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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善莫大焉

天断森林,黑夜褪尽,初升的太阳正从东方天际冉冉升起,一缕缕的光线穿过远方的薄雾垂落下来,暖洋洋的照射在诸雄的脸庞之上,在这大陆的偏远之地,他们也感受到了春的气息。只是,今日,天断森林似乎是少了些什么,没有了初晨觅食的野兽,也没有了啾啾细语的鸟儿,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之上,也不知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的不速之客,以及,一个黑黝黝深沉沉的大坑,它就这么平躺在大地之上,如魔王的吞天大口一般,似乎要吞噬一切…………

此刻,若是单从天空仰望的话,你就会发现,天空是那样的好,阳光,是那样的明媚,这里,全然没有大战之后的景象。但是,若是从天空俯视下来的话,那么你便会看到那满目苍夷的大地,大片的原始森林,就这样永远的毁灭在了那惊天一战中,在那个黑黝黝的深坑旁,有三方阵营孤立在那里,他们每个人脸上都写着同样的表情,呆滞,以及,不可置信。

申烈与蛮问一战,两人动用的神通和手段都很惊人,不管是那力能崩天的两大神兽,还是能焚烧一切的滔天火海,以及那一尊尊杀伐果决的炎神巨人,这些手段,都让人叹服。但是,让诸雄震惊的并不是这些,而是,场中那个突如其来的蛮族人,还有那绝代风华的白衣道人。

大地之上,在蛮族头领大呼不可之后,诸雄便看到了那个袭杀至申烈身后的蛮族人,那一刻,诸雄无不变色,待他们认为一个伟大的人族强者就要陨落在这样的卑鄙手段下的时候,一道白衣身影就这样出现在了诸雄眼前,在那一瞬间,虚空之上的所有力量,不管是那犹做困兽之斗的两大神兽虚影,还是申烈神魂托起的能都压倒乾坤的大掌印,都在那一瞬间消散了,整个过程,诸雄只感觉有一阵清风拂过,而后,他们眼前的景象便是这样了。

蛮问的躯体,还躺在地上,申烈,他的神魂已经回归本体,但因为强烈的惊吓,他的身躯还保持着之前的动作。还有那个偷袭申烈的蛮族人,他也还保持着那个偷袭的姿势,而他的喉咙处,正有一柄平凡的长剑在抵着他,似乎,只要白衣道人轻轻一点,就能结过了他的性命。

在这片被诡异规则笼罩的森林中,任何的修士都不能借助绝对的实力来御空,可那个白衣道人,就这样漂浮在虚空之中,虚弱无物,似乎随时都能随风而去,他的躯体之上的所有重量,都被传递在了长剑之上。他长发披肩,身体修长,星眉剑目,年岁看起来也不大,就是一身的气势也不像申烈一般锋芒毕露,气息全部内敛,给人的感觉就很平凡,但是,也正是这个平凡的人,竟给了诸雄一种深不可测之感。

绝代风华!

人族阵营之中,诸雄竟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此刻心中所感所想,除了楚惊刀与樊天之外,谁都没有见识过他的手段,因此,除申烈之外,恐怕没有谁会将他当作一个不世强者,更何况,蛮族之人前来邀战,一切事务都是由申烈打理,白衣道人从未表过态。这样一来,不管是在人族眼中,还是在蛮族眼中,他们都理所当然的以为,申烈便是人族阵营中最强大的修士,至于白衣道人,或许从一开始就没人注意到过他吧。

因此,当白衣道人出手所带来的震撼视感是无法言喻的,这种感觉,就像你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人死去,而又眼睁睁的看着他回归一样,大白天活见鬼,也不过如此。白衣道人的实力,真的太强大了。

先前,两大强者在虚空之上斗的难分难解,可到了最后时刻,两人都动用了最强强大的手段,这其中的任何一击只要落在大地之上,都足以将在场所有生灵所灭杀,那种爆发力,就是挟两大强者之力都不能忍受,可是,当白衣道人出现时,就像一阵清风拂过,轻飘飘的,便将这一切都抹去了,风轻云淡。

这怎么能不让人惊叹?

