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嫔？
慕浅若微微抬眼，口中吩咐道：“请进来吧。”
“是。”
宫人退下，慕浅若脑海中回忆谢有关柳嫔的资料。
柳嫔是文华皇后的陪嫁侍女，后来便作了当时还是太子的慕霆闫的侍妾，并在嫡长子慕寒若出生后紧接着怀了次子慕梓恪。之后便将不足满月的慕梓恪抱到了太子妃膝下抚养。
慕霆闫继位后，加封后宫也不过得了一个嫔的位分。
平日不喜出门，为人低调。
“殿下，柳嫔娘娘来了。”宫人的话打断了慕浅若的思绪。她抬起头看向对面妇人，说起来，她和柳嫔并不熟悉，上一次见面便是在华清宫一宴上，也只是匆匆一瞥，而在华清宫之前，她已经有六七年没见过她了。
不同于淑妃的清冷，站在慕浅若面前的柳嫔显得有些木讷死寂。她屈膝行了个礼，口中道：“嫔妾见过七公主殿下。”
慕浅若从思绪中出来，面上挂着端庄的笑意，她道：“柳嫔娘娘不必多礼，坐吧。”
柳嫔点了点头，“谢殿下。”遂有些僵硬的坐下。
慕浅若命人上了茶，看向下首的柳嫔：“柳嫔娘娘来本宫这儿所为何事？”
柳嫔接过茶盏放在手心中握着，有些小心翼翼的道：“嫔妾此来，却是有一桩事”说着又看了看周围服侍的宫人，有些犹豫，慕浅若吩咐道：“都下去吧。”
“是。”
待众人退下，慕浅若随意的将茶盏放到案上，对着柳嫔道：“娘娘有话便可以直说了。”
柳嫔握着茶盏的手紧了紧，她有些迟疑，似是在斟酌什么，下一刻，她便抬起头来，看着慕浅若，轻声问道：“殿下，可还记得思宜？”
慕浅若微微怔了怔，她轻轻抬眸，一些往事就这样溢了出来。
似乎所有的故事都可以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然而关于思宜却不用如此麻烦。
思宜比她大了两岁，是她曾经跟在她的贴身宫女。至于为什么要说曾经，是因为……她已经死了。
就死在……承平十二年，大雨夜，她去桐州之前。
她依稀还记得，那段日子她生了一场大病，夜里起身，在窗外朦胧的看到一个影子，伴随着一个甜软的声音轻轻吟唱着一段歌谣，断断续续的，只分辨出其中一句，唱的是——
“福者兮九子，祸者兮幺儿。”
翌日，宫人便在角落里发现了思宜的尸体，很干净没有伤痕，也没有发现中毒迹象。就那样躺在那里，仿佛睡着了一般。
母后当即下令彻查，即便这样也没有搞清楚思宜死去的缘由。
后来，这便成了宫中的一桩悬案。
思绪回笼，眼中的怔忪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清明，她看向对面的柳嫔，道：“思宜是本宫幼时的侍女，娘娘突然提起她来又是何故？”
柳嫔微微叹了口气，她道：“殿下可知……思宜是娘娘乳兄的遗腹女。”
柳嫔口中的娘娘便是慕浅若的母亲先皇后萧素笺了。
慕浅若点点头，道：“自是知道的。”
关于思宜的身世，慕浅若曾从她的乳娘刘嬷嬷那里听到过。
慕浅若的母后萧素笺有一个乳兄，身手不错，自幼便跟在慕浅若的舅舅萧远山身边作随从，待到萧素笺进京的时候，萧远山见他为人机灵身手又还能看，便让他跟着自家妹妹先行进京。后来萧素笺进了太子府，便也充作陪嫁管事一同入了府。
这位王管事是个忠心的，跟在萧素笺身边十多年，从太子妃跟到了皇后，一直勤勤恳恳，从没有懈怠，哪怕日后脱了奴籍，也从没有生过离开的念头。
然而这位忠心的王管事，却不知为何在一次任务中丧生，留下一个怀有身孕的妻子。
他的妻子后来生了个女儿，便是思宜。
这便是慕浅若若所知道的内容，再详细的，以刘嬷嬷的身份和她当时的年龄来说，便不得而知了。
柳嫔这时道：“娘娘的乳兄是在去南疆的路上丧生的的。”
南疆？
慕浅若皱了皱眉，只听柳嫔又道：“他死的时候，遍体无伤，亦没有中药的迹象。就好像睡着了一般……”柳嫔有些迟疑，“而且，他死前还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慕浅若问道。
柳嫔握着茶盏的手游紧了紧，她的面色突然的苍白下来，额上冒着细细的汗珠，声音也有些漂浮，她道：
“……福者兮九子，……祸者兮……幺儿。”
慕浅若刚要端起的茶盏悬在半空，她敛了敛眸子，又将茶盏放到案上。道：
“之后呢？”
柳嫔这时倒是平静下来，她将手中的茶盏放下，双手交合放在膝上。目光下垂，没有去看慕浅若的眼睛，只是轻轻道:“因为王管事的死因太过蹊跷，所以娘娘对外封锁了消息，时至今日，知道这件事的除了嫔妾恐怕也就只有圣上了。”
慕浅若抬眸看她，“娘娘为何要告诉本宫这些？”
柳嫔苦涩的笑了，她有些颤抖的说：“因为……嫔妾身边的红袖前些日子不见了。”
“而今早却有小太监在零落宫的枯井旁寻到了她。”
“她死了。”
…………
柳嫔走后，慕浅若立即吩咐宫人去零落宫查探。据回来的宫人禀报，今早确实有人在零落宫后院一处废弃的枯井胖发现了一个宫女的尸体，而那个宫女便是柳嫔身边的红袖。
而这一切都不足以让慕浅若关心，她所关心的不过是这红袖的死因就如同思宜以及柳嫔口中的王管事一样。
没有伤痕，也没有中毒的迹象。就安静的躺在那里，仿佛睡着了一般。
思宜去后，她曾无数次的回想起那个夜晚，无数次的想起那句歌谣——
“福者兮九子，祸者兮幺儿。”
若只是一次也便罢了，可是从柳嫔的话来看，那位王管事临死前也说过这么一句话。
这就不得不让人深思其中的含义了。
这歌谣出自何处？又代表了什么？
再者，那位王管事与思宜到底因何而死？刚刚被寻到的红袖又与这二人有何联系。
天色已经渐晚，宫人早早的就点上了灯。
慕浅若垂眸，将这些心思压了下去。
罢了，不急，总会查出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