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电视台海选当天,一百三十二位同学无一缺席。站在乌泱泱一片人海中的熊九九,满头黑线。他边暗自责怪许一凡“营销手段”太过“凶狠”,边想着这位天才级人物今天会出什么样的难题。
万晓聪在不远处,跟楚天行有说有笑,两人不时一起耸肩捂嘴偷乐,不时又轻推开对方表示自身的娇羞,全然没把海选放在眼里。熊九九稳了稳神儿,强制自己不去看那俩货。这时,录音室走出来一个四方脸的大高个,眼大有神,皮肤黝黑。“大家好,我是霍海洋,电视台技术部主任。根据许老师的安排,第一堂考试为K歌,大家请跟我到录音棚。”
人群瞬间炸锅,“才子还真是与众不同啊!”“这是要唱哪出啊?!”“嗯,还真是‘唱’哪出!”……楚天行偷偷一笑,凑到万晓聪耳边小声说,“这是考评咱们先天嗓子音域的,没猜错地话,会有个专业的测音仪器连着麦克风,咱K歌的时候就能测出音域宽不宽了。”“这么专业?你小子懂得还不少啊!”万晓聪拍了楚天行肩膀一下,“熊九九呢?怎么没有看到他人哩?”在万晓聪背后,熊九九幽幽地吹了吹她的头发,颤声地“嗨~”了一嗓。万晓聪先是打了个大冷颤,随后整个人差点没蹦起来。
“熊九九!你想吓死本小姐啊!!”这一嗓子盖过了所有人的唏嘘声,回荡在整个楼层,霍海洋连同132位同学同时停住脚步,齐刷刷地望了过来。在声源中心的熊九九跟楚天行呆立当场,石化后,被嗓音震碎,魂魄随风而去。半分钟后,魂魄归体,楚天行满脸黑线双手一摊,“这下完蛋了(liao),还没考试呢,直接免除资格回宿舍了。”
“熊九九,你带那个大嗓门儿来我屋里一下。”站长室门开了一条缝,许一凡的声音连同屋内的光线从缝里挤出来,不见人影,在略少光线的走廊里,颇为诡异。
“得,交代这儿了,走吧,万大小姐!”熊九九冲许一凡屋里努了努嘴。万晓聪面露难色,“不至于吧,你确定他说的‘大嗓门儿’是我?”在场几乎所有人,包括霍海洋、楚天行,几乎异口同声地砸下了落井的石头:“这个我们都很肯定。”
与现今很多领导的做派不同,许一凡的办公室并不大,也没有满是“装饰性书籍”的书柜。右手位是一张足足有三米长的超大临墙通桌,上面摆着五台电脑和一台混音机,几张与通桌一样材质的浅色硬木椅子。左手位是一张看不出来是啥玩意儿的根雕茶桌和四个根雕墩子,茶桌上各种茶具一应俱全。
许一凡背对着门口坐在通桌前,手里敲打着键盘,“你俩坐下,我赶完这点程序,给你俩泡壶好茶。”万晓聪一点也不客套地走到根雕茶桌边坐了下来,剩熊九九孤单单地戳在原地,“这丫头胆儿太肥了,电视台是黄了,等一会儿出去再说。”
“你不坐我就问你个问题,九九,你说我为什么定个K歌的题来决定谁有资格进电视台?”许一凡没有回头。
“我认为K歌只是个形式,其实考究的是先天嗓音与音乐节奏的把控。电视台的记者很多特殊时刻要求出镜主持,对这一点要求相对平面媒体要严苛很多。”熊九九把刚才自己想的说了出来,反正也没指望进电视台了。
许一凡转过身来,“具体说说”。
“语言艺术说白了,就是讲求字调的抑扬顿挫和音节的长短组合。发声要善于运用声音的对比,高低、长短、宽窄、前后、虚实等都在对比中显露,体现出声音的自如性。这不仅有声带、口腔、唇舌等生理结构方面的不可变因素,同时还有吐字归音、呼吸调节、发生状态等方面的可变因素。”熊九九顿了顿,继续道,“这种美学的追求是与音乐的审美原则一致。一般来说,音域范围应该达到一个半八度为好,不同的节目,除了有热情、深沉、凝重、激昂等基调要求的声音宽度外,还有人与人之间的组合,要注重音乐协调一致。”
“其实,我从第一节课你的自我介绍时,就开始注意你了。”许一凡面露喜色,用手撇了撇头发,“自我介绍有好几层用意,其中一层就是我想知道,在我亲自执教的学生中,有没有人适合当我校园电视台的同志。当时只是认为你的先天音色辨识度相对较高,没想到你对本专业还有一定的见解,很难得。嗯,你通过了,我的同志。”
面对着许一凡伸出的一只手,熊九九感觉自己正坐着这只手,从十八层地狱飞到了九重天上,云层裹身,仙鹤环绕。
“万叔叔还好吗?”许一凡忽然说。
这把傻攥着许一凡手不肯松开,正在天空神游的熊九九问的一头雾水。
“他老人家好着呐。一凡哥你赶紧吧,我还得紧着去考试呢,他感情给特批了。”万晓聪从墩子上站起来,撅着小嘴儿嘟囔道。熊九九冷汗噌就下来了,他俩这么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