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袁好问武功再高强,那也只是一介凡人,如何敢跟仙族相抗衡?更何况被吴勉这一通言语忽悠,他只略一思忖,便挥挥手,命手下放行:“请几位上来!”
我开心的跟在高瞻身后,与小千、那伽罗一起步上了星辰阁。
吴伯陵听到动静,从里面迎出来:“二叔,太子殿下正在室内休养,太医院李医正已经大致诊治了一番,现如今七寸法师也在旁协助。”
“太子殿下伤势如何?”吴勉边走边问,一幅十分关心的语气。
我被高瞻掩在身后,低着头,心道,吴监正也是惯会做戏之人,刚才都能置太子殿下安危于不顾,自顾自跑去与高瞻斗嘴,此刻却能装作如此热心的关切模样,一张面孔转换的如此自然,实在是令人佩服。
单纯良善的吴伯陵不知道他二叔的花花肠子,仍旧如实答道:“不太好呢。太子殿下被迦楼罗利爪抓伤,又受了惊吓,此刻还在昏迷。好在李医正帮太子殿下降了体温,不然恐怕还要高烧不退,情况更加危急。”
那伽罗听了,扑哧一声讥笑道:“你们太子殿下的身体也实在太弱了!”就这样还敢当做一国储君、未来的天子呢?
高瞻毫不客气,头也不回的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自幼在西海万丈波涛里嬉闹弄潮、折腾淘气?他一介凡夫俗子,纵使有天命护佑,又哪里能是魔界迦楼罗的对手?恐怕当时换了你,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那伽罗听了很有些气愤,但碍于高瞻毕竟占了名分上的优势,又是家里皇兄再三交代不得忤逆之人,少不得忍气吞声,恨恨的住了口。
我有些为那伽罗抱不平,轻扯扯那伽罗的袖子,冲他摇摇头,努努嘴,小声道:“千万别当面惹我师父生气,否则后果自负!”
哪知道今日的高瞻竟然亲疏不分,怼完外人后,又开始怼自家人,他瞪一眼我,道:“别以为你说些什么,为师没有听到。若不是你瞎胡闹,又怎能激怒迦楼罗?”
我忍不住心里叫屈。
迦楼罗如何能是我激怒的呢?明明是高瞻你一番挑衅,这才逼对方抢先动手的啊!不过转念一想,若不是高瞻逼迫迦楼罗发起进攻,说不得我现在还再跟她一直对耗呢!到最后,倒霉的还不是我......
我默默闭了嘴。
那伽罗瞄我一眼,很为自己找到了患难之交而欣喜,忍不住的偷笑。我狠狠甩他一个大白眼。
赵嘉佑太子之尊,理所当然的占用了吴勉在天权阁的正室,我们几人在袁好问的陪同下来到室外。
天权阁本是吴勉平日里小憩所用,阁内床榻摆设一应俱全,倒省去了很多麻烦。
我们走进去,整个屋子静悄悄的,一点声息都没有。两个小药倌儿垂手侍立在外间,依照宫规,敛眉静气,低着头不敢擅动。
书案后有一身着太医署服饰的白须老者,正俯身埋头奋笔疾书,专注的都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吴勉重重咳嗽一声,那老者方抬头瞅一眼我们,却立刻又低下头去,继续忙自己的。
吴勉见怪不怪,对我们随口介绍道:“这位是太医院医正李铣,医术高超,术精岐黄,妙手回春,平生除了钻研医术,对任何事都不感兴趣--所以诸位别介意他态度冷淡,他只是真的没有在意我们的到来。”
自也不会有人去计较这些。
吴伯陵带我们进到内室,刚一掀开纱帘,就有淡淡的药香飘了出来。
室内十分宽敞,因为窗子上拦下了幕帘,此刻屋内显得昏黄宁静,使人瞬间生出一种困顿的慵懒之感。赵嘉佑就静静的躺在宽阔的床榻上,眼睛紧紧闭着,身上盖着一层素雅的棉被,左肩裸露在外,肩膀上缠着层层绷带,绷带上隐隐有殷红透出。床头的位置摆放着七寸法师的容身锦盒,此时七寸法师端坐盒中蒲团之上,双手合十,一团淡淡的柔和光芒笼罩他全身。身侧,曦和站立床前默声诵经。
听到动静,曦和睁开眼,冲我们微微点头。
我走过去,指指兀自沉睡的赵嘉佑,悄声问:“他的伤势如何?很严重么?”
曦和轻轻摇头,伸手示意:无大碍,有七寸法师在。
我点头看向七寸法师,他正慢慢收了神通,双手放下,气沉丹田。
“法师,可有什么变故?”高瞻出声问道。
七寸法师睁开眼睛,慢慢道:“不妙啊不妙。外伤无大碍,只是神识受了惊扰,不肯归位,这才使得这孩子久久无法苏醒。”
一旁的吴勉奇道:“游魂症?”
法师摇摇头:“非也。老僧已经召唤过他的神识归来,但一直没有得到响应。不似离魂,倒像是魂魄被人拘走了,眼前不过是一躯壳而已。”
拘魂?我脑海里苦苦回忆,我记得曾经在临风城遇到一个狐妖胡婉儿,当时她使用的就是拘人魂魄的手段。
我很为赵嘉佑担忧:“那他还能醒得过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