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头攒动熙熙嚷嚷的街道上，走着一具松散而脏乱的躯体，明明是一对浓眉大眼却满是哀伤，这人头发和衣衫凌乱，有些泥巴沾在他脸上，嘴角还挂着一条血线，凡是没有被衣服遮住的地方都有淤青。
晨霜刚参加完一年一度的测灵仪式，结果一如既往的糟糕，这还没完，自己又倒霉的被几个纨绔子弟欺凌践踏，才弄成了现在这副狼狈麽样。
“哥，对不起，是我没用！”晨霜从小到大就只有一个梦想，那便是让唯一的亲人，那个智障的哥哥好起来。回想起之前在测灵仪式上的情况，这个才只有十五岁的青年眼里忍不住泛起了泪光。
今天是七月十五，每年的这一天，是年青一代接受测灵的大日子，测灵广场早已经人满为患，在这个人人修行，武力至上的世界，凡是与灵力或者比武相关的活动从来就不缺人气。
晨霜对这里非常熟悉，广场中间有一块足足三丈高的石碑屹立，散着淡淡的光芒，显得庄严而神秘。这就是测灵石，能反映出修者的灵力水平。从十岁开始，他每年都测试一次，已经整整五年了，每一次都让他记忆深刻，如今再次测灵，多多少少还是让他有些紧张。
晨霜紧了紧拳头，向测灵石前走去，一路上，他不敢抬头，目光一路斜看着地上。周围的喧闹对他来说是一种负担，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他每迈出一步，就能感觉到心脏被猛然撞击了一次。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和之前几次一样，测灵石上淡淡的飘出四个大字：“聚气二层”
“晨霜，聚气二层，劣质灵根”测灵石旁，一个中年男子看了眼石碑，不屑的喊道。
这样子的结果，对于已经十五岁的晨霜来说简直是灭顶之灾，即便他早有心理准备，可仍旧觉得眼前阵阵眩晕，强撑着才能勉强站住。而伴随着失望而来的，还有一圈看客鄙夷的眼神和嘲弄的嘴脸。
“你看，你看，你家伙果然还是聚气二层，哈哈……”
“真不明白他为什么每年都要自取其辱？连续五年停在聚气二层，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真是人才啊……”
“他就是个灾星，克死父母还克傻兄长，肯定是受了诅咒。”
“你们留点口德吧，他们兄弟两的命够惨了，哥哥是个智障，他又是修行残废。哎……可怜的孩子。”
…………
偶尔还是有些人会送上同情的声音，对于这些人晨霜报以一丝感激，而对于其他人的嘲弄，他只是自嘲的一笑了之，这种嘲弄几乎每天都有，他听的已经麻木，也就无所谓了。只是心中那一份不甘，犹如一根钢针阵阵地刺痛着心脏。他要的不是什么荣誉，也不是什么力量，只是希望能通过努力进入轩灵学院，那里有这个国家最好的炼药师传授炼药术和医术，如果能学有所成，那哥哥就有希望变回以前那个阳光、高大的背影。
为了这个目标，十年来他每天加倍的修炼灵力，忍受了不知道多少白眼和冷语嘲讽。可现实偏偏如此残酷，他竟然是个连聚气三层都迈不过的废物，废物！
对于这个孩子，老爷天就像是个吝啬鬼，一点点的幸福都不肯给他。在晨霜五岁那年，他不仅亲眼目睹父母双双阵亡的过程，连最敬爱的哥哥也突然变成智障，智力如三岁孩童。
一切的美好离晨霜已经越来越遥远，既然结果已出，他再多逗留也只会引来更多的嘲笑而已。晨霜强行压下心底的难受，头也不回的径直从一群人的唾沫底下逃一般的出了测灵广场。
在他走出去之后，身后有三个约莫十五六岁的青年相互冷笑了声，随之跟了上去。
这时，测灵仪式才进行了一半，还有一群人要经历测灵，这些候选的青少年大多都在笑话这个死脑筋的万年老二，只有一名少女看着晨霜离去的背影，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忧怜。
出了测灵广场，外面的空气顿时轻松了许多，看不见也听不到旁人鄙视的嘴脸，晨霜的心情已经平静了不少。清晨离开的家门，如今已经是下午时分，他非常挂念独自在家的哥哥，怀着一份对他的愧疚准备回家。
这时，广场里面突然传来了阵阵欢呼。
“穆灵珊，聚气八层，地阶灵根！……”
“哇……天才啊！”
“我就说她能进轩灵学院！”
“多少年都没人能直接进轩灵学院，这下穆家要称霸甘露镇了。”
…………
灵力测试能测出每个人的灵根情况，也就是修行的潜质，分为天、地、玄、黄四种优质灵根，以及普通灵根与劣质灵根。当有玄阶以上的灵根出现，就说明这人不必再进行接下来的武力测试，已经被轩灵学院提前录取。今天大多数测试者都是普通灵根，即便有个别优质灵根出现也只有黄阶而已，所以穆灵珊被测出是地阶灵根时，场上才会如此沸腾。
原本测灵广场里面发生的一切已经与晨霜毫无关系，他能做的只是作为一个失败者默默地走开，而且要尽量避开他人的眼光免得引起他们的反感。
只是在听到“穆灵珊”三个字时，晨霜的心头还是起了一丝波澜，嘴角微微露出一条弧线，这也是今天唯一能让他觉得暖心的事情。但她越是优秀，晨霜就越觉得两个人的距离越远，今后的人生轨迹也再无交点。
清风徐徐，吹得人有些莫名的伤感，晨霜现在最想的就是回到家中，回到哥哥的身边。
刚一迈开腿，就觉得背后一阵疼痛传来，晨霜被人踹倒在地。这踹人的叫雷广，身材较矮，长得人模狗样，常年混迹在街头，仗着自己有背景，就到处欺负弱小。雷广身旁还有两人，在雷广将人踹倒之后，立刻就上来分别踩住晨霜的脸和胸口。
晨霜的头被踩得贴在地上动弹不得，锐利的目光斜看着他们，怒问道：“你们是谁！？我与你们无冤无，啊……”
还不待晨霜说完，雷广便在他肚子上给了一脚，痛的晨霜连连大叫着捂住肚子。雷广冷笑了声，嘲笑道：“你也不睁大狗眼看看，这可是雷家的公子，我堂哥雷仁，我是雷广，这是我弟弟雷力，你小子给我记好了。今天我们几个兄弟有些不高兴，就看你不顺眼了，想找你玩玩，怎么？不乐意？”
这时晨霜想起来，原来这三个人也参加了测灵仪式，这个叫雷仁的是聚气五层，而雷广和雷力都是聚气四层。这三个纨绔子弟居然因为测灵的结果不好来就拿自己找开心，晨霜愤怒得呲牙咧嘴，骂道：“你们几个畜生！”
“唉哟！小畜生还敢骂人”雷广眉毛都笑的挤到了一起，同时又在他肚子上来了一脚，还朝他脸上吐了口口水：“就你这种万年聚气二层的万年老二还参加测灵，还幻想着进轩灵学院？呸！……也不撒泡尿照照。”
“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自不量力，哈哈哈哈……”
三张猥琐的脸踩着其他人的尊严，反而笑得更加猖獗，不停地用语言和拳脚讥讽着，他们的快乐似乎就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晨霜在地上极力的挣扎，可两只手立马就被踩住，他的愤怒已经达到了顶点，但又丝毫使不上力气，只得怨恨地将手指深深插入泥土下面，紧紧的抓了把泥土。
此时此刻，晨霜身上的痛比起心中的痛根本不算什么。废物，聚气二层，万年老二，这些词在他心中是多么噩梦一般，他们这种混吃等死的混蛋怎么会了解晨霜有多么痛恨自己的无能？
晨霜很了解这些地痞，知道再反抗下去也只会引来更多的屈辱而已，他索性软下了身子仍由他们欺凌，把所有的屈辱伴着苦涩的泪水全部都吞进肚子。在三个混混“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他的眼睛如死神一般看清楚这三个人的样貌，将他们牢牢记在心里。
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过去，雷仁似乎玩腻了，他觉得踢一堆毫无反应的烂肉丝毫不过瘾，一脸的失望：“真是个没用的东西，还以为能陪哥几个多玩一会儿，结果是个没种的，真没意思”
雷广和雷力立马在一旁附和，阴暗的笑道：“雷仁哥，要不……我们再去找点儿别的乐子的去？”
雷仁呲笑一声，像看低等生物一般看了眼一动不动的死狗，骂道：“……垃圾”。然后又多补了一脚，这才揣着一脸没玩够的不爽离开了去。随后其余两人也学着给了两脚，骂骂咧咧的走开，又跑到雷仁背后继续送上谄媚的语言。
三个混混大摇大摆的走开，不知道又要去找谁的“乐子”。等他们走远了些，原本的死狗从地上吃力地爬起来，他全身脏乱不堪，衣服也破了几条口子，再加上头发散乱，十足的一副落魄乞丐样。
看着那三个背影，晨霜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他捏紧拳头暗暗发誓：“有朝一日我晨霜能脱胎换骨，一定要将你们踩在脚下，雷仁，雷广，雷力，你们的名字记下了，今日之辱，他日必十倍奉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