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一切已打点好,是否启程?”青岚站在齐宸身后,问道。
“先去和师父辞行吧。”齐宸转身对着青岚说,之后便去住处寻青玄了。
今日已是七月初十,再有七天便是齐慕二十及冠的日子,齐宸也准备今日就赶回邺城。她已经离开皇宫八年了,这八年来她已经把该学的学完,剩下的就要靠她自己慢慢领悟了,也就是“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八年里齐宸把青玄毕生绝学都学完了,只要再加以强化就能更上一层楼。
“师父。”
“你进来吧。”
房间里青玄正坐在桌前捧着一本经书在细细研读。他多年来仍只着一袭青衣,此刻捧书细读更添几分文人气息。因是下午光线昏暗,房里燃起了油灯,那闪烁的灯光打在青玄身上,照出他一生的沧桑。
“宸儿可是要回宫了,特地来向为师辞行的?”青玄放下书转过头问道。
“是的,我要回去了,特来向师父辞行,感谢师父的教育教导之恩。”齐宸说着就向青玄下跪,并且磕了三个响头,而青玄也受了她的礼。
“是啊,这八年为师把身上所有东西都教给你了,至于能不能再更上一层楼就要看你自己的了。回到宫里,你的生活将不再像现在这样平静如水,到时候你会遇见各种问题,为师希望你能够沉着冷静地对待,始终不忘自己的初心。”青玄语重心长地对齐宸说,相处了八年他内心也是不舍的,但齐宸还是得回到属于她的地方,身为东齐储君的她岂能一直待在这深山老林之中?况且齐宸并非池中之物,他日必定能一飞冲天。
“徒儿谨遵师父教诲!希望我离开之后,师父好好保重!”
“去吧,回到你自己的地方去吧。”青玄说完便不再看齐宸,而是拿起经书继续研读,他眼睛里已有点点泪光,只是齐宸未曾注意到。
齐宸也没有再出声,而是默默地转头就走,心中也是万般不舍,青玄是她良师,同样也像一个父亲一样教导她。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齐宸已然把青玄当成了第二个父亲!
“主子,可是可以启程了?”青岚走过来问道,齐宸回答说:“走吧,再晚天色渐暗山路就不好走了……”
在走之前,齐宸有回头忘了一眼青玄所在的房屋,心里暗暗说道:“师父,他日如有机会,我一定回来看你……”
齐宸下山之后在天黑前找到一家客栈住宿一晚,第二天一早继续往邺城出发,经过一天的行路,齐宸和青岚陌枫两人到了东齐的一座城池——燕州。
走进燕州城门,齐宸发现这座城池并没有她想象中的热闹繁华,而是满城的荒凉。她心里就有些纳闷:据我所知,这燕州在大齐也算得上是富甲一方,为何如此荒凉?如今就算天色已晚这大街上也不应该是一个人影也没有,而且到处都紧闭门窗。
“陌枫,你去看看还有没有客栈没有打烊能让我们住上一晚。”齐宸对身旁的蓝衣男子说道。
这蓝衣男子便是齐宸身边四大护卫之一,也是四人中最冷酷的,他脸上永远没有表情,似乎什么事情都影响不了他,甚至有时会让人觉得他是一个没有生命的没有情绪的木偶。
“是!”陌枫同样也是惜字如金,就好似当年的齐宸,说出的话都带着寒冰,让人不禁冷颤。
遵照齐宸的吩咐,陌枫在大街上找没有打烊的客栈住宿,可是他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不过他还是看到了一家准备关门的客栈,于是他就去阻止小二关门,并且开口说道:“还没有有房间?我家主子想要住宿一晚。”
听着这冷得带冰的话语,那原本有些害怕的小二此刻双腿已在颤抖,说话也不利索了:“没有……没……没有,你……你走吧,我们……我们这……房房房间早就满了……”
陌枫可是经受过特殊训练的人,又怎会看不出这小二在说谎,他于是就略发狠带点威胁地说道:“我看你就是在撒谎!我再问一遍,还没有房间?你要是要撒谎,当心我掀了这客栈!”
