帏处看着这一幕,总觉得不像是五行拘魂术的正常流程,小心翼翼问道:“师父,可是出问题了?”
高瞻额头隐隐有汗珠留下,他道:“吴家小子害我,这哪里是柳枝!分明是一枝魔木啊!”
我细细看向那株“招魂木”,但见它枝叶已经舒展开,叶片对称而生,通体已经变成了火红色。我心里诧异,大惊失声:“咦,这不是美人儿师姐那株药草吗?”
高瞻还在施法与“招魂木”对抗,他变换了一个法诀:“哪里来的药草?”
我连忙解释:“前两天风飏出门去为美人儿师姐寻药,带回了这株草药,美人儿师姐见它可爱,所以我们便把它种起来了。我记得那迦说这叫做什么虫子的......”
高瞻脸色唰的白了:“虫子?重...重黎子??”
“对,是这么个名字!”我见高瞻脸色不虞,问道:“师父,可是有问题吗?”
“问题大了!”高瞻连忙收手,断了手中法诀,气道:“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法诀被收后,重黎子竟然也停止了挣扎,只是那团尸气久久不散,仍旧攀附于麒麟血之上,被熔浆液越包越紧。
我绕过屋子中间的重黎子,跑到高瞻身后,扯扯他衣袖:“师父,如今到底是什么情形?”
高瞻看了一眼我,就看看那株重黎子,凝神道:“为师也只是听闻过此物,不想今日竟能一见。重黎子生于黑火山,受火山高温蕴养,确实对风筝的寒毒之症。但是如今是为了赵嘉佑拘魂,重黎子吸收地底怨气,不仅起不到任何作用,还会造成反噬,吞掉生者魂魄。”
我心里又着急又担心:“那怎么办?”
“还好没有将重黎子引向赵嘉佑心口,不然重黎子的邪气一定会侵袭他的身体,到时候哪怕是大罗神仙,都不能让赵嘉佑那小子起死回生了。”
我很难过,为赵嘉佑难过。
这时突然听高瞻大喝一声:“不好,重黎子有吸食人血的习性!”
他抢先几步奔向赵嘉佑床边,我回头去看,只见屋子中央的重黎子已经悄然突破了麒麟血与熔浆液的禁锢,正在屋子中四处游荡,而枝叶上已无半分血迹--麒麟血竟然是被重黎子悉数吸收了!
重黎子很快锁定了血气的来源,它枝叶突然变长,伸出数十尺的藤蔓,直直向床上昏睡的赵嘉佑而去,而赵嘉佑胸口,赫然是我刚刚划开的血口!
高瞻虽有心阻挡,却双拳难敌四手,高瞻虽防守住了部分枝蔓,但还是有一些冲过了防线,直逼赵嘉佑胸口。我连忙飞身上前襄助,可还是晚了一步,眼睁睁看着重黎子的主藤伸进了赵嘉佑心口,然后,重黎子化作一道黑光,消失在了赵嘉佑胸前。
我的诡丝落空,高瞻也失去了目标,我二人对视一眼,同时望向赵嘉佑。
此时他还在沉睡,我知道他再也救不回来了,哇的一声哭出来。
砰的一声,房门应声而开,吴勉等人涌进来,袁好问三步并作两步奔来,急急问:“我家太子可是醒了?”
我大哭:“你家太子,再也醒不来了!呜呜......”
袁好问面色煞白,转头去问高瞻:“仙师......”
还没等高瞻开口时,身后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谁......谁放火烧我?”
我忘了擦眼泪,回头,不可思议的看着床上微微睁开双眼的人:“赵嘉佑,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