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
薇皇批阅完最后一本奏章朝书案上一丢,长叹一声道:“总算批完了,朕都要累驾崩了!”
这时远处传来三声打更的声音,薇皇惊讶地说道:“居然都已经是这个时辰了!”
内舍人子姗递上一碗茶道:“皇上熬夜辛苦,喝点茶润润吧!”
薇皇接过茶饮了一口皱眉道:“这茶怎么一股药味儿?”
子姗道:“这是文宣太公吩咐太医院专为皇上调配的药茶,里面放了红枣、人参、枸杞。此外还有阿胶馅儿的糕点,可以调理月事滋阴补血,皇上要不要尝尝?”
薇皇笑道:“太公对朕的身体还真是上心,当真希望朕养好身子再多生养啊。”
她叹口气道:“朕知道太公的意思,他害怕朕百年之后江山再易姓。其实如今朕只要一纸诏书就可以让莘儿换姓赵,黄家人未必敢反对。但如此作未免太过刻意,朕都没想好是否应将皇位这烫手山芋传给自己的孩子。或许让骄龙或是语嫣承继朕之皇位更好一些。”
子姗心知薇皇看似无心的几句话却是事关皇权帝位的大事。她不禁想起在内务府库房之中与黄佑龙一番对话。她不敢乱言,立在一旁默不出声。
薇皇看着她神情严肃微微一笑,端起茶一饮而尽,感慨道:“又是一夜未睡,当皇帝真不该是女人做的事。朕有时候真想学初桃姐姐,撇下一切说走就走了。可惜朕不是她,活不了这么潇洒。”
她伸个懒腰呵欠问道:“夫仔已经睡下了么?”
子姗道:“蒋廊下一更天时就回重华宫歇息了,还是皇上吩咐庚心送回去的,您忘记了?”
薇皇轻拍额头道:“是朕糊涂,自己做过的事都记不清。”她一扬手,子姗立马会意捧起角落处的一方菱花镜。
薇皇对镜自视,只见镜子女子眼睛微红,玉容憔悴。困倦慵懒已极但风情不减,自羡压倒桃花。只是眼角处的细微纹路还是悄悄出卖了她的年纪。到底是岁月不饶人,武薇七年她已是而立之年,早已是蜜桃熟透的年纪了。
她从书案角落处拾起一盒吴常侍为她调配的玉兰霜,小心地打开封盖,蘸一些精华在眼角的细纹处轻轻揉着。
她忽然叹口气,对子姗道:“子姗妹妹,你说朕是不是已经老了?“
子姗笑道:“皇上说的哪里话。您如今正当盛年,怎么会老?”
薇皇道:“男子若在朕这个年纪或许刚通人事,血气方刚,精力旺盛,野心勃勃。可是朕是一个女人,就不一样了。自从朕生下莘儿之后,隐隐觉得精力逐年不济。到底不比初登帝位之时意气风华,挺着大肚还能通宵与大臣们掰扯国政军机,把他们都熬得睡死过去,回宫照样精力充沛地卧榻驭夫。现在朕只想一个人找寂静无人的地方好好睡上一觉,什么男色、阳雄……再不想了。”
子姗体贴道:“皇上今日上完朝后直接回养心殿歇息吧,子姗为皇上点一根安魂香。今日皇上本该去永和宫见淑相公,子姗替皇上走一遭。淑相公以皇上身体为念,一定不会介意的。”
薇皇摇头道:“话虽如此,朕也不想因此落人话柄,说朕因公废私,冷落于他。待朕上完朝还是去永和宫用膳吧!”
子姗应声道:“臣领命,这就去准备轿辇。”
薇皇揉了揉带着血丝的眼睛问道:“昨夜后宫没出什么大事吧?”
子姗迟疑了一下才道:“没有什么要紧事。只是宝月楼那边有一些小状况,王夫大家已经在处理了。皇上明日去承乾宫时再问过王夫不迟。”
“宝月楼那边出了什么事?”薇皇顿时睡意全消,正色问道。
子姗含混道:“昨夜有人私自造访了宝月楼,但很快就走了。”
“谁?”薇皇警惕地问道。
“如果守卫没看错,那个人应该是渤海郡王。”
“张月英?”薇皇几乎从龙座上跳起来。
她急切问道:“现在情况如何?无欢现下怎样,有没有受伤?”
子姗宽慰道:“皇上莫急,香公子一切无虞。只是随侍的李廷治受了点轻伤,王夫已经叫太医过去看了。”
“张倾城,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没朕的准许敢夜探宝月楼,真当朕是死的么?”薇皇一拍书案勃然大怒道:“发生如此大的事,为何不第一时间告诉朕?”
子姗赶紧跪下道:“是子姗疏忽,以为此等后宫琐事不必惊动皇上的。”
薇皇道:“糊涂!朕早就说过,宝月楼那边事无大小都要告知于朕,你全当耳旁风了?”
子姗小声道:“臣知错了。”
薇皇起身道:“取朕的披风来,朕这就去宝月楼探望无欢。”
子姗称是,起身下去准备。心中暗忖若是薇皇知道谢无欢昨夜的实际遭遇,不知道是否会山崩海啸,江河逆流。
她朝门口伺候的女官疏影一努嘴,做个手势。疏影立马会意,急匆匆得先奔宝月楼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