深坑周围,不管是人族修士,还是蛮族,亦或是那些残暴的妖兽,都愣愣的看着白衣道人,眼眸之中流露出来的都是钦佩与敬畏,然而,他们却不知该如何开口表达那种情感。

蛮族头领看着虚空中黑发飘扬的白衣道人,又看了看一旁的蛮问,深吸一口气,开口道:“尊敬的人族强者,请您原谅蛮达的莽撞与无力,我们会对申烈阁下作出补偿!”

说着,蛮族头领还对白衣道人行了一礼,恭恭敬敬。

在他身后,蛮族之人张了张口,终于还是没有说什么,一个个的都羞愧的低下了头。蛮达,是他们部落的人,他的行为,足以让他们的部落,乃至整个蛮族蒙羞,蛮神,是不会原谅他的。从他产生了偷袭这个念头开始,他们部落,就注定了要永远蒙上这个污名,也注定了他们部落之人在族人面前抬不起头来。要换了以前,他们的长老对人族这般低声下气,他们肯定会出言阻止,但是在此刻,他们也觉得脸上无光。

蛮达怔怔的看着这一切,眼中充满了羞愧与自责,看到长老低头的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为部落,为蛮族蒙羞了。但同样的,他眼中也充满了不甘,若非被这个强大的人阻止,他就成功了,那时,同伴们也会谅解他的。他想张口,请求长老不要低头,请求同伴们将胸膛挺起来,可是,他做不到。

他的全身,都被这个强大的人类强者所束缚了,他甚至都不能控制体内的力量,一切,都被封锁了。他的喉咙,他的嘴巴,一阵苦涩,自己,还是太弱了。

白衣道人就像没有听到蛮族头领的话语一般,面无表情,他手中的长剑,依旧抵在蛮达的喉咙之上,眼神,依旧锐利。

“咳咳……”正在蛮族头领一脸难容之时,却是申烈回过头来,服下一粒丹药之后,他的伤势是好了很多,但情况还不是太好。蛮族头领眼前一亮,走上前来,对申烈说道:“阁下,请您原谅蛮达的无知,为了表示我族对阁下的歉意,我族将拿出十枚圣果作为补偿!”

听到蛮族长老的话,申烈脸上涌起一阵潮红,十枚蛮荒圣果,这蛮族之人倒还真是舍得!他心中也很是动心,扭头微微看了白衣道人一眼,开口道:“如今就算是杀了他也没用了,放了他吧!”

老者的话虽然很平淡,但却是一脸的恳求之色,这让在场诸雄心中多多少少又起了些波澜,在这白衣道人面前,老者竟没有半分的傲气,甚至还一脸的恭敬之色,就算这是出自于对白衣道人实力的一种敬畏,但是以老者的地位和身份也没必要如此吧!

莫非,白衣道人的地位还要比申烈前辈高?诸雄不由得猜测到,白衣道人身上似乎又多了几分神秘感。

申烈的神色蛮族头领自然也看到了,他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看来,这绕来绕去最后还是要从这名可怕的强者身上下手啊。

“尊敬的人族强者,请您高抬贵手吧,蛮达将会受到蛮神最为残酷的惩罚,我保证,自此之后蛮达绝对不会踏足人族领地半步!”蛮族老人一脸的恳求,任谁都能看到他眼中的诚意。

蛮族之人,勇猛好战,他们尊敬强者,可耻于那些在公平比试中使用卑鄙手段的人,这一点,从蛮族之人一脸羞愧的神色中就可以看出来。可以说,蛮达的做法,已经触及到了蛮族的底线。但是,在这种情况之下,蛮族头领依然要救他一命,甚至,不惜开出天价的补偿条件,只因,蛮达是他蛮族之人,蛮族好战不假,但也同样看重义气。

蛮族头领,他是一蛮族部落中的长老人物,要真的算起来,他的身份与地位纵然是不如白衣道人,但也不会弱于申烈的。但是,他为了救蛮达一命,向白衣道人低声下气就不用多说了,就是对申烈也是如此,这就难能可贵了。就算是蛮达的实力达到了尊者之境,但也不至于让老者放下身段如此低眉顺眼吧!

