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紫月一出万人寒
数日之后,陵城王府以及吴府都挂上白绸。
王府内院,老管家端着一碗浓粥,面色焦急的站在房门口,喊道:“小姐,你都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再这样下去身子会垮的。”
深锁在房中的便是王怜儿,在几日前得知自己爷爷王渊身死在漓木森林后,便自己躲在房中,谁叫也不应。
王怜儿知道自己不应该在此时难过,应该化悲痛为力量,治理王家。可总归是不能迈过心中的那道坎。
陵城之中被吴、王两家压制的其余家族,在此时早就已经有了异动。
听管家说,吴江和爷爷的死讯刚传来时,其吴府不过是三两个时辰就易了主。吴家之下的产业尽数被那些人强占了去。
王家这几日倒是风平浪静,并没有赴了吴家的后尘,想来还是得助于名声大作的王阎。
也就是被七大门派收为弟子,王怜儿的哥哥。
老管家还在劝说王怜儿,道:“老爷已经归天,小姐你再这么折磨自己也无济于事啊,听话,快出来喝些粥吧。”
王怜儿安静的躺在床上,对于老管家的话也不知听到还是没有听到,睁着那双空洞的眼,彻夜留下的泪痕,显出王怜儿心中悲伤。
她在责怪自己,为什么要收留十一?为什么要带着十一去偷盗自家至宝?
如果没有这些的话,爷爷也不能去追击十一,自然也就不会惨死在漓木森林。
王怜儿自小丧父,跟随着王渊生活,也因此得到王渊的百般溺爱。
王渊就如同王怜儿的天,如今天塌了,自己也不知怎么办才好。
是惶恐,更是悲伤。
这时,王府内院突然步态焦急的走来一人,老管家顺声而望,只见那人身高八斗,双臂在走动之间显得格外有力。
背带包裹严实的弓身,面目与王渊更有些许相似,老管家看了一阵,才激动的喊道:“少爷,你终于回来了!”
来人赫然是王家人的希望-王阎。
王阎点头应了一声,旋即拍门而喊:“怜儿,哥哥回来了,快开门。”
如梦魇清醒的王怜儿身体急剧抖动,虚弱的身子也不知从何处来的力气打开了房门。
当眼中浮现了王阎的面目,王怜儿再也扛不住内心悲伤,趴在王阎怀中,嚎啕大哭了起来。
面对这世上唯一的至亲,此时此刻才露出王怜儿心中最薄弱的一块,只是只闻哭声,不见泪水而下。
是因当日王渊死讯传来的那一天,王怜儿就已经哭干了泪水。
“爷爷没了,爷爷被我害死了,他被我害死了。”王怜儿边哭边自责道。
“好了,好了,都过去了,爷爷不会怪你的。”王阎安抚着王怜儿,随后问道:“将这几日发生的事告诉我,当今最要紧是先找到凶手。”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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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苍东北有座名为紫月的山,此山无峰,像是山峰被人一剑斩下一般,在之上建立一座座宫殿,最为显著的则是中央那九层高楼。
此楼便是紫月楼,乃是乾苍七大门派之一。
紫月山壁上刻画着十四个大字,上书:紫月一出万人寒,亘古留名百世传。
而在这高楼之上与陵城吴、王两家一样,挂起了白绫。
既然挂上了白绫,那就意味着有死人,而且看这白绫覆盖整座高楼,不难看出死的人,身份着实不简单。
紫月楼能够与那六大门派并立,且存留上千年,所持有的手段乃是六大门派所没有的。
他们既没有太元剑宗、羿射门、巨灵派、琴音阁的武学精妙,又没有毒宫的神鬼莫测,更没有蓬莱药岛生死而肉白骨的传奇灵药。