“你……你这人怎么不讲理呢?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你还是快些走,到……到别处去吧……”小二有些心慌地答道。
“你……”陌枫本还想再说些什么,齐宸和青岚已经牵着马走了过来,她说道“陌枫,你先退下。”
“是。”
“小二哥,我的人并没有恶意,只是天色已晚,我们主仆三人想要找个地方歇息一晚明日好赶路。”齐宸温和有礼地对那个小二说道。
“这……”小二有些犹豫。这时,客栈老板过来了,且说道:“天色已晚,这其他客栈都关门了,几位客人如若不嫌弃就在小店住下吧。”他看着齐宸三人并不像什么恶人,就打算让他们在自己的客栈里住一晚。
“那便谢谢了。”齐宸像客栈老板点了点头,然后就带着青岚和陌枫两人进了客栈。
“掌柜的,我三人赶了一天的路没吃什么东西,不知贵店如今可有什么东西给我们填填肚子?”青岚对着客栈老板说道。
一听这话,客栈老板也知晓齐宸他们定是从很远的地方来到燕州,于是忙说:“有的有的,几位稍坐一会儿,我马上让小二给你们准备些吃食。”说完他就拉着店小二往厨房走去。
不久,三碗热腾腾的阳春面都端上了桌。那客栈老板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说道:“几位客人,不好意思,因为天色已晚,小店也没有其他好的吃食,只剩下些面,怠慢了。”
“无碍,只要能填饱肚子就好。”青岚对老板说道,并把从怀里取出银针试毒过后才将面端到齐宸面前,说:“主子,可以食用了。”
老板看到这个场景,心里顿时明白:这肯定不是一般人家的姑娘,定是哪位大官家的千金小姐才会如此谨慎。
“掌柜的不好意思,这出门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青岚把银针放好后对站在桌旁的老板说道。
“这个小老儿知道,知道。”这老板两鬓已经发白,脸上也布满皱纹和些许老年斑,看着年纪也有五六十岁了。
在进食的过程中,齐宸也向老板打听了燕州城的一些情况,最后她谈到了这座城的异样:“老伯,小女子冒昧地问一句,我记得这燕州原本也是个富庶之地,为何如今是这般模样?”
“这……”老板在犹豫着要不要告诉齐宸。
“您无需顾忌,我也只是好奇这里为何如此荒凉。您要是不方便说,那就算了。”
“那,小老儿就实说了吧,不过你可别告诉别人是我说的。”老板对齐宸说道,语气中略显害怕。
“您请说。”
“这还要从一年前说起……”老板于是向齐宸细说这一年来燕州所发生的事情和变化。
“这么说来,燕州如今这样荒凉,天还没有黑透家家户户关紧门窗就是因为这个?”通过老板的陈述,齐宸终于了解这燕州城为何是现在这般模样。
“是啊,这一年来在闹鬼,城主让道士来驱鬼倒是平息过一阵子,但是没过多久又闹起来了,于是城主就让所有人交钱说是请大师做法。可是这样天天交还是没有解决问题,所以现在能逃的都逃了,不能逃的就天刚开始黑的时候紧闭门窗防鬼……这日子都没法过了啊……”
听着客栈老板说的话,齐宸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这好好的怎么会闹鬼呢?而且还让百姓天天交钱请道士做法驱鬼?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问题!
就在齐宸深思的时候老板说道:“几位客人,我可是把该说的和不该说的都告诉你们了,你们可别说出去啊,更不要告诉别人是我说给你们听的啊。”老板的语气有些害怕,“你们听过就忘了吧……这夜快深了,几位还是早些休息,明日一早便离开,不要在这燕州逗留了……”
齐宸三人对视一眼,齐宸说道:“那烦请老伯带我们到客房吧。”
“哎。”说完,客栈老板就拿着油灯领着齐宸三人去楼上的房间休息。待老板走后,青岚和陌枫就到了齐宸住的房间里谈话。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问题。”
“属下也觉得不对劲,似乎有点邪乎,怎么好好的就闹鬼了?而且还闹了一年没有平息……”青岚也说出了她的疑问,陌枫没有说话,但他那双眼睛里也透着一股疑惑。
“看来其中必定有什么猫腻!这说不定有什么阴谋呢……”齐宸说道,“这样,陌枫,你明日去好好查探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到点蛛丝马迹。看来十七肯定是赶不回皇宫,只好爽约了。这样,青岚,你今晚先歇息一晚,明日一早出发带上我给靖王准备的礼物和我的书信赶回去,就说我有事耽搁了暂时无法回去,事情了了再向他赔礼。”
“是,属下明白!”
“去吧。”
这一夜无星也无月,只有诡异的大风,也意味着燕州城的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