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宫※※※※
夜凉如水,薇皇坐步辇经西二长街穿百子门出西六宫,略往东走来至重华门前,吴吉樽已在宫门前等候。
吴吉樽见礼后,薇皇扶着他的手进到宫中。
重华宫前是一片敞亮的平台,往东边与淑芳斋打通,搭出一个高起的戏台。
武薇初年,国家积弱,于是明禁朝廷和地方上奢靡享乐。梨园也因而没落,伶人乐师纷纷出走改行。这方戏台久无人问津,如今一片萧索。
吴吉樽在殿前置两把竹椅充纳凉之用。
薇皇斜眼觑到角落处摆着的梅花大棍,于是问道:“六郎也好习武?”
吴樽点头道:“曾跟母亲学过一些,不过为强身健体罢了。”
薇皇莞尔道:“如此甚好,宫中生活多寂寥,时间久了容易抑郁,自该多寻排解抑郁之法。”
她手指掠过吴樽前胸然后惊讶道:“朕本以为你文弱,却不知衣服下却是另一番光景。”
吴吉樽笑而不言。
薇皇忍不住伸手在他胸前小腹摸索一阵,脸红道:“六郎身体如此好,想必是这梅花棍的功劳了。”
吴樽面颊微红,微笑道:“多谢皇上赞赏。”
薇皇环住他脖颈,在他面颊上轻啄了一下道:“你入宫多年,朕叫你住此偏远的宫里是朕的过错。”
吴吉樽低声道:“皇上日理万机,记不得臣是臣平庸无才之过,不怨皇上。”
薇皇笑道:“这是说得哪里话,六郎貌美如桃花怎会平庸?只是我一直以为你性情冷淡,与你不易熟络起来。”
吴吉樽道:“臣自幼在南疆长大,不通东洲语言,初入宫里不敢言语怕惹人笑话。近年臣一直努力翻阅东洲典籍兼与宫人学习,已进步许多。”
薇皇笑道:“如此甚好!”
于是两个人挽着手在竹椅上坐下,薇皇爱怜得摩挲他手臂道:“六郎皓腕凝雪,好似瓷人;不知平时如何保养?”
吴吉樽腼腆道:“臣每日用玉兰霜敷全身,一为锁水,二为控油;平日不晒日光,亦不饮有色之水。”
“玉兰霜是何物?”薇皇又问。
吴吉樽道:“是臣用玉兰花花瓣和精油珍珠粉调制的护肤保养之物,最适合女子,男子亦可使用。皇上若需,臣便再做些赠予皇上。”
薇皇颔首道:“如此甚好,朕只道六郎天生丽质,不想其中竟如此多学问。朕身为女子也自愧弗如了。”
两人说着话,小倌陈也濡奉上茶点。
吴吉樽用竹签插起一块糕点,恭敬地递至薇皇面前道:“皇上请用。”
薇皇笑着接住,咀嚼一阵道:“此糕点口味甚妙,只是略微甜腻,是你家乡风味?”
吴吉樽道:“此糕点名曰娘惹糕,在南疆一带流传甚广。臣知皇上要来,便做了一些。只是巴兰叶味苦,臣恐皇上不喜便多加些砂糖,冲其苦味。”
薇皇笑道:“朕年轻时不喜苦味,如今尝多苦味。饮食之中若少此味反倒不喜欢了。不过只要是六郎做得,朕都喜欢!”
她说罢又自簪了一块咀嚼连连点头。
吴吉樽在一旁静静看着,抿嘴微笑。
薇皇吃罢,吴吉樽又奉上茶。
薇皇饮一口道:“此茶配得也好。”
吴吉樽道:“此茶是粤洲凉饮,臣妾只学得皮毛。现学现卖,让皇上见笑了。”
薇皇道:“六郎真是费心了!朕今夜要好好谢你!”
吴樽起身冲薇皇行礼道:“臣心思全在小事上,皇上在朝中操劳才最费心。臣大事不能为皇上分担,只求在小事上能让皇上舒心。”
薇皇听罢拉住他手忽然感慨道:“若是他能有你一半善解人意,朕就不会多生气了。”
吴吉樽不知如何回应,于是低头不语。
薇皇笑着起身,指着天上玄月道:“再过几日便是中秋佳节,你来宫中日久想必思念南疆亲人。”
她思忖一阵道:“南疆大吏林逸尘几日前回长安复命,听说她的夫君汪栋诚是你故人。朕会请他来宫中与你小住几日,与你寥解乡愁。”
吴吉樽听罢自是欢喜,欠身行礼道:“臣多谢皇上体恤。”
薇皇倚靠在他肩上柔声道:“时候不早,早些安歇吧。”说罢脚下一软似要跌倒。
吴樽连忙伸手扶住薇皇腰肢。
薇皇顺势抱住他的脖颈道:“朕要六郎抱!”
吴樽微微一笑轻一用力便把薇皇抱入怀中,朝寝宫走去……