可紫月楼却能够与之并立于乾苍,所依靠的手段则是整个乾苍无孔不入的消息网。
换言之,就是紫月楼如同乾苍的眼睛,盯视着世人。
借这庞大的消息网,紫月楼更是以公平的目光来设立各大榜单,其中就有卧龙榜、凤雏榜、天火榜、洞虚榜。
分别记载乾苍之下的能人异士,而在洞虚之上却没有设立榜单,或许是因为能够超越洞虚之上的寥寥无几,更是举世皆知的原因。
其中还有一份最为特殊的榜单,那就是神罚榜。
神罚榜记录只有六人的事迹,而这六人每一个都是天赋异禀,因为他们跨越了神罚。
这六人分别是羿射门司羿,巨灵派夏伯,毒宫欧阳寒,蓬莱药岛商天乙,琴音阁萧玉,还有最后一位太元剑宗周武王。
纵观神罚榜,却不见有紫月楼中人,更没有千年被灭的驭兽谷中人。
神罚之路,非常人所能跨越,若是没有坚韧心智,超出常人的天赋,越神罚,根本就是妄想。
此时紫月楼之中跪拜着不少头戴白绫的人,空旷的楼中安静无比,时而也只是有几声抽泣,显得格外庄严、肃穆。
这是对死者最起码的尊敬。
葬礼之上,这时自门外突然疾步走来一位面如冠玉,剑眉星目,约摸二十上下的翩翩少年。
看他步态焦急,拧成“川”的眉宇之中又带着些许多愁善感,束腰带之上的流苏随着走动而荡漾。
行进时不受任何人的阻拦,想来大多数人都认识这位少年。
少年名为舞尘,乃是紫月楼楼主之子,自小聪慧异于其他同龄孩子,但行为却是顽劣不堪,虽说比那些个纨绔子弟要强一些,可作为紫月楼楼主之子,未来将要继承紫月楼的人来说,未免太过不堪了!
舞尘走过大殿,来到大殿正中央的棺材旁,看了看自己父亲躺在其中,脸色却如常态,仿佛死的那位跟他没有半点关系一般。
舞尘淡淡的问道:“我爹是怎么死的?”
一直伺候紫月楼现任楼主舞城的管事,答道:“楼主大人昨夜夜观星象,也不知看到了什么,面露惊恐。
然后就见他急忙的推演天机,直至最后得天机的反噬,然后就……”
舞尘淡淡又问道:“他最后说了什么?”
“楼主说:……起西南…,之后就归天了。”
听到这里,舞尘脸上露出不符合年龄的神色,心道“起西南!什么起西南?是煞起西南?还是福起西南?祸是谁的祸?福又谁的福?”
舞尘道:“来人,速查西南有何怪异的事!至于我爹……”
想了一阵,舞尘游目扫向紫月楼的长老皆是一脸怒色,又道一句:“既然死了,那便葬了去吧。”
此言顿然引起紫月楼各大长老及其各个堂口的堂主不满,看舞尘这般目无尊长的安排,且还用着紫月楼楼主的口气吩咐,换谁谁能忍受得了!
忽有一年过半百的中年人站了起来,指责道:“舞尘,你不觉得你这作派有些不妥吗?”
舞尘道:“有何不妥?还请江长老示下。”
江长老冷哼一声,说道:“老楼主现如今刚归仙,作为儿女的你不来尽孝,反倒在此一副新任楼主的作派吩咐我等,待你百年之后看你有何颜面去面对老楼主。”
“江长老此言差矣,紫月楼一贯是子承父业,这个你又不是不知,而我爹只有我一个儿子,难道我不继承紫月楼,还能是你继承不成?”
看那位江长老还要搭话,舞尘摆手轻笑的接着说道:“据我所知,我爹只有我一个儿子,江长老若要继承这紫月楼,难不成你是我爹雪藏之子,那舞尘可要喊你一声哥哥了。”
此言一出,尽惹得在场所有人哄然大笑:“哈哈哈哈”
“哈哈哈!”
当然这其中还有不少人未笑,其中就有年过半百,面如重枣的江长老。
舞尘暗暗记下这些没笑的所有人,又看了看气的险些吐血的江长老,随后冲一位没有发笑的人,说道:“二叔,舞尘说的可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