但老者做到了,甚至还远远不止这些,不说他提出了天价的补偿,就是他提出来的,蛮达会受到蛮神一族最为残酷的惩罚,今生也将不能踏足人族领地半步,这也是相当可贵的。

或许,蛮神的惩罚会让人嗤之以鼻,但这对蛮族来说,真的很残酷,蛮神,乃是他们至高无上的信仰,对蛮神许下了诺言,纵然是身死道消,他们也会做到的。蛮达回到部落之后,他的下场将可想而知。

一时之间,樊天心中对这个伟大的族群竟有些钦佩了,不说其他,就是蛮族如今表现出来的,人族就远远不如。

这样的族群,能长盛不衰自然是有其道理的。

微微扭头,看到楚惊刀脸上流露出来的钦佩与向往,樊天嘴角不由得勾起一丝笑容,这样看来,楚大哥的性格倒是与蛮族之人很相似呢!要是他去了蛮族,恐怕会很受欢迎吧!

听完蛮族老人的话语之后,白衣道人思索了片刻,终于还是收回了长剑,而后便如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潇洒的站在了一旁,一如既往的冷酷。之前的琐事他没有插手,那么,之后也不会了。

“长老……”白衣道人收回了长剑,蛮达的身体在那一刹那便松和下来,他急忙回头便开口道。

“闭嘴!”蛮族老人一改和善的神色,一声呵斥,将蛮达的后半截话语塞了回去,他岂会不知蛮达要说什么。

“赶快,向申烈阁下道歉!”挥了挥手,召来两个蛮族人查看蛮问的伤势,无恙之后,老人算是松了一口气,脸色缓和了几分,对着蛮达说道。

“凭什么!”蛮达自知自己无礼在先,但还是一脸的不服气,道:“以往在两族的决斗之中,人族一样卑鄙,他们,这群可耻的人类,他们袭杀了我族多少大好男儿,就连我的兄长,也丧命在人族的卑鄙手段之下,如今我也不过是以牙还牙,凭什么让我道歉!”

“你……”蛮族老人怒气横生,颤抖的右手都抵到了比他高半个头的蛮达的鼻子上,道:“我不管之前两族之间有什么误会,但你的兄长并不是丧命在申烈阁下手中,而且,你今日也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但是,蛮神不会抛弃他的子民,只要你低头认错,一切都还来得及。否则,如果你再不知悔改的话,蛮神是不会原谅你的,从今以后,你也不再是我们部落的子民!”

听到长老的话,蛮达脸色唰的变得雪白,这个惩罚太重了。蛮神不会原谅了,就连部落也会将他除名,这基本算是蛮族对族人最为残酷的惩罚了,只有那些被载入蛮族史册中最为肮脏邪恶的族人才会受到如此待遇,在以往,蛮达也只是在手札上见过这样的事例,没想到,他也要受到这种待遇。

“不……不……”蛮达脸色惨白的道,一想到那个可怕的下场,他心中就凉嗖嗖的,当下,纵然是他心中再不愿,也只得走到申烈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后才道:“申烈阁下,请您原谅蛮达的愚蠢,蛮达向蛮神起誓,自此之后,蛮达将不会再踏足人族领地半步,否则,我便不再是蛮族的子民。”

申烈的脸色还是有些不太好看,不过,人家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给面子,自己作为人族的代表,就应该宽容一点,把这个面子兜着。

申烈在阴沉的脸上微微扯出一丝笑容,开口道:“一切都过去了,更何况你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此事就此揭过,不用再提了。”

蛮族老人听闻,心中微微放松,开口道:“多谢申烈阁下的宽宏大量,答应给阁下的补偿,我蛮族一定不会食言。”

申烈一听,一扫之前的阴霾,脸上终是浮现出了真实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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