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帐东西!”薇皇大骂着把手中的奏折摔出去,啪的一声落在地上。
一旁专心研墨的蒋司宇吓了一跳,手里的磨石脱手噹的一声落在地上摔成了两段。
“皇上恕罪。”蒋司宇赶紧跪下。
薇皇扶额道:“不干你的事,你先回去休息吧。”
蒋司宇哦了一声拾起磨石,起身退出了御书房。
女官子姗默默拾起地上的奏折,重新摆回书案,又奉上一碗清茶。
薇皇接了茶,饮了一口问道:“这是什么茶?”
子姗回道:“回皇上,是冻顶乌龙。”
薇皇扣上盖盅,将茶盏一推道:“拿出去倒了,以后不许再泡这茶。”
子姗称是将茶盏递给捧茶盘的小倌。
薇皇重新打开奏折盯着看了一阵,复又阖上怒道:“这帮数典忘祖的东西!”
子姗问道:“皇上在为何事烦恼?”
薇皇冲子姗抱怨道:“小小天罡,竟敢欺我天朝软弱。”
子姗心说难怪不叫喝冻顶乌龙,轻声问道:“天罡小岛又出了什么状况,惹皇上动怒?”
薇皇一拍奏折道:“自己看!”
子姗小心翼翼地打开奏折翻看一下,说道:“这空心岛主两面三刀,当真是胆大妄为呢!”
薇皇道:“当初蒋氏一族与我朝隔海对峙之时何曾想过几十年后是这般光景?如今马尹玖下野,空心岛主上位张狂,以为可以自立门户,当真是自寻死处。”她一拍书案问道:“你认为此事该如何处置?”
子姗道:“臣不敢说。”
薇皇道:“但说无妨。”
子姗道:“圣人云以金相交,金耗则忘;以利相交,利尽则散。皇上初登帝位为求边疆稳固,给天罡小岛太多好处,才让其以为可以为所欲为。如今攻守之势已易,当即刻断其利好,待到岛中居民食不果腹,民怨沸腾之时势必揭竿而起,到时自然不战而胜……”
薇皇摆手道:“不妥,若真快刀乱麻,一刀两断,会陷我朝不义。不仅起不到警示效果,反而可能弄巧成拙,遂了某些人心意。处置这般两面三刀之徒,当如温水煮蛙,慢慢煎熬。”
她拾起狼毫在奏折上圈圈点点一番,思虑良久复又放下狼毫道:“怒易生错,偏听则暗。朕此刻急火攻心,所做决策必有想不周全的地方。你叫尚书令、中书令今夜到御书房里,朕想听听他们意见。”
子姗问道:“那皇上今夜不御后宫了么?”
薇皇呵欠道:“后宫中有哪个官人朕还未见?”
子姗翻看册子道:“还剩下彭常侍和李常在。”
“李常在身份特殊,不必相见。至于彭……无忌……怎么偏偏剩下的是他。”薇皇不禁哑然失笑。
子姗心中明白薇皇顾忌彭钰身份却不敢点破,只轻声问道:“皇上今夜还见他么?”
薇皇闭目凝神一阵道:“无忌生性天真,朕很是喜欢。空心岛主闹幺与他无干,不能因此冷落于他。朕近日宠幸后宫众官人,若唯独撇下他,必定让他伤心,还可能被好事者抓住此事大做文章。”
她叹口气道:“朕一会儿就去延禧宫看他,侍寝就不必了。晚上御书房议政不变。”
子姗道:“臣这就通知内务府提前准备。”
“等一下。”薇皇忽然叫住子姗。
“皇上还有何吩咐?”子姗问道。
薇皇手指桌上洮台道:“方才朕发火吓着了蒋廊下,把这砚台赏给他,再配一套上好笔墨送到重华宫里,供他习字用。”
子姗称是。
薇皇又手指角落处的金刚鹦鹉道:“尚书左丞前几日看见这鹦鹉,含沙射影骂朕玩物丧志。今夜这老东西来此看到鹦鹉必又要指桑骂槐、借题发挥。朕不能给他这个机会。”
她不舍得看了一阵说道:“把它送给凤仪太相公吧!”
子姗称是退下。
薇皇伸个懒腰,瘫坐在龙椅上。又瞥见桌上奏折,怒从心起复又捡起在书案边沿狠狠摔打了几下才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