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子听说他们还要往上,叹了口气,摇头说套再往上马不能骑了,要用马拉雪耙犁。长白山的冬天其实是交通最方便的地方,除了暴风雪天气,一般用马拉雪耙犁能爬到任何马能到的地方,但是一旦风起,他们任何事情都得听顺子的,他说回来就回来,绝对不能有任何异议。
其他人都点头答应,将行李从马上卸下来,放到耙犁上,准备妥当,顺子叫着抽鞭子在前面带路,其他人的马自动跟在后面,一行人在雪地里飞驰。
刚坐雪耙犁的时候觉得挺有趣的,和狗拉雪橇一样。不一会儿,不知道是因为风大起来的关系,还是在耙犁上不好动弹,身体的肢端冷的厉害,人好像没了知觉一样。
因为是山路,马跑的不稳起来,胖子因为太重,好几次都侧翻摔进雪里,弄的其他人好几次停下来等他。
就这样一直跑到天灰起来,风越来越大,马越走越慢。不得不戴上风镜才能往前看,到处是白色的雪花,不知道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还是雪山上刮下来的。满耳是风声,想说句话,嘴巴张开,冰凉的风就直往里灌,用胖子的话说,骂娘的话都给冻在喉咙里了。
夜子若一路都很安静,安静的不正常,只是静静地看着远方,微微皱着眉。
这长白山,也许就是所有谜团的突破口。
跑着跑着,顺子的马在前面停了下来。吴邪隐约觉得不妙,现在才下午两点,怎么天就灰了。
其他人顶着风赶到顺子身边,看到他一边揉着脖子一边看四周,眉头都皱进鼻孔里去了。
围上来问他怎么回事,他啧了一声,说道:“风太大了,这里好像发生过雪崩,地貌不一样了,我有点不认识了。还有,你们看,前面压的都是上面山上的雪,太深太松,一脚下去就到马肚子了,马不肯过去。这种雪地下面有气泡,很容易滑塌,非常危险,走的时候不能扎堆走。”
“那怎么办。”潘子看了看天,“看这天气,好像不太妙,回的去吗?”
顺子看了看天,又看了看他们,说道:“说不准。不过这风一旦刮起来,没两天两夜是不会停的,咱们在这里肯定是死路一条,前面离那座废弃的边防岗哨不远了,到了那里能避避风雪,我看回去已经来不及了,我们可以徒步过去。”
胖子压着自己的盖耳毡帽,试探性的走了一步,结果人一下字就捂进了雪里,一直到大腿。他艰难的往前走了一步,骂道:“他奶奶的,有的罪受了。”
穿上雪鞋,顶着风,自己拉着爬犁在雪地里困难的行进,这地方是一风口,就是两边山脊的中间,风特别大,难怪会雪崩。往风口里走,顺子说着哨岗一个小时就能到,但是不知道是我们走的太慢,还是顺子压根就带错路了,走到傍晚六点多,还是没见到哨岗的影子。
顺子转来转去摸不着头脑,再一想,忽然哎呀了一声:“完了,我知道这哨岗在什么地方了!”
其他人围上去,他脸色极度难看,道:“我怎么就没想到,这表示小雪崩,哨岗肯定给雪埋了,就在我们脚下,难怪转了半天都找不到!”
潘子叹了口气,说了句话,看他的嘴型是:“妈拉个B地!”
胖子大叫着,问顺子:“那现在怎么办?马也没了,难不成我们要死在这里?”
顺子指了指前面,说道:“还有最后一个希望,我记得附近应该有一个温泉,是在一山包里,温度很高。如果能到那里,以我们的食物可以生活好几天,那温泉海拔比这里高,应该没给雪埋住。要真找不到,那只有求生意志了,一步一步再走回去了。”
“你确定不确定啊?”胖子对顺子不信任起来。
顺子点头:“这次绝对不会错,要找不到,你扣我工钱。”
众人都哭丧着脸,跟着顺子继续往上走。天越走越黑,顺子拉起绳子让其他人每个人都绑在身上,因为能见度太低了,根本看不到人,叫也听不见,只能靠这绳子才能让他们集中在一起。
夜子若哈了口气,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看着走在前方的顺子倒地,眼神晦暗不明。
后面张起灵追了上来,看到顺子,赶紧扶了起来。他们背着他,一边拉紧绳子,让其他人先聚集过来。
胖子一看到顺子,做了一个非常古怪的表情,大吼道:“这他娘是什么向导啊?不认识路不说,我们还没晕他先晕了,叫我们怎么办?”
他还想再骂,但是后面话全给风吹到哪里都不知道了。
“不能停。”夜子若突然开口说道,“绝对不能停,不能耽误了。”
“为什么!”可能是夜子若是以命令的口吻,有些人就被激怒了。
“没有为什么。不能停,否则必有预料不到的灾祸,不仅仅是被冻死。”
潘子觉得夜子若说的也有些道理,道:“我们不能停下来等死,温泉可能就在附近,我们拉长绳子,分散了去找找,找到了就拉绳子做信号。”
其他人四处散开,去寻找温泉。
忽然听见胖子叫了一声,风太大了叫了什么听不清楚。
吴邪回头一看,只见他的影子一闪就没了。
张起灵马上转过头去,发现地上的绳子突然拉动起来,脸色一变,大吼:“不好!解绳子,有人塌进雪坑里去了!”
话还没说完,他脚下的雪突然也塌了,整个人给绳子一下子扯进了雪里,接着就是离他最近的吴邪。
夜子若一下就解开了绳子,稳稳地站在雪地上。
果然,她就知道,一切如她所料,都是有预谋的。
一切的开始,也许就是一个无心的举动,但是渐渐的就会变了质,那时,一切就都停不下来了。
其他人就像一串葡萄一样,一个接一个被胖子拉进了雪地里,翻来滚去,不知道滚了多久才停住。
潘子叫其他人都别动,他是最尾巴上的,他先爬下去再说。
这个时候,突然听到叶成叫了一声:“等等等等!操家伙!都别下去,那雪里盘的是什么东西?”
他们现在正靠在一面陡峭的乱石坡上,离坡底还有五六米,腰里的绳子挂在了一块岩角上,他们才没直接滚下去,坡底全是刚才随他们一起滑下来的雪块和石头,雪堆里面,露出了好几截黑色细长的爪子。顺着爪子看上去,雪堆里若隐若显,盘绕着一条黑色的,水桶粗细的东西,环节状的身体上全是鳞片,一些藏在雪里,一些露在雪外,乍一看还以为是条冬眠的蛇,仔细看又像是蜈蚣。这东西贴着石头,一动也不动,不知道是死是活,看不到头和尾巴,也不知道有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