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木鎏肖身着一身素衣,看着被封在不化冰中的白衣女人。
落影花静静的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一般,躺在不化冰中,过度苍白的脸色看起来有些病态,很让人心疼。
传说,要将一个人永远的留在地狱,方法有很多,但最有效的,只有一个:将灵魂沉浸在奈何桥下的忘川河中,将身体放入不化冰中,等到灵魂完全被洗涤干净,记忆全部清除之后,这个人不论是灵魂还是身体,都再也无法离开地狱,灵魂也无法再次投入轮回。
“曼陀罗华……”乞木鎏肖抚摸着不化冰,眼神中透露着一丝深情,“别来无恙啊……”
回答他的,却是一片沉默。
“曼陀罗华……”好像是习惯了以这个为开头,乞木鎏肖缓缓说道,“再过几天,地狱将会举办一场最盛大的婚礼,你可是新娘哦……”
乞木鎏肖断断续续的说着,然后用手再次抚摸了一下不化冰,整块的冰迅速消失,化作一个王座,落影花没有了冰的支持,身体落在王座上。乞木鎏肖微微笑着,走到落影花面前,抬手将落影花额上的碎发别在耳后。
“你……会喜欢十里红妆的……”
十里红妆……
【十里红妆……】
这四个字飘入了正浸没在忘川河中的落影花耳中,落影花昏昏沉沉的在水中或沉或浮,意识朦胧,几乎无法记事。
“……谁……”这是落影花在忘川河中所说的第一句话,只有一个字。
她已经很难记起她自己是谁了,但她总觉得她忘了一些更重要的东西。她总能听到无数的声音在叫她为曼陀罗华,她皱着眉头思索着,却很快便会再次陷入沉睡。
……
北京空景院中,苏语容闲来无事的整理着自己放满了一整个大皮箱的化妆品,心里细细算着当家的什么时候回来。
大门突然被打开,苏语容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大门处,见到不是一抹白色影子,又不高兴了起来。
“苏语容?你这丫头长大了啊。”熟悉的声音传来,一如三年之前的那个声音。
“欸?当……”站在门口的女人微微扬了扬下巴,笑容傲慢且慵懒,红裙似火,明媚的阳光更显的她不可一世的高傲。苏语容见此,立刻接着说下去,“当家的!”
苏语容的性格,空景院的人都很了解。她是个疯子,十足的疯子,只听空景院当家人的话,并且将此视为真理。但这最大的缺陷,便是,她不管当家人是谁,只要是当家人,她便听话。这是个致命的弱点。
“当家的!”
“嗯?”风轻晚翘起唇角,勾勒出一个蛊惑人心的笑容。
“这一次的拍卖会,当家的会去么?”
“当然,作为我离开三年终于归来的,大~礼~包~”懒洋洋的语调,像是一个恶魔说出它要开始表演了一般,感觉平淡无奇,却挑拨着人的心绪。风轻晚斜眼看了眼苏语容,近乎亢奋的苏语容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都快了半拍。
“苏语容这便去为当家的准备!”
风轻晚宛如一位女王,看着苏语容匆忙的准备着,轻轻的笑了一声。
……
“您是……”新月饭店的伙计看着一个红衣女人直直走向浮生堂,欲要伸手拦下。
一旁的苏语容立刻拍下那伙计的手,略有几分不满:“这是空景院当家的,长点眼睛吧你。”
风轻晚走进浮生堂,撩开那几层琉璃珠帘,在一张贵妃榻上躺下,用右手轻轻支起脑袋,被烫成大波浪的深棕色卷发落在榻上,斜刘海将小巧的脸遮去了小半,堪称完美的五官、尽现妖气的浓妆,和如同点睛之笔的一颗泪痣,显尽风华绝代。艳丽的深红色鱼尾旗袍,配上深色的貂毛外套。一双暗红色细高跟上,零星的碎钻闪着光辉,妖媚得不可方物。
一个……美艳的让人心惊的妖精。
“当家的,菩提叶茶。”苏语容将茶放在一旁的雕花小桌上,然后又递给她一份花名册,站在风轻晚身后。
风轻晚随意的翻看着花名册。这一次要拍卖的,是鬼钮龙鱼玉玺。
将花名册丢到小桌上,然后起身坐好,右腿搁在左腿上,伸手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这次的东西,倒是不错。”
一个伙计,开始用竹竿开始叉上来一只只铃铛,到了浮生堂,苏语容上前微微撩起纱帘,接过铃铛,放在小桌上。
“当家的,对面在点天灯。”苏语容看到风轻晚一扬下巴,再次上前,将纱帘完全拉开。
“对面的是谁。”
“对面是采荷堂,里面的是霍仙姑和……吴邪。”苏语容看了看,略微一愣,随即便反应了过来,说出了吴邪的名字。
落影花……居然不在?
风轻晚远远的看了一眼,正巧与对面的吴邪目光相交。
“当家的,要点天灯么?”
“不了,我们今天只看戏,不上台。”
风轻晚听着杂乱的铃铛声,悠然饮茶,或是微微笑着看着对面的天灯,笑容如同一只狐狸一般。
突然之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楼下的女司仪忽然喝了起来,指着吴邪那个方向,边上的伙计立即朝他们看着,就往楼梯上冲去。
吴邪身旁的张起灵从二楼的廊台直跳而下,刚落地翻身起来,一旁的另一个包厢中,解雨臣单手撑着廊台的栏杆,另一手插在口袋里,也翻了下去,拦到张起灵面前。而吴邪那里,胖子大吼一声,抄起了一只凳子,一脚踹倒屏风就朝冲进去的酒店伙计扑过去。
苏语容握紧了拳头,不知道是在害怕还是对这样的场面感到兴奋。
“苏语容,你看看,这出戏,可有趣儿?”风轻晚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走到廊台前,手扶着栏杆。
“……语容觉得,非常精彩。当家的觉得如何?”
“新月饭店已经太平了太久了,这出戏倒是惊艳了呢。”风轻晚摸了摸自己的脸,接过苏语容递上来的一张人皮面具,覆盖在脸上。弯腰,一下将裙子的鱼尾撕去,露出里面的皮裤。
干脆的将裙子全部褪去,风轻晚穿着一身劲装,从廊台上直接跳下。
苏语容一顿,握紧从袖子中滑出的手术刀,转身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