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将那银色小盒放在了轩舞的手中:“这个银质盒子内,就是剩余的灌针,尽管这些灌针是不可以用来提升殒之力,那样也会伤害到自己,但是,对于拥有操纵刀剑那种诡异暗月刃之殒的你来说,这些灌针可以成为你的特殊武器。”紧接着,他将轩舞左手上绑着的那破旧拳刃取下,又用着白皙的手,将那银质拳刃小心翼翼地带在了他的手上,“时间不够了,我就没有将那些灌针装在拳刃上,等到你回去以后,自己可以尝试着将灌针放在拳刃之中,这样也会是你的一种秘密暗器……”
还没等冥续说完,轩舞突然一把紧紧拉住了他,轩舞的声音已经是声嘶力竭了起来:“就真的……不可以留下么?!”
冥续依旧是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他似乎只有那淡漠,那轩舞永远都看不懂的淡漠。无论是什么时候,或许,在某个时候,他的脸上会出现一瞬多余表情,但是,那些也会在刹那间化作一如既往的淡漠。
或许,冥续就是那无情之人吧,在他的脑海之中,就真的只有着满满算盘吧。
冥续只是摇了摇头,向后退了一步,他的声音还是那样淡然无情,就如同是轩舞最开始看见他那时的模样。
轩舞苦苦一笑,他从怀中拿出了一个酒瓶,仰头喝了那酒瓶中足足有一半的烈酒。
忽地,他仰天发出了一声声长笑,泪,却在他脸上肆虐着狂奔着。他颤抖着手,将那酒瓶强塞在了冥续的面前:
“陪我,最后一次喝尽这烈酒吧,或许以后,我们就再也品尝不到这样的味道了。来吧,兄弟!”
这一声兄弟,却又有着多重的分量……
冥续看着轩舞,他发现在轩舞的脸上,却在不停纵横着泪珠,但,轩舞却在笑着,尽管,那笑容中,只有着绝望……
他忽地笑了,难得一如似是寒冰般的面孔上露出了一丝笑颜,他接过了那剩下了一半的酒瓶,扬起了头,任由那烈酒在他嗓间流转着。
不过转瞬间,那空荡的酒瓶就已经被他扔在了半空之中,在月色下,空酒瓶带着仅剩下最后的酒滴,在半空画过几个残忍的圆圈。
他转过身,头也不回,在那雪地上一步步行走着,朝着背对轩舞和梦婷的方向离去。
只剩下最后的声音,在轩舞的耳边流转着:
“命运的齿轮在转动,你我都是注定了在这世间漂泊的人。”
“我所前往的领域,不可能仅仅限制于这个小小的罪葬之地而已。世界还很大,罪葬之地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阴影。”
“不要被我远远抛在身后,在未来的某个时间,某个地点,我希望还能看到你,而且,不会是在我回头的时候。”
“而是……在我的前方……我可以看见你的背影……”
轩舞呆住了,原本快要止住的眼泪,却在此刻如同是狂风暴雨般在他脸上挥洒着,滴答滴答的落在了满地的雪中。
那空酒瓶中飘荡着,最终沉沉的摔在了纷纷白雪之中,只留下了一声闷响。
他空洞的目光看着那冥续离去的背影,冥续自始至终都未曾回过头,只是坚定的向着前方走去。
又或许,他们注定了是陌路人……
其实,自从轩舞认识冥续的那一刻开始,轩舞就知道,他们终究不会是一路人,总有一天,他们会走向不同的方向,他们终究还是会在岔路口做出分别的。
他永远都看不懂冥续眼中的那淡漠,他永远都猜不到冥续到底是在想着什么。哪怕是现在,他还是不了解冥续……
只是,他一直都在欺骗自己罢了,他只不过一直在催眠着轩舞,冥续还在,他不需要想太多,一切的布局,教给冥续就好了。冥续在的那段岁月中,他从来不用担心下一步怎么走,冥续都会为他指出最好的一条路。
只是他没有想到,分别的这一天,竟然会来到的这么快……
他的大脑,冥续,离开了。
那么,他以后的岁月,又该怎么度过……
他不知道。
这一刻,轩舞的拳头紧紧握紧了。
他和冥续刚刚的问答,仿佛还在他的耳边回荡着:
“我们……什么时候还能再见?”
还等到你足够强大,或许是许多年后,或许那时候,你已经不再是如今的你,我也不会是这个现在的我。在这片罪葬之地上,唯有实力才是一切的真理,你应该早就明白的。当你足够强大,你也就能够见到我。我注定了会走向命运的最深处,甚至……有可能不只是限制在这个罪葬之地而已……”
弱小,还是他太过于弱小了么?!
他的眼睛中又一次充斥起了恨意。他恨自己的无能。
多少次了。
当初,他看着梦婷和冥续被毛玉欺辱,自己却什么都做不到。
当初,梦婷在他的面前被督康夺走,他就像是废物一样被督康踩在脚下。
而如今,冥续在他的眼下离开,他连挽留一下都做不到……
如果他足够强大,强到能让冥续所说存在于冥续体内的意识都无法控制冥续,那么,冥续又怎么会离开他?
适者生存,弱者注定淘汰,唯有死路一条……
这才是一切的真理啊……
他看着那满天星辰,发出了声嘶力竭的狂吼……
在那条飘荡满白雪的夜路上,冥续低着头,他眼睛中依旧还是那般淡漠。
没有人知道,在他淡漠的背后,到底隐藏了多少的东西。
忽然,他却发现有什么晶莹的液体随着他走这一路一直在他身前洒下。
他伸出手,在自己的面前接住了那液体。
一滴滴露珠般的水滴,在寒冷的冬风下凝结在他手掌上,那般冰凉。
他感觉自己的脸已经被冻僵了,他用另一只手在自己脸上抚摸着,突然发现,自己的脸上似是凝结了两道水流。
那是从他眼眶中流出的。
透过黯淡凄惨的月光,他看着手中冻结的水珠。
这是……